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萦君心(年年今日系列之雨水)》:第1章

 

------第1章------



正月未过,天气尚寒。

这一日早晨,临王府内伺候安明郡主的小丫环在艰难的努力下,终于成功地喊醒了赖床的郡主大人。

“好了好了,”房间内终于传来了安明郡主的声音,“进来吧,帮我更衣。”

“是,郡主。”小丫头松了口气,随即便推门进了房间,只是她一脚才踏进去,抬眼那么一扫,顿时因为所看到的东西而吃惊地叫了起来:“啊呀——”

“怎么了?”隔着一层薄纱看不清楚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安明郡主疑惑地问了一句。

小丫环蓦地回神,一撩薄纱便冲到了她的面前,“郡主,外面都……啊!”

陡然看到安明郡主模样的小丫环指着她的脸大叫了起来,一脸惊吓过度的样子。

“怎么了?”安明郡主疑惑地看着她,下意识朝脸上抹了一把,等她把手放下之后,却发现手上居然沾染了一丝墨痕,她顿时脸色一变,急急开口:“还不快把镜子拿给我!”

“哦——嗯——”小丫环有些惊吓过度,口里答应着,身体却不听使唤了。

安明郡主一急,索性赤脚跳下了床,随即冲到了镜子跟前。

等她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呵!”

她的脸上——她的脸上——

居然被人蘸了墨画成了大花脸?!

这下子,一向自诩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安明郡主顿时被惊得脸色发白,魂不附体。

“郡主郡主,还有外面!”小丫环终于回过神来,顺手帮她撩起那层薄纱,方便她看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受惊过度的安明郡主机械地随着小丫环的动作扭过头去,朝外面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看去,她顿时再次“呵”的一声倒抽了口凉气。

满房间淋漓的墨汁——

是哪个混蛋毁了她的闺房?

勃发的怒气聚集起来,安明郡主正在濒临爆发边境的时刻,小丫环颤颤地朝某个方向指了一下,“郡主……那个……”

安明郡主“霍”地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几行写在屏风上的飘逸漂亮的行书顿时跳入她的视线之中,可是上面写的却是——

安明郡主不知羞,睡觉最爱打呼噜。半夜厨房偷点心,小心他朝成母猪。

——霍千重题

“喀”的一声,安明郡主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的理智被硬生生地扭断了,巨大的火气呼啸着冲房而出,随即,她便发出了令整个临王府的人都为之抱头鼠窜的怒吼:“霍千重!你居然敢羞辱本郡主,有胆子就留在京城不要跑,看我怎么好好修理你!”

第一章

漠漠轻寒,丝雨如织,绵绵密密落在水面。

船上的青衣女子文雅秀致,只是面色略嫌苍白,此刻她倦倚窗侧,手中握着的书已闲闲欲坠,可她似乎并未察觉,一径看着窗外的雨,悠悠叹了口气,“天边丝雨细如愁……”

斜风无意间挟来一片细小雨丝,刚好吹落在她长长的眼睫之上,她目光微颤,仿佛下一刻,便会不胜那种闲愁,有珠泪纷落。

如此看来,她必然是一位藏着满腹忧伤满怀心事的女子,所以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生出这么多的感触——

“小姐,若是说发愁,是我发愁才对,你发什么愁?”蓦地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愁绪”,说话的俏丽婢女颇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眼睛,顺手抽走了她手中的书。

就这么一句话,原本弥漫在船舱内的“闲愁”仿佛在突然之间一下子消失了,倚在窗侧的青衣女子回眸一笑,适才那种落寞寂然仿佛完全没有存在过她身上似的,“玳瑁,原来你还在啊!”

“小姐,你没回家,我敢回去吗?”叫做玳瑁的俏婢女抓过一件天青色羽缎斗篷裹在她身上,“不然老爷到时候找我要人,我该怎么说,说你留在运河畔坐船看花娘?”

她掩袖一笑,“哎呀,其实我并不是来看花娘的。”

“我知道,你是想听花娘唱曲子而已——”玳瑁头大地看着她,几乎想跪下来求她了,“小姐,天气这么冷,又下着雨,我看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外面不好吗?”她的目光再次悠悠朝外看去,看着雨丝落入水面那一瞬间的不动声色,“天大地大,热热闹闹的……”

“小姐,”玳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她那样的表情就会不自觉地心软,“其实……你是怪老爷忘了今天是夫人的祭辰了吧?”

