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将军,我实在承受不了他的粗蛮……

 



  


祈顺朝,七月末,京都北城外。

一场微雨过后,鹧鸪村的田间地头都是一派沐雨之后的情景,细沙石铺成的道路也略显泥泞。村口的凉亭下,一个女子神情恍惚地躺在地上,身边被人扔着一块长了霉点的面饼。

天黑之后,村头的官道上来了一个骑马的公子,打马进村后,不久又由老村长陪着一路寻到了这个凉亭外。

凉亭外的荒草茂密且长,将女子的身形遮掩了大半,吃完那块面饼后,女子便躺在这里没有动弹过。

年轻的公子在荒草丛外站了许久,几次想抬脚进来却都放弃了。

老村长叹了口气后,先回村去了。

“月儿不久就要嫁为福王妃,我送她上京完婚,爹让我来看看你,”老村长走后,少年公子才开口对着荒草丛中的女子道:“爹说你毕竟是月儿的生母,她成婚的事应该让你知道。”

女子躺在荒草丛中无声无息。

“安锦绣,”少年公子突然又忿恨起来,狠声对女子道:“为何会是你这样的女人将我们兄妹生下?!为何你到了今日还不死?!”

少年公子转身快步离去,逃一般,连头也不回,如果有可能,他倒宁愿自己没有来过这里。

雨在少年走后又下了下来,被少年叫做安锦绣的女子这才从荒草丛里爬了出来,枯黄的长发披散着让人看不清隐在长发下的容貌,只嘴里发出的近似野犬的呜咽声,显露了这女子已疯的事实。

为何还不死?

身下的血混着雨水流了一地,天下间有多少人会在意一个疯女人的死?

所以安锦绣死后很久才被人发现,她死在村头的一座废屋里,尸体已经被蛆虫鼠蚁啃食尽血肉,化成了白骨后,才被几个跑进废屋里的小孩子发现。

受了惊吓的小孩子们惊叫着逃了出去,不一会儿村上的农人们走进来,看到一堆枯草中的白骨后,这才相信孩子们没有说谎话。

惊愕片刻之后,有妇人冲这白骨吐了一口口水,骂道:“这个毒妇终于死了!”

等老村长赶到的时候,安锦绣的尸骨已经散了架,散落在一堆枯草中,多少显得有几分凄凉。“快住手!”老村长连声喝止想放火把安锦绣的尸骨烧了的村人们。

“伯爷爷,这种人的尸体也要安葬吗?”有年轻的后生瞪着眼问老村长道。

“唉!”老村长叹一口气,“人死债了,埋了吧。”

“这种毒妇我才不要埋她!”农人们纷纷喊了起来。

老村长的声音被农人们的骂声压了下去,看着枯草中的白骨,想着安锦绣这个女人,老村长其实也是一脸的鄙夷。虽说人死债了,可是安锦绣这个女人,死了后是不是就真能还了一身的恶债,老村长也不知道。

安锦绣,当朝安太师的庶女,十六岁时嫁与当朝的上官将军,却又妄想巴结当年的五皇子,如今的圣上白承泽。没人知道安锦绣有过多少的情人,也没人知道在皇家的皇子夺嫡,兄弟相残中,安锦绣参与了多少,害了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丈夫休弃,儿女不认的弃妇;妄图攀龙附凤,祸乱朝纲的毒妇;让浔阳安氏颜面尽失的罪女,这些都是明宗白承泽登基之后,当众痛斥过安锦绣的罪名。祈顺朝开国以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如安锦绣这样落下如此多的恶名。

“她在我们这里乞食了三年,也疯癫了三年,”老村长等众人骂完了,才强压着心里的厌恶,劝村人们道:“是不是也算是惩罚了?”

农人们一时间都不说话了,安锦绣在他们这里衣不遮体的乞食三年,他们平日里对这个毒妇非打即骂,拿这个疯了的女人取乐不是一回两回,这个女人最后其实也是可怜。

“你们这是都可怜她了?”有农人不久之后叫了起来,“老话怎么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女人在都城陷害忠良的时候,就应该被天打雷劈!”

