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插出“呼吸一致的山茶花”

 

山茶花的成长,如同农村姑娘被召进宫里一样,经过了反复磨练。...

送你一朵山茶花
红红的好像天上的太阳
你的模样真漂亮
和太阳一个样


前几天,我在上野的博物馆欣赏了“皇室珍宝”展。展厅内人头涌动,透过观众的肩头,一幅伊藤若冲(江户时代中期在京都活跃的画师)的《动植物彩绘》映入眼帘。那一瞬间,我第一次觉得若冲“真棒”。

我年轻时不喜欢若冲,曾刻意地回避他那种庸俗繁杂的表现风格。可仔细一想,宫廷的风格原本就是金玉交辉,抑制这种华丽并精炼出雅致,应该是风流雅士们的修业吧?

若将此章节的花成为“若冲”,读者也许会感到意外。若冲以《动植物彩绘》描绘曼陀罗、宇宙,而我是以山茶花来表现日本的花之原理。立(天)为立花;横(地)为投入花,日本的花的骨骼不外乎这两种形式。如果被问到哪里有若冲的影子,我会这样答复:“请将若冲描绘的众多鸡中的其他部分去除,只留下鸡冠来欣赏。”

对于古人来说,花是生命的印记。而山茶花最能使人联想到古代。山茶花的花蕾形如母亲的乳头,是生命之源。当花蕾微微绽放,黄色花蕊伸头的姿态,仿佛是轻声叹息的女子,无比娇柔。
在《日本书纪》中,记载着第十二代天皇景行天皇使用山茶木制作的武器征伐异族的故事。古人相信山茶花具有辟邪的灵气。即使现在行走在苍郁的原始山茶林中时,也会觉得有些阴森。正如山茶的语源被认为出自“艳叶木”或者“厚叶木”那样,冬天不枯萎,且光泽发亮的叶片充满了活力。通红的山茶花在山道上星罗棋布,犹如恶魔的摆阵。正因为山茶花浓艳刺目般耀眼,所以才能去除全部叶子单独使用。如果换成可怜的草花,就惨不忍睹了。

自然开放的山茶花,其姿态充满乡土气,只有修剪后用于插画,才焕发出它的美丽。山茶花的成长,如同农村姑娘被召进宫里一样,经过了反复磨练。实际上,山茶花在宫廷里也确实是颇受喜爱的花,特别是后水尾天皇,也以酷爱山茶花而闻名,在仙洞御所的花田里,收集了许多名花珍种。

经过众多文人雅士之手,山茶花才作为茶室花的代表,展现出品位高雅的姿态来,实际上它骨子里是一个热情奔放的野孩子。插在地板上的山茶花,虽然只有一朵,却具有一种威风凛凛的魄力,也正是其充满山野之味的缘故。所以,每当我看到茶室里千篇一律地插着带花蕾的山茶花时,总觉得过于整修了这野小子的棱角,而抹杀了其特有的魅力。
其实,我用竖线和横线来表现日本的花之原理,还有一个重要因素:点。在一朵花这个“点”上,凝聚着指向天的立花和装饰地的横花所有的含义。这就是利休的茶室花,是利休首先给日本的花安置了灵魂。

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因为竖(具宗教性)与横(具装饰性)之花,遍布全世界。而点之花,只存在于日本。日本人仅仅与一朵花相对,既能感知神的姿态,也能享受尘世。若是利休未给日本的花打上“点”,真是不可想象。那样的话,也许日本人大概只会插装饰宾馆大厅、电视台演播室,那种没有灵魂、无法打动我们心扉的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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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请告诉我们山茶花的插法。

A:山茶若只看花朵,与蔷薇极其相似。虽然寒冬时凛若冰霜的姿态也非常美,但在3月里,插一瓶品种多样、五彩缤纷的山茶花,心情也会带上一种花朵本身所散发出的春光明媚。但插花前一定要整理叶片,否则夹杂着各种形状的叶子,给人杂草乱生之感,很不美观。

Q:将山茶花插入器皿之前,要做哪些准备?

A:首先,要将附着在叶片上的灰尘,用被酒沾湿的布拭去。如果用水擦,看似擦干净了,干了以后还会留有灰迹。第二步,把山茶枝放入注了水的钵中,除去附在叶子上的酒,清洗枝干。然后将花和花蕾整个浸入水中约1小时。如果不事先补充水分,放到像公寓那样干燥的房子,花易掉落,花蕾也不会绽放。


Q:什么是适合山茶花的器具?

A:所有器皿都可以用。但是用像竹器或信乐烧等陶器搭配就成了侘茶的花,在这个季节看起来稍显沉重。这次就使用玻璃器皿,表现雪融似水、清新舒畅的初春吧。
Q:在玻璃器具中插山茶花时,应注意什么?

A:插入透明的玻璃器具中时,水中的枝条姿态很重要。如果没有章法,枝条随意插入,就会显得很不美观,很难表现初春才有的轻快之感。相反,如果几乎看不到枝干,也很不自然。如果有5根枝干,在玻璃瓶水中最好只能看到1-2根。
Q:怎样做才能掌握这种技巧?

A:首先将一根枝深深插入,用器皿壁固定。再将枝条上带的一片叶子插在瓶口,它会像弹簧一样紧紧地固定枝条。然后,在分枝间隙处再插入枝条。因为是透明的玻璃器具,不能使用固定花材的道具,只能利用枝条自身的力量及先插入的枝来固定,这就是技巧。


Q:水量如何把握?

A:使用玻璃器具时,注意调节水量。若在夏季,水要到玻璃器具的瓶口处。注满水的紧张感能传递凉爽的感觉。而早春的器具无需那么多水,注入八成便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玻璃器具的表面不能有水,否则会使透明感变得模糊。器具的内侧,如事先用除垢器认真擦洗过,注入水时就不会起水泡。

Q:据说掉了花头的山茶花,很不吉利……

A:在武士出征的席上,山茶花确实是禁花。但是,在日常的生活中,以德川将军家为首的武士们,都很喜欢山茶花。现代人更没有必要在意了。但是,因为有“呼吸一致的山茶花”这一说法,所以,原则上花与花蕾一定要同时插。因为盛开的花不知何时会脱落,看着令人心生不安。

Q:什么花适合与山茶花搭配?

A:山茶花从秋到春(11月至来年4月)持续开花,是可根据季节变换搭配的花材。

晚秋,残存的红叶配以白玉山茶的初花,与迎接冬天的气氛很相称。
山茱萸和檀香梅之类坚硬枝条上的黄花与薮春搭配,可表现出耐寒冬迎暖春的姿态。

早春,山茶花与黄花贝母以及蜂斗菜花梗等浅绿色的草搭配也是不错的。就像年轻的恋人们。清爽、明丽。
惜春之时,恋恋不舍的黑山茶与白藤的组合怎么样呀?皱纹不断加深的女人与年轻美貌的贵公子,一幕王朝时代的艳丽情景映入眼帘,是我喜欢的搭配。





川濑敏郎以每月一花的形式,花了2年时间,从历史、文化、艺术、美学的角度阐述他的花艺。

同时从四季不同花草的插法,到花剪的使用、器皿的选择,细致入微地介绍了生活中的插花指南。


川濑敏郎

插花师

编辑&排版|辛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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