她没说话,唇角却微扬了一下,似乎在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她愈露出那个表情,玳瑁的心就愈是变得酸酸的,恨不能搂住自家小姐大哭一场,“小姐……”

“玳瑁,你越来越聒噪了呢。”佯装生气地看了玳瑁一眼,她这才浅浅展眉而笑,“爹爹膝下无子,如今二娘有孕在身,若是真的能够生下一个儿子,那是一件好事嘛,娘要是知道,也会开心的。”

不是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

娘一直遗憾不曾为爹生下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所以才会帮爹纳了小妾,谁料二娘当年也只生了个妹妹,如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二娘居然再次有孕,也难怪爹爹会高兴了。

只是——

即便是为了这样的理由,一个女人,亲手将自己爱着的男子推到另一个女人的怀中——当初娘也是万分难过的吧,不然,也不会在数年后便郁郁而终。

所谓开心,到底……意难平吧?

在心内微叹一声,她终于懒懒起身,“算了,别说这个了,咱们差不多时间该回家了。”

玳瑁看着她那副淡淡倦倦的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了,咱们别急着回去,还是去帮二娘挑些东西。”她却又笑了笑,“她喜欢漂亮的首饰,今天又是这么开心的日子,咱们总得恭喜一声。”

“知道了,小姐。”玳瑁颇不情愿地应了一声,随即走到舱外,帮她撑开了雨伞。

微提裙角出了船舱,看着那烟雨如织的水面,她突然略略一顿,“玳瑁,快到雨水了呢。”

“是啊。”玳瑁点了点头,却又欢喜起来,“雨水那天,是小姐的生辰呢。”

她抬头一笑,正要说话,隔壁的画舫里却突然传来女子的呼救声:“救命啊,不要啊公子——”

“玳瑁,”她霍地转头朝那画舫看去,“你听到了没有?”

是听到了没错,但是——

“小姐,难道你想去救她?”玳瑁慌张了起来,“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那艘画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都是女子,又不会拳脚功夫,怎么救她?”

说得没错,可是——

她犹豫地看着那画舫,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就走开。

“小姐……”玳瑁见她一脸迟疑的样子,简直想跪下来求她赶紧走了。

只是画舫里那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比刚才仿佛更慌张了三分,“不要啊公子!”

“跟我来!”实在无法再犹豫下去,她伸手抓住玳瑁就匆忙下船,上了那艘同样泊在岸边的画舫。

“公子,公子,不要这样——”上了画舫,那个女子的声音就愈是清楚,带着慌乱和紧张。

她听得满心愤然,突地一脚踢上那画舫关起来的舱门,顿时发出了“砰”的好大一声响,“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做出这样强逼女子的勾当,阁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玳瑁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小姐她、她生气了——

是在迁怒吧?

只是她一念尚未转完,那画舫的船舱,突然被人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什么人,居然敢踢本少爷的船?!”嚣张的声音响起,从船舱内走出来的白衣男子身材高大气焰熊熊,眼神中分明地写着几个大字——本少爷很不痛快!

好……好吓人的眼神!

玳瑁顿时缩成了一团。

“是我!”眼见自家婢女被这男人霸道的气势完全压住,她纤巧的下巴一扬,傲然与这个从船舱里走出的来男人对峙。

白衣男子的眼神顿时冷冷地扫向了她。

她毫不避让,就站在他的面前,虽然身高不及他,体重更别提,但是若论气势——

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白衣男子眼中“噼噼”地冒着火花,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以及身上半旧不新的衣服,僵持了片刻后,突然冷冷一笑,“原来是个丑女!”

声音中的不屑意味完全显露无遗。

“若说丑,阁下强迫女子的行为,又哪里谈得上漂亮?”她也冷哼一声,同样表露出了十成十的不屑之意。

“你——”白衣男子的声音像打雷,一双拳头捏起来像醋钵,眼睛瞪得像铜铃,“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教训本少爷?”