一个火把丢在了森森的白骨上。

破屋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结着蛛网的画,画中的观音大士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燃起的火焰。

安氏的毒妇死了。

这消息很快传遍祈顺王朝的大街小巷。

帝宫里的帝王有瞬间的失神,墨汁从笔尖滴落,污了一纸立后的诏书。

边关卫国将军府里的大将军则呆立在庭院里,院中飘香的秋桂一如当年安锦绣下嫁于他时的时节,似乎还在提醒着他当年的事,只是安锦绣这个女人死了。

黄泉的望乡台上,安锦绣静静地,一遍遍看着自己的骸骨化为飞灰的场景,她甚至还有心情看着阳光从木窗的花格里溜进了那间屋中,光影斑驳中,她的一生似乎在这忽闪的火焰里一幕幕的回演。

爱上五皇子白承泽,却下嫁给目不识丁的上官勇,所有罪孽的开始好像只是因为自己的不甘心,只因为她是庶女,所以她的嫡长姐姐可以嫁给太子,她的嫡出妹妹可以嫁做相府长媳,而她却只能嫁给一个破了相貌,粗鄙连字都不识一个的从军之人,为的只是这人救过自己的父亲。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知道恩公求妻不易,所以以家中一女报此大恩。”

当朝安太师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安锦绣的一生。当时想来可笑,现在想来却是可悲。

五皇子白承泽英俊无双,文武双全又如何?多少的甜言蜜语,最后有哪一句成了真?她将心给他,为他出谋画策,为他陷害忠良,为他盗了丈夫手中的兵符,助他兵变血洗了整座都城,助他成为这天下的主人又如何?帝王后宫三千美人,哪里有她的位置?白承泽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而安锦绣是祸乱朝纲,不守妇道的毒妇。

丈夫上官勇不通诗书,不解风情又如何?如今想来,其实只有这个男人对她用过真心。还有那一双儿女,罢了,安锦绣摇了一下头,只求他们忘了她就好。她这一生是一场大错,怨不得别人。

最后再望一眼人间之后,安锦绣转身,黄泉地府幽暗死寂,她这种罪女不知道要在这里沉沦多少岁月。几张白色的纸钱,蓦地出现在安锦绣的脚下。安锦绣再转身望向人间,她看见了上官勇。

上官勇低头烧着的纸钱,安锦绣这个女人,活着的时候让他不得安宁,死了还是让他不得安宁。他忘不了花嫁之时,他掀起鸳鸯红盖时,这个女人给他的惊艳,也忘不了这个女人望着自己时冰冷的眼神和不耐的神情,还有这个女人最后被新帝抛弃时的疯狂。

“如果我们不结成夫妻,如果你最初就嫁给了圣上,也许你就不会落到今天的这个下场,”上官勇对着燃着的火堆说着心里话,“我自幼家贫,无钱读书,如何成为你喜欢的那一种人?锦绣,下辈子再世为人,你好好做人吧,不要再信错了人,也不要再遇上我这种不合你意的丈夫。”

纸钱在火中烧成了灰,随风漫天的飘散。

上官勇最后将一根红绳也扔进了火中,像是如此,才真正烧断了他与安锦绣这个,世人口中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的女人之间的姻缘。

望乡台上的安锦绣掩面而泣,

“你为何哭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淡淡地问安锦绣。

“我生前做错了事,”安锦绣哭道。

“那你现在悔了?”

“大错铸成,我才发现了一个人的好,”安锦绣的泪水沾湿了衣襟,“你说我为什么如此蠢笨?看不透人心?”

“唉!”虚妄中,发话的女子长叹一声。

安锦绣往望乡台下走去,嘴里喃喃自语着:“回不去了,……”

“你去奈何桥吧,”这女子突然又对安锦绣道:“只记得不要喝孟婆汤。”

奈何桥头,白发的孟婆看着安锦绣也是一声长叹,“你真的不要忘记前尘吗?”

安锦绣点头。

“走吧,”孟婆给安锦绣指了一个去路。

安锦绣的身影消失在奈何桥头。

“菩萨为何要让她再吃一次苦?”孟婆问隐在虚妄中的人。

无人应答孟婆的话。

不想忘记,是心有牵挂,还是心有不甘?孟婆将手中的汤碗递给走到她面前的幽魂,叮嘱一声:“此去又是一生,好自为之吧。”

此去又是一生,那如果此去是一生的重来呢?

