在CCTV露脸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作为信息安全专家，在CCTV上露了个小脸。...
“从早上朝闻天下开始，央视新闻频道一整天会一直滚动播出。”
这条微信消息是昨天凌晨4点21分发出的，那会儿我还在睡梦中。看到时7点刚过，迟疑了几秒钟，终于回过味来，赶紧打开电视。于是，毫无疑问，那个穿着被家里领导笑为“低俗”背心的我，正出现在屏幕的中央。
接下来，仿佛一幕由一个个毫不相干场景串起来的情景剧，让我原本平凡的2016年4月26日显得喜庆了许多。
发这则消息的是央视资深记者刘晨，就是那个曾经跟随“雪龙号”赴南极科考、曾在汶川大地震等重大灾害，以及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等重大事件现场做报道的帅气小伙子。
为了这次关于“电信诈骗”的新闻报道，我估计他已经熬了不少个通宵了。
“你知道这几天曝的一件事儿吗？就是有人因手机自助换卡被诈骗。我正在跟这事儿，想找个安全专家，你过来吧？”刘晨突然给我电话。
他说这事儿我正好有关注。能不关注吗？牵涉到运营商、第三方支付、银行、地下黑产，在个人信息泄露泛滥、银行卡欺诈和电信诈骗盛行的当下，作为信息安全从业者，这种起码的敏感性还是有的。只是我没想到，央视也在关注？
“涉案金额其实并不大，但牵涉面太广，关系到大众非常关心的手机通讯、网络支付和互联网金融，网络安全又是目前上头高度重视的，所以。。。。。。”
联系到近期，公安重拳打击以台湾为源头的跨国越境电信诈骗，安全界一波又一波对伪基站钓鱼网站银行卡诈骗等地下黑产的深度揭示，以及中央网信办的专项工作座谈，我想，的确，从新闻角度看，应该是热点了。
“我马上过去，有什么需要的，一定支持。”推掉其他行程，我应刘晨之邀去了北京。
谁知道凌晨4点多，刘晨的一份文字报告就先发过来了，严谨而全面，功课做得比我还扎实。央视资深记者是不一样，除了对热点足够的敏感，就冲着这种专业、高效和认真劲儿，我都要竖大拇指的。回头奇怪，为什么每次发信都是凌晨四点？是熬夜出活儿的黄金时段？对码字的我来说，敢借鉴吗？呵呵。
到了北京，为做好“技术保障”工作，我给刘晨的建议是，可以再找些资深专家来把这事儿撸圆了。于是，通过电话和微信，我联络了盘古团队的韩争光、复旦的杨珉、永信志诚的蔡晶晶、启明ADLab的孙薇，以及乌云的剑心。折腾了一番，请教加交流，在整理资讯的同时，我也倍加感慨。以前总觉得电视上那些出镜专家非常大牛，侃侃而谈专业资深，现在才知道，其实每一个台前亮相的，幕后都有更多大牛在帮着撑台呀。
所以，自始至终，非常感谢给予我指点的这些幕后大牛们。
事实上也如此，如果不是剑心推荐乌云漏洞平台负责人、乌云联合创始人、别号疯狗的孟卓出面，我也很难知道运营商自助换卡、第三方支付、网上银行快捷支付等民生服务与地下黑产那些错综复杂的纠葛细节。顺便说一下，就像当初我对剑心的第一印象——略不修边幅，认真而执念，很典型的技术宅样貌，孟卓也类似，只是更显年轻，但话一出口，马上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
“要我做什么准备？”头一次出镜，我还拿捏不准。
“不需要，我们就面对面，很正常地交流，回答我一些问题就行。”
于是，在刘晨的操持下，我随他、摄影师，还有孟卓一起，先后去了北京移动和百度做随同走访，并以专家身份做事件分析并阐述观点。在此过程中，我终于了解到，做一次深度的采访报道，媒体人要付出多么大的努力：除了当事人，还要就事件相关的各方做对接，密集走访采编，如果有不尽人意之处，需要再约补采。同时，还要编写文案，从事件还原、相关方追溯、关系链条梳理分析、总结陈述、配套动画制作等方面，形成完整的报道架构。事后，再从庞杂的文字及视频素材中，剪辑成最终十几分钟的成片，然后过审，然后，才是播出。这样一圈下来，两周时间，在我看来已经是神速了，可刘晨说，“这次因为牵涉面比较广，我各方面都要考虑到，所以慢了点，好在事件本身并不是突发性的那种。”