“败类人人得以教训。”她扫他一眼,轻蔑一笑,“怎么,想要打人?虽然这里并不是天子脚下,可也是有王法的地方,如果你想动手的话,请便,但是我奉劝你一句,阁下最好三思而后行。”

“你这个丑八怪——”白衣男子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怎么,是想跟我比赛谁的嗓门比较大吗?”她嘲弄地冷笑,“想来阁下不知道,声音大的人,通常是理亏的那一方。”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那种嘲弄讽刺不屑的感觉,却如针一般,清晰地刺入白衣男子的心中。

他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跟她吼下去,还是先掐死她了事。

“噗——”却有人在此时,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她循着笑声看过去,却发现此刻船舱内又探出了两颗人头,一左一右,仿佛门神似的。

左边的是个文秀书生,清瘦隽雅。

右边的是个眉眼精致的男子,简直美过女子。

“笑什么笑,再笑把你们两个全都踢下船去!”白衣男子此时却突然回头大吼,瞬间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怎么,别人笑都不许,你也未免管得太多了一点。”她冷笑起来。

“我跟我的朋友说话,你插什么嘴!”白衣男人霍地回头,眼神凶恶。

“朋友?”她轻哼一声,“对待朋友都是这种态度,可想而知阁下为人如何!”

“我对朋友是什么态度,用不着你来指责!”白衣男子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痒得他真的很想抓过什么来打一打,好发泄此刻的火气。

“指责?原来阁下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会引来旁人的指责?!”她要笑不笑,“真没想到,原来阁下居然还有自知之明。”

“你——”白衣男人火大地逼近她,“有胆子报上你的名字!”

“让别人报上名字之前,有礼貌的人会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她鄙夷地看他一眼,“不过我看你这种人也就算了,肯定是不知道礼貌二字为何物了。”

白衣男子怒气冲天之下,冲动地吼她:“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霍千重!有胆子报上你的名字!”

“霍千重?”她点了点头,回头跟玳瑁说话,“听到了没,玳瑁,回去记得提醒我一句,我准备写份告示,让城里所有的人都记住这个没礼貌又自大的男人到底做过什么坏事。”

她她她——

白衣男子霍千重只觉得自己心头的那把火已经燃烧到了极致,“你这个该死的丑八怪……”

“对了,再加一条,他不但没礼貌又自大还非礼女子之外,嘴巴还特别臭!”她微微挑眉,完全将霍千重忽略成空气,一径跟玳瑁说话。

“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完全被她气到发疯的霍千重朝她扑了过去。

“小姐……”玳瑁惊呼起来。

“冷静,千重兄!”就在霍千重堪堪触及她的瞬间,那杵在船舱两边的门神终于有所动作,一左一右地拉住了霍千重前扑的身形。

“放开我!我要掐死这个丑八怪!”霍千重气得大叫大嚷。

眉眼精致的男子看了一眼那个文雅书生,随即伸指点了霍千重的哑穴,这才笑笑地回身过来长揖一礼,“姑娘,千重兄性子冲动,实在是让你见笑了!”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再看一眼那急得指手划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霍千重,心情终于稍微好一点,“见笑倒不至于,只是——若你们真是他的朋友,以后可得好好教教他做人的道理,千万别让他继续做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

欺男霸女?

他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

霍千重两眼一瞪,立即便要再次朝她冲来。

文雅书生叹了口气,将霍千重推给那个眉眼精致的男子管辖,然后斯斯文文地对她行了个礼,“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

“误会?”她顿时挑了下眉。

“其实是千重兄刚才打赌输给了我们,所以才不得不去做一回调戏女子的恶霸。”文雅书生回头朝舱内看了一眼,“莺莺姑娘只是配合而已。”

“你是说,你们在做戏?”她顿时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们。

“这位姑娘,”抱着琵琶妆容美丽的黄衫丽人从船舱内袅袅走了出来,满脸歉意地对她施了一礼,“霍公子的确是在和奴家开玩笑,并非如姑娘所想。”

糗大了,原来是多管闲事——

玳瑁低着头慢慢凑近她,开始用力拉她的衣袖,通知她赶紧走人。

“也就是说,你们这样,纯粹是因为好玩?”她淡淡开口,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倒是我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姑娘千万别这么说,”眉眼精致的男子笑了笑,“姑娘是路见不平,所以才想拔刀相助。”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心里冷冷一哂,脸上却不动声色,反倒似乎带了些许笑容,“那真是不好意思,的确是我不知道事情缘由就上了画舫,打扰了各位。”

“姑娘说哪里话,原本姑娘也不知道,正所谓不知者不怪。而且也怪霍兄实在是装得太像,才会让姑娘误会。”文雅书生微微一笑,随即伸手解了霍千重的哑穴,对他示意,“霍兄,还不去给这位姑娘道歉?”