奈何桥头一朵彼岸花飘过,花开千年,叶生千年,孟婆这才想起,今日是地府彼岸花花开叶落的日子。

睁开眼时,房中的烛光微弱,安锦绣呆愣地看着面前的绣架,架上绣了一半的五色团花,让安锦绣一阵恍惚。她不是投胎来还前世的债了吗?为何不是身在妇人的产房,而是坐在这绣架前?这绣架,这房间,这身衣物,安锦绣飞奔到了铜镜前。

镜中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脸的惊恐,却也面如芙蓉,有着上等的容貌。

安锦绣一遍遍抚弄着自己的脸,手中的绣针将她的手戳破,鲜红的血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将她的这张脸也染红。最后绣针深深扎进安锦绣的指缝中,十指连心之痛席卷全身之后,才让安锦绣确定她不是在黄泉路上做痴梦,她是真的回来了,在她还没有嫁与上官勇之前,自己大错特错的一生重新来过了。

安锦绣不知道自己在铜镜前哭了多久,烛台上的灯烛燃尽,天光放亮,这一夜过去后,安锦绣哭红了双眼,似乎要将重新来过的,这一生的所有眼泪都流尽一般。

“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身后传来的惊声寻问,让安锦绣停了痛哭,慢慢回头一看,竟是自己贴身的婢女紫鸳。

紫鸳自幼在安锦绣身边伺候,从没见一向心高气傲的安家二小姐掉过眼泪,小丫头比安锦绣还小上两岁,望着安锦绣两眼通红,一脸泪痕的样子,紫鸳傻了眼,站着不敢动弹了。

“没事,”安锦绣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你不要害怕。”

紫鸳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想哭了,就哭了一场,”安锦绣说着又望向了面前的铜镜,突然又笑了起来,这样不是比她来世还债更好?让她好好的做一世的安锦绣,不再犯错,不再让贪念迷了自己的心窍,只做上官勇的妻子。

“小姐,”紫鸳小声说道:“你是不是不满意老爷给你定下亲事?”

“今天是什么日子?”安锦绣问道。

“啊?”紫鸳想了想,说:“今天不是什么大日子啊。”

“我说年月,”安锦绣说道,指甲掐在手心里,她却不觉得疼,原来这时她与上官勇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文德二十七年七月初九啊,”紫鸳说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文德二十七年七月初九,安锦绣回想着自己的上一生,还有一月她就要嫁与上官勇了。对这个男人满心的亏欠,让安锦绣想马上见到上官勇,只是这一月的时间她却不得不等。

“小姐你的手?!”紫鸳这时发现了安锦绣的伤手,又惊叫了起来。

“不碍事,”安锦绣低头看一眼自己血淋淋的右手,将这只手掩在了袖中,“昨晚剌绣时被针扎了。”

“我去找大管家,让他去请大夫来,”紫鸳转身要往外跑。

“不用了,”安锦绣唤住紫鸳,“我自己包一下就好,你这样毛毛燥燥的,我还怎么带着你出府?”

紫鸳听了安锦绣的话后又呆住了,“小姐,你愿意嫁给那个上官武夫了?”

“什么上官武夫?”安锦绣把脸一沉,“他也是将军了,不要胡说。”

“大少爷他们都是这么叫的,”紫鸳走回到了安锦绣的跟前,“昨天小姐也,”紫鸳看安锦绣一眼,说:“小姐不也这么喊的?”

安锦绣起身,叉话道:“要去给夫人请安了,你帮我更衣吧。”

“小姐的手真的没事吗?”紫鸳跟在安锦绣的身后问道,自己从小伺候的安二小姐,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紫鸳也说不上来。

前生听说父亲要将自己下嫁给上官勇,那时的安锦绣可是跪在大房的院中求了半天,说尽了不想嫁的话。安锦绣苦笑,看来同样的事,这一生她也做过了,这些话传入上官勇的耳中,这个男人又要被她再伤一次了。

紫鸳伺候着安锦绣净了面,上了妆,更了衣,却没再敢跟安锦绣说起就定在一月之后的亲事。

“这个婚事我想过了,”临出门时,安锦绣对着紫鸳小心翼翼的眼神说道:“嫁给一个堂堂正正的将军,没什么不好。”

紫鸳听了安锦绣的话后,一脸的不敢相信,嚅嚅地说道:“小姐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安锦绣出了自己了绣阁,紫鸳是个好的,前生这个丫头随她到了上官府,多次归劝过自己,自己的那一儿一女,也是紫鸳照顾长大的,紫鸳这丫头是她的恩人。想到这里,安锦绣又回身,平生第一次拉住了紫鸳的手,轻声说道:“紫鸳丫头,日后我要为你找一个可依托终身的好男子。”

紫鸳的脸“腾”的红了,她与安锦绣一起长大,情分不比这府中的一般婢女,当下小丫头一跺脚,“小姐你不要与紫鸳开玩笑,紫鸳一辈子伺候你,什么男子啊?”