对于他所说的，各个方面都要考虑到，我也深有感触。在走访过程中，甲说责任在乙，乙说责任在丙，丙又返回头说该找甲，这种看似都有责任实际上都不愿担责的状况，像极了当前的社会形态。某种意义上讲，这样一起事件，所牵涉到的整个利益链条，就是局部社会的一个缩影，只因与互联网及信息技术相关，就尤显复杂。
好在经过抽丝剥茧，问题的焦点最终还是落在对网络支付便捷性与安全性如何平衡的拷问上了。孟卓说过的一句话非常经典：“早前，银行认为用户是可信的，所以把安全责任全推给用户，比如账号密码就是唯一凭证，事实上极不靠谱。后来，银行不再‘信任’用户，就用了像动态令牌这样用户无法掌控的双因素认证。智能手机普及，手机支付成为常态，为了节省成本和便捷，银行普遍采用手机验证码作为信任凭证，这实际上又把安全责任简单地推到了用户身上。转了一圈，终点回到起点，问题并没有解决。”
很可惜，在正式播出时，孟卓的上述表达并没有呈现出来。其实这也是包括我在内所有出镜专家共同的体验吧，背后准备了很多，现场也讲了很多，但最终剪出来，也就只言片语而已。我想起了拍电影，演员和导演之间，不也要有这种平衡关系？
除了充当一次专家，还有就是，从刘晨那里我了解到，如何几乎单枪匹马地去策动、联络、协调并利用各方资源，以及采编制作，才能用央视记者的身份，以及一部小小的便携式摄像机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变化”出一套完整的视频报道。
为什么我关心这个？因为有“安在”，我在做新媒体。
从早上朝闻天下播出之后，紧接着我在朋友圈里发了条短讯，于是就小小地“炸了一次锅”。极短时间内，点赞上百，评论几十，好一番热闹。这其中最让我感到欣慰的，许多朋友说，“衬衣加背心，这可是青年学者典型着装，很标准呀。”不知道是当真，还是纯粹鼓励，反正听着挺舒服。回来对家里领导说，“怎么样？你外企待久了，不知道国情了吧。”她噗嗤笑了，“真的吗？真的吗？”
首先是同事们的积极反馈，大家很开心，我知道，对一个创业者来说，个人形象其实并不简单只是个人。
然后，有朋友在饭馆吃饭，无意中看到墙上电视正在播出的我的形象，手机拍了发过来问，“是你吗？刚开始吓一跳，以为你出啥事了呢。”
在好久没联络的同学群里，有人突然发了视频截图，“是老张吗？”继而问我到底干嘛的，电视真够神奇，似乎能让人的记忆突然间“起死回生”。
亲戚们，不管是近亲还是远房的，也都转发加热评起来，“这是我外甥”，“这是我表哥”，“这是我姐夫”，等等。
有人说了，“我就知道你会出名”，还有人说，“这是在朝着网红的方向大踏步前进嘛。”
就连我家二宝，都在姨婆的陪伴下，硬生生在家里坐了一天，对着电视，每当有我出现，马上手指着前方大喊，“爸爸，爸爸！”
下午正在开车，突然接到电话。“张耀疆，你真牛！哈哈哈哈。”是老妈从远隔重洋的墨尔本打来的，那语调所透出的气息，似乎比我这在路上的还要风尘仆仆。
“老娘在电视上看到你，嘴乐的都合不拢了。今天抓紧时间喊她干活儿，让她做啥都乐呵呵的，比平时积极多了。”这是事后妹妹发来的消息。
以上种种，真的就像情景喜剧的一个个片段，有点搞笑，有点温暖。
所有这些在我看来，只要那张印在屏幕上的老脸还算周正，对得起大家，那就好。
于是，在我以为像很多人那样对央视多有诟病颇为正常的时候，这次，因为偶然一次露脸，因为所经历的这番特别的体验，我要对CCTV另眼相看了。
不仅仅因为从广受关注中我所获得的一点点虚荣心理，说实话，真的不明显。更重要的是，它的受众面和影响力的确太大了，这样一次简单报道，所促使的民众信息安全意识提升，其效果要远比安全界“自嗨”好得多。
还有更更重要的，它也给了一直关注并爱护着我的亲朋好友们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可以让他们借此而开心，正因如此，我也很开心。
所以，这次，真的感谢CC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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