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肥绿瘦诗画旅途.第34期

-画赏-图为山茶花无眠的夜晚把窗儿推开静静地聆听大地的心跳-收听-（点击音频，即可收听）红肥绿瘦作...

这些日子，心情郁郁，连登山的兴致也没有。偶尔会偷懒的先生却突然热衷于此，不仅网购了两套登山服，还买了登山棒。昨日，更是破天荒地没有征询一下我的意见，就答应了一凡的邀约。

这次要登临的是绿璋山，目的地为永嘉广播电视发射台。登顶很难，但不达目标不罢休是出发时一凡的决定，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追求。

途中，见一人手持一大株山茶花独自下山。花枝很大，携带并不方便。于是，几朵红颜便在劫难逃的零落及地。我想起苏轼“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一抹柔情，很为眼前路人的铁石心肠而忿忿不平。可是，小时候的自己，不也常常会在这样山茶花开遍的春光中，呼朋引伴，光明正大地在景山上折枝摘花来装扮自己的春天，然后大言不惭地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来掩饰柔软心的缺失吗？丽茶想起孩童时自己吹花嚼蕊，吃山茶花弄得满嘴通红的场景，勾起了敏的旧时月色。在华盖山上疯跑，在望江路捉蟹，满世界乱窜也可安然无恙。如今，昔日欢场早已成人生荒台。往事依旧如昨，历历在目，而三十年光阴却倏忽而逝，如浅浅的水墨氤氲成流年的云烟，我们，已从人生的沧海走向桑田。光阴的两岸，早已无法以一苇渡航。

在三岔路口的凉台上，小麟和琼瑶回忆起以前登临这座山的情景。我突然想起自己首次参与他们的队伍，也是人间四月天。虽然，我还未到登临同一座山的时候，但，周日登山的历史，确确实实已书写了一年。一年的日历，纷纷且攘攘；岁月的足迹，却悄然且淡然。

我们选择了一条荒芜的路，这也是通向最高处的捷径。路不好走，但春光无限。沿途景色，是山茶枝头春意闹。这绿林中的花，开得极尽繁盛，使绿嶂山的高处，成为《天龙八部》中王夫人的曼陀山庄。她们有的横立岩壁，又寂寞又孤傲；有的栖息路边，又世俗又热闹。大多数花色，是灿烂的红，鲜艳的红，热烈的红，繁华的红。红得过分，红得不可理喻，红得乱了人的眼，也乱了人的心。似乎所有的花，都拼了命似的追逐春的行迹，都拼了命似的以自己大肆渲染的红，告诉人们，春天来了，我来了。

并不喜欢这样怒放的生命，并不喜欢这样盛大的宣告。至少，在为人生的无常而纠结伤感的这个春天，华枝春满，天心月圆，都成了盛极必衰物极必反的暗示与担忧。

所以，我喜欢漫山遍野的红色中点缀着的那一两株粉色的山茶花，不随流俗地以温婉的姿色默默应和着春天。我喜欢那不知名的树木枝头停歇着的一只只白色的小鸟，层层叠叠得想要把天空染白一样。于是，风中的花香，轻轻落向了鸟语。我还喜欢那还未绽放的花，含着苞，裹着蕊，带着无尽的希望和憧憬静静等待。因为，从来就认为，花未开全月未圆，是人生最美好的境界。

我们不走回头路，哪怕舍近而求远。下山之初，山野小径的两旁，密密丛丛的山茶花比来时路上所见更为茂盛，无论立足于哪一个点，我们，都无可避免地让自己成为一道“她在丛中笑”的景观。那些卖力绽放的花，因为近在咫尺，更让人觉得太招摇，太不安分，太过美丽。但，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指责她们不管不顾，让生命极尽繁妍的姿态和心态呢。在一剪春光的柔软里，也许，是需要这样的红肥绿瘦——嫣然的红侵略了芳菲的绿，让生命变得热烈而张扬。否则，春天该是多么寂寞；山间，该是多么萧索。

“如果下个星期来，也许这些花都已经凋零了呢。”敏突然说。

是的，没过多久，这些山花，也就会零落成泥碾作尘了。“姹紫嫣红花开遍，都这般付与断壁残垣”绝非只是杜丽娘的悲悲戚戚。而我们，就是在偶然的机会与这样一场盛大的花事相遇，然后道别。早一点花未开，迟一点花已谢，不早不晚，我们来了，恰逢她们的盛世，这是我们与花的缘分。而美丽是瞬间的流星，不管我们是否愿意，都会轻轻划落。就如我们曾经拥有的青春，就如我们生命中不可把握的美好，都是经年失修的陈黄纸画，薄如蝉翼，轻轻一碰，就飘散于风中，化为记忆中的宿醉。

那么，就以诗人的言语作结：这个春天，一切都在变，面朝大海，花开或者不开，我们都没有办法阻止，这场暗藏在地层深处的生命运动。

戈月素：温州实验中学，周日参加朋友组织的周末登山活动，文章为归来之作。

登山途中，花开正好的山茶成为了作者的眼中之景，一切景语皆情语，这句话在这篇温柔多情的散文中得到了最好的诠释。作者怜惜被无情采撷的山茶，却又回忆起年少张扬，不由得叹息光阴倏忽，世事变迁；作者不喜大红花色繁华热烈，却偏爱一二抹粉色婉转默默，更爱未绽之花含苞裹蕊，深谙生活真谛，洞悉人生无常；然而，一切存在都有其合理性，作者并没有被自己的执着绑架，那红肥绿瘦不正好装点了遍山的灿烂，绝世容颜的邂逅不也正好因着一个“缘”字，我与生命皆自然。

▎明日预告

明晚9点（5月16日），“诗画旅途”将为您朗读的是章志文的作品《山海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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