安锦绣一笑,扭头去看院中的秋桂,七月正是盛夏之时,枝头的桂叶茂密且碧绿,再过一月,桂花绽放,她这个小院里又是一年的暗香飘溢了。

“等这桂花开了,小姐也就出嫁了,”紫鸳在安锦绣身旁说了一句。

“嗯,”安锦绣应了一声,金秋时节,她出嫁离门的日子正赶上了一个好时节。

“小姐,”紫鸳这时又看着安锦绣的脸发起愁来,说:“上了妆还是能看出小姐哭过。”

“谁还不准我哭了?”安锦绣说着往小院的院门走去。

一路上,不时有府中的奴仆和婢女看到安锦绣,这些人纷纷避让的同时,偷偷打量安锦绣的眼神里,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安锦绣对这些目光一律视而不见,只挺直了腰板走自己的路。

大房里,安家的主子们除了安锦绣外都到齐了。

“老爷,太太,二小姐来请安了,”大管家看到安锦绣从偏门进了大房的院子后,就冲屋里禀告道。

“让她进来,”太师夫人秦氏发了话。

“二小姐,”大管家冲到了自己跟前的安锦绣行了一礼。

安锦绣冲大管家客套的一笑,走进了大房的堂屋。

“二姐,你哭过了?”府中嫡出的三小姐安锦曲一看到安锦绣的脸,就出了声。

“哭过了,”安锦绣大方承认。

“你的婚事已经定下,”安太师等安锦绣给他和夫人行礼请安之后,开口道:“你哭闹也无用。”

安锦绣低头道:“那日是我犯了糊涂,说了糊话,父亲,女儿愿嫁。”

安锦绣此语一出,屋中的安府主人们都是一愣。

“你愿嫁了?”秦氏问安锦绣道:“锦绣,在家人面前,你不必委屈了自己。”

“是啊,二姐,”三小姐安锦曲也道:“你要是想通了,怎么会又哭红了眼睛呢?上官勇那个人,我听说……”

“闭嘴!”安太师这时喝了三女儿一声,“你要守的礼哪里去了?!”

秦氏夫人见小女儿挨了骂,开口劝安太师道:“锦曲也是为了她姐姐。”

“慈母多败儿!”安太师冲秦氏夫人说了一句。

秦氏夫人却只是叹了一口气,道:“老爷也别怨锦曲,就是我也舍不得锦绣,老爷是不是再想想?要报恩,我们这种府第,随他上官将军要什么,我们都给得起的。”

“老夫亲口答应下的亲事,还能再变吗?”安太师变了脸色,语带怒气地说道:“你就不要妇人之见了,儿女亲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还轮得到她们姐妹自己作主?我浔阳安氏的女儿,有这么不知羞的?!”

秦氏夫人抹起了眼泪,“我一个妇道人家,舍不得女儿怎么了?锦绣没托生在我的肚子里,可也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就是舍不得!”

看到结发的妻子伤心流泪,安太师重重地拍了一下身旁的桌案,终于不再说话了。

安锦曲跑上前去,拉着秦氏夫人的手,小声安慰起来。

安锦绣却只是冷眼旁观着眼前上演的这一出戏。没错,只是一出戏,前一世的安锦绣却偏偏看不穿。将自己这个庶女养在身边的嫡母秦氏,是众人口中的贤妻良母,前一世的安锦绣也曾经以为这个嫡母是个好的,一心为她着想,为她下嫁给上官勇一直报着不平,甚至暗许她与白承泽之间的私情。结果呢?安锦绣低下头,自嘲地一笑,想想自己的前一世,好像她就没有做过一件对的事。

“锦绣,”秦氏夫人在上面喊她:“你父亲的一句话,就要苦了你一辈子了!”

