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  理想国(节选)

 

柏拉图(公元前427年-公元前347年)生于雅典贵族家庭,早年受过良好的教育,他十分喜爱文学,写过诗歌和悲剧...



柏拉图(公元前427年-公元前347年)生于雅典贵族家庭,早年受过良好的教育,他十分喜爱文学,写过诗歌和悲剧。在20岁的时候他成为苏格拉底的弟子,由于受老师的影响,他开始倾心研究哲学。而他的学生是大名鼎鼎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师徒三人也被公认为是全部西方哲学乃至整个西方文化最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家。

|理想国

作者:柏拉图第一章

〔苏格拉底:昨天,我跟阿里斯同的儿子格劳孔一块儿到比雷埃夫斯港,参加向女神的祭献,同时观看赛会。他们因为庆祝这个节日还是头一次。我觉得当地居民的赛会搞得似乎很好,不过也不比色雷斯人搞的更好,我们做了祭献,看了表演之后正要回城。

这时候,克法洛斯的儿子玻勒马霍斯从很远就看到了我们,他打发自己的家奴赶上来挽留.家奴从后面拉住我的披风说:“玻勒马霍斯请您们稍微等一下。”

我转过身问他:“主人在哪儿呀?”家奴说:“主人在后面,就到。请您们稍等一等。”格劳孔说:“行,我们就等等吧!”

一会儿功夫,玻勒马霍斯赶到了,同来的有格劳孔的弟弟阿得曼托斯,尼客阿斯的儿子尼克拉托斯,还有另外的几个人,显然都是看过了表演来的。〕

玻:苏格拉底,看样子你们要离开这里,赶回城里去。

苏:你猜得不错。

玻:喂!你瞧一瞧我们有多少人?

苏:看见了。

玻:那么好!要么就干上一仗,要么留在这儿。

苏:还有第二种办法。我们要是婉劝你们,让我们回去,那不更好吗?

玻:瞧你说的!难道你们有本事说服我们这些个不愿意领教的人吗?

格:当然没这个本事啦。

玻:那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反正我们是说不服的。

阿:难道你们真的是不晓得今晚有火炬赛马吗?

苏:骑在马上?这倒是新鲜。是不是骑在马背上,手里拿着火把接力比赛?还是指别的什么玩艺儿?

玻:就是这个,同时他们还有庆祝会......值得一看!吃过晚饭我们就去逛街,看看表演,可以见见这儿不少年轻人,我们可以好好的聊一聊。别走了,就这么说定了。

格:看来我们非得留下来不可了。

苏:行哟!你既然这么说了,咱们就这么办吧!

〔于是,我们就随着玻勒马霍斯到了他家里,见到他的兄弟吕西阿斯和欧若得摩,还有卡克冬地方的色拉叙马霍斯,派尼亚地方的哈曼提得斯,阿