“道歉?”霍千重乍然脱制,立时就闪到一旁,离他们两个远远的,这才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冷哼,“让本少爷道歉,放屁!”

文雅书生顿时一副不忍卒听的模样。

她却突然冷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刚才的事还没算完呢!”霍千重立即冷眼一记朝她扫了过来。

“想笑便笑,关你何事?”她唇角一扬,“我只是在笑,有人实在是无聊透顶,浪费生命罢了,没得耽误了本小姐的时间!玳瑁,我们走。”

她说着转身便走,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再停留下去。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群人!

“想走,哪那么容易?”霍千重心里恼她脸上露出的那种表情,二话不说,伸手就朝她抓了过来——

一切都快如闪电。

他伸手抓来,她下示意想抬手挡住,只是脑海中在一瞬间突然估量了一下她与他的身高差距,于是她的手伸出去之后,改挡为推,于是“哗”的一声,顿时水花四溅。

适才还满心火气的人,此刻已经落入水中,完完全全地体会到了现在还不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季节。

看着水中四下扑腾而起的水花,她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两声,飘然下船。

至于水里的男人,则不甘地大吼出声:“该死的丑八怪,你给我等着!”

吼声飘散开来,仿佛连老天都被惊动了似的,“哗”的一下,丝雨顿时加剧,劈头盖脸般落了下来。

“救命!”水里的男人顿时惨叫了起来,“我不会水,我不会水啊!”

许久以后,疾雨终于停了下来,而画舫内则开始传来奇怪的声音。

“得得得得得——”

别误会,这是牙齿打颤的声音。

“真的那么冷吗?”有人笑眯眯地凑了过来问他。

霍千重冷冷一记眼刀砍过去,“你……得得,你试试看……得得得……下到水里……”

“慕容,你何必逗他?”文雅书生秀秀气气地一口一口品着新茶。

“难道要等他恢复正常了才逗他?”复姓慕容单字休的男子眉眼精致,此刻他笑意盈盈,看着裹着斗篷缩成一团的老友,“千重兄,感觉如何啊?”

“我……得得得……要掐死她……得得得……”明明都已经无法说出正常的一句话来了,但是一提到刚才的事情,霍千重却立即“生气勃勃”了起来,两手用力揪着身上的斗篷,只听得“哧”的一声响后,斗篷顿时被他抓裂了道缝。

“果然是好大的火气啊。”文雅书生摇头叹气。

“喏,喝杯热茶。”慕容休伸手给了霍千重一杯茶,随即摇头,“我说千重兄,你又必要跟一个女子生这么大的气吗?”

“此仇不报……非君子!”一杯热茶在手,霍千重打摆子的程度明显地降低了许多。

“你是君子?”慕容休顿时大笑了起来,“你都偷鸡摸狗一般半夜潜入临王府当了一回夜行人了,你还是君子?”

“甭管我是不是君子,”霍千重目光凶凶,先把手中的热茶一饮而尽,随即大爷一般伸出手去要求续杯,这才冷哼一声,“倒是你们两个,为什么要从京城追到这里?”

“你一走,京城可就没什么好玩的了。”文雅书生依旧斯文浅笑,“难道要那安明郡主天天守在我傅家大门外,四处找我打听你去哪里了吗?”

一说到安明郡主,慕容休顿时又笑了起来,“千重兄,你那首打油诗,如今可是流传甚广啊。”

“谁让她老是跟在我屁股后头,烦都烦死了。”霍千重脸色黑黑,“我最讨厌这样跟我腻歪的女人!”

“那你还逛花船?”文雅书生淡淡挑眉。

“傅尚洵,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霍千重又喝下了第二杯热茶,变得口齿伶俐多了,“我说的是讨厌女人跟我腻歪,尤其是想嫁我的女人跟我腻歪!”