“母亲,”安锦绣往前走了几步,往地上一跪,说道:“上官将军救了父亲的性命,锦绣对他也是感激不尽,女儿嫁与他也是报恩,一定会好生伺候上官将军。”

秦氏悲声一止,她有些狐疑地看着安锦绣,这个庶女一向心比天高,这一回就这么认命了?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安太师对于安锦绣的话很满意,也松了一口气。上官勇这个准女婿,太师静下心来想想,其实真配不上他安书界的女儿。上官勇自幼家贫,未读过诗书不说,单就近三十岁的年纪,就让安太师皱眉,安锦绣还在二八年华,配上这样一个老男人,安太师一人独处之时,已经不知叹过多少气了。

秦氏这时突然又说道:“你出嫁之时,我让你大哥送你出门,不管你嫁与何人,我的女儿一定要风风光光出嫁离家的。”

安锦绣看向自己的大哥,只看见安大公子,安元文脸上顿时就有不悦之色。嫡长子送一个庶出的小姐出门,长了安锦绣的脸面,却让安元文这个工部侍郎跌了身份。前一世为了这个,安锦绣对秦氏这个嫡母感激不尽,却没发现自己的这个大哥并不情愿。

“好了,锦绣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安太师对秦氏的决定没说什么,他是亏待了安锦绣这个女儿,让长子送嫁也好,就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一种补偿。

家人们都已退下,秦氏夫人却不走,对安太师说道:“锦绣已经愿嫁,老爷你就不要再逼她了。”

安太师对秦氏道:“你也下去吧。”

“你不疼这个女儿,我疼她!”秦氏却坐着不动,对安太师道:“有些话你就不要再对锦绣说了,老爷您真忍心再让锦绣伤心?”

安锦绣低头不语,重活一世的人心里清楚,五皇子白承泽此时已经向她的父亲暗示过,他想迎娶她这个安氏的庶出二小姐。她的父亲最早与秦氏商量时,是想将府中三小姐安锦曲下嫁给上官勇,最后秦氏哭求一夜,总算是“救”了自己的女儿。秦氏此时不让安太师再说话,无非就是不想安太师向她交底罢了。

“你也退下吧,”安太师终于没再说话,挥手让安锦绣退下去。

安锦绣退出了大房。

“这下你满意了?”安太师在安锦绣走后,问秦氏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秦氏还是抹着眼泪,“我知道我对不起锦绣。”

“胡说!”安太师被秦氏这么一说,又有些恼了,“你养她长大,怎么待她也不为过,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看着丈夫拂袖而去,秦氏这才面露冷笑,她的女儿自是要在枝头做凤凰的,至于小妾的女儿,有什么可珍惜的?庶出的女儿也想嫁入皇家,不是痴人说梦又是什么?想到府中的那些妾室,秦氏又是一阵气闷。

安锦绣带着紫鸳走在安府曲曲折折的回廊里,正是夏花艳丽时,安府里处处花团锦簇。安锦绣对身旁的鲜花熟视无睹,她只是想到自己与上官勇很快就要见面,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了笑意。

“小姐,”紫鸳这时看左右无人,小声对安锦绣道:“那五殿下那里,要怎么办?”

安锦绣一愣,重生之后,对这个男人,她一次也没有想念过。

紫鸳一脸的关切,“小姐,你还是伤心吧?”

“没羞!”安锦绣重重地刮了一下紫鸳的鼻子。

紫鸳吃了疼,啊的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了!”安锦绣假装凶恶道:“我与五殿下怎么了?最多来往过几封书信,紫鸳丫头,你小姐的清白可就在你的这张嘴上了!”

紫鸳吓白了脸,忙要给安锦绣跪下。

安锦绣伸手把紫鸳一扶,认真道:“我与五殿下真的没有什么,以后这个人与我们无关了。”

“嗯,”紫鸳点头,也认真对安锦绣道:“小姐我记下了。”

安锦绣扭头继续往前走着,她与白承泽在太子府的花园不期而遇,她去讨好自己当太子妃的嫡姐,他去讨好自己当太子的嫡兄,都是庶出的人,他出身皇家,她出身权贵,在这个嫡庶分明的年景里,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前世被弃之后,安锦绣想了很多她与白承泽的事,她将心给了这个男人,自认为自己的一颗真心是无价之宝,可对于白承泽而言呢?自己只是他与太师府搭上线的棋子,还是一个被他迷了眼的棋子罢了。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看安锦绣不是往绣阁走,紫鸳在安锦绣身后问道。

“去看看我娘,”安锦绣说道。

“去看夫人要往这里走啊,小姐,”紫鸳给安锦绣指了一个方向。

紫鸳指的是往秦氏的院子去的路,安锦绣一笑,“我去看生我的娘,”她对紫鸳说道。

紫鸳愣了一下,迈步追上了安锦绣,“去看绣姨娘?”

“嗯,”安锦绣应了一声。

“为什么?”紫鸳木愣愣地问道,她家小姐一向不喜欢自己的生母,甚至连绣姨娘这三个字都不想听见,今天怎么想起来亲自去看绣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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