慕容休顿时啧啧连声,笑着转过头跟文雅书生模样的傅尚洵说话:“听他这么一说,我倒真是期待千重兄娶亲的那一天啊。”

“怎么了?”傅尚洵与他一搭一唱,配合得极为默契。

“若是千重兄不许他娘子跟他腻歪的话——”慕容休摸着下巴笑得很邪恶,“你说,那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我娘子例外!”霍千重一急之下,立时吼出来,“不包括她在内!”

慕容休和傅尚洵顿时眼神诡异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霍千重防备地看着他们两个。

“原来,千重兄你还有例外啊?”慕容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完全没领会到他那表情代表的是什么含义,霍千重理所当然地哼了一声,“既然是我娶亲,当然娶的是我喜欢的女人!”

“真的吗?”傅尚洵怀疑地皱起了眉。

“我也怀疑,”慕容休与傅尚洵对视,“据说霍老夫人特别喜欢做让她这位宝贝孙子抓狂的事情啊,你想想,如今他自投罗网跑到她的管辖地,那么……”

“早催着孙子成亲的老夫人会怎么做,就不是千重兄所能控制的了……”傅尚洵朝霍千重看过去,一脸同情的表情。

“看什么看?”霍千重陡地站起来,一副天大地大什么都踩在他脚下的样子,“即便老夫人她再怎样强硬,我要是不从,她能怎么办?大不了我再到别的地方去散心!要是正好遇到我喜欢的,我就抓过来成亲,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老夫人又能怎么着我?”

“还真是任性啊。”傅尚洵头大地捏了捏眉心。

“他懂怎么煮熟饭吗?”慕容休则有点怀疑。

“别说这个了!”霍千重的表情却突然变得阴阴的,扬手抛给他们两个一样东西,“去帮我查查这个香袋的主人是谁!”

慕容休伸手接住,拿到面前细看。

那香袋做工却甚是精巧,针脚细密得几乎让人无从察觉,上面的刺绣更是栩栩如生,配色尤其鲜艳,不把半个巴掌大小的东西,却让人见之心喜。

“哪里来的香袋?”慕容休和傅尚洵面面相觑,随即一起朝他看去。

“就是那个丑八怪的!”霍千重咬牙切齿,“我要是不找到她,誓不为人——居然敢推本少爷下水?还好我下去的时候顺手摘走了这东西!”

他语气阴险,表情更是狰狞,一副找到对方便会把她大卸十八块的样子。

慕容休悄悄朝傅尚洵看去,把手中的香袋交给他。

其实,要找到香袋的主人根本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这样精细的做功,若不是买的,想来便是主人的闲暇之作。

若是买的,这样好的针线功夫,想来也应该是城内那几家大的绣庄才有的东西,只要查一下谁买的就知道了。

若是自己绣的,想来针线功夫这么好的小姐,也应该会有人知道才对。

只不过——

“千重兄,你这样,算不算顺手偷了人家东西啊?”慕容休代表傅尚洵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你管我!”某人突然醒悟过来,恼羞成怒之下,发火了。

熟悉的青瓦白墙,大门上方悬挂着写有“祝府”的匾额,黑底金字,分外醒目。

细雨密密地落下来,她撑着伞,不知道为何,有些微微的倦。

“小姐……”玳瑁迟疑地开口,“都已经到家了,你不进去吗?”

“进去,怎么能不进去。”她淡淡一笑,上前敲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

这里——

毕竟是她的家呵,怎么能不回家呢?

玳瑁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适才在街上买回来的东西,无声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朝前走了一小段路,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突然醒悟自己不应该先回房,还有正经事要做的时候,她连忙停了下来,回头跟玳瑁说话:“我们去二娘房里。”

玳瑁点了点头,“是,小姐。”

她脚跟一转,换了方向,朝西院里走去。

才进西院,就有丫环忙碌地迎面走来,看到她的时候,略停了一停,“小姐,你回来了?”

“嗯,”她点了点头,“二娘在房间里?”

“是,夫人在房里。”那个丫环顿了一下,才又说:“老爷也在。”

“知道了,你忙去吧。”她微微笑了一笑,随即继续朝院里走。

那个丫环这才如蒙大赦一般地匆匆走开了。

“玳瑁,”她又走了两步,突然低声开口,“我的表情……很难看吗?”

玳瑁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抬头看着她笑了笑,“才不是,小姐只是很沉静罢了——不过,其实我是很喜欢小姐笑的,小姐笑起来更好看一些。”

“是吗?”她听玳瑁说完,果然笑了一笑,眼眸顿时弯出好看的弧度。

果然小姐还是笑起来的样子比较好看啊——

玳瑁突然想起之前在画舫遇到的那个嗓门超大脾气超坏的男人,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真是没见识,居然说小姐是丑八怪?!

不过她倒没在意玳瑁在想什么,径自走过去敲了下房门,随即扬声开口:“二娘,我是宜宁。”

“进来吧。”房间里传来的却不是二娘的声音,而是爹爹的声音。

她面色如常,含笑进门,入目就见二娘正半倚在床上,爹爹端着杯茶站在床边,也不知道他们刚才是怎么了,倒像是一副赔礼道歉的样子,她微微福了一下,“爹,二娘。”

许是因为她进了门,所以爹爹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意思意思地想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一边,可最后到底还是稳稳地端在手里面。

她只当没看见,回头喊玳瑁把东西放在桌上,这才笑着跟二娘说话:“今天我从街上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福寿斋有套首饰挺适合二娘你的,所以就顺手买了下来,希望二娘你不嫌弃。”

“宜宁你这丫头,就喜欢乱买东西送我。”半倚在床上的沈氏微微撑着身子下了床,带着些许嗔怪。

她笑着将盒子打开,呈到她面前,“二娘你看,你肤色白皙,衬这套红宝石首饰一定很美。”

“好漂亮……”沈氏果然喜欢,对盒中的首饰爱不释手。

“二娘你喜欢就好,”她笑意微微,“那我也不打扰你了,如今二娘你有了身孕,要注意好好休息才是,我还是先告退吧。”

她看了父亲一眼,随即微一欠身,带着玳瑁便要离去。

“等一下,宜宁!”沈氏连忙喊住了她。

她微微回眸,“什么事,二娘?”

面对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沈氏一时语塞,半晌之后才终于咬一咬牙:“宜宁,今天是姐姐的祭辰,我看还是吩咐厨房准备一下,咱们今天……”

“二娘你说哪里话,”她打断了沈氏的话,含笑看她,“今天可是好日子,怎么好扫大家的兴?还是让厨房准备准备,大家开心一下好了,至于我娘——做女儿的将她时时放在心中,对她来说,也应该够了。”

看着她那样的笑脸,沈氏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种沉沉的感觉,“宜宁——”

“二娘,你先休息吧,我也回房了。”她依旧笑着,“今天出去了好长时间,我也有些乏了。”

“那你赶紧回房吧。”沈氏只好点了点头。

她略略点头一笑,便走出了房间。

自始至终,没有和父亲说话。

说什么呢?

他甚至——

也没有跟她说话。

忘记了吗?

忘记了吧。

忘记了曾经有一个女人,为他欢喜忧伤,为他辗转反侧。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小姐?”玳瑁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你怎么了?”

“我没事。”她微微闭了一下眼睛,长袖轻拂,以另一只手推开了玳瑁,这才回眸对她一笑,“我没关系。”

今天,是娘的祭辰……

“玳瑁,香准备好了吗?”她回头又问了一句。

“已经准备好了,”玳瑁点了点头,“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将东西放在小姐房里了。”

“那就好。”她微微扬起唇角,“你不用伺候我了,去休息吧,我自己回房就好了。”

“小姐,我不累。”玳瑁急急开口。

她再度回眸,看向玳瑁急切真诚的表情。

真的——

想待在她的身边吗?没有丝毫抱怨,没有丝毫不愿?

其实她一个人也可以的,真的没有关系。

“小姐,你就让我跟你一起给夫人上香嘛。”见她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玳瑁连忙举手保证,“我不会耽误小姐你做事的,也不会乱说话——”

“你跟我回房吧。”她没等玳瑁说完便淡淡开口,随即转身继续朝自己住的地方走。

玳瑁愣了一下,醒悟过来后顿时欢喜不已,连忙追了过去,“小姐,等我!”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96426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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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青春言情小说 《微雨萦君心(年年今日系列之雨水)》

作者:淇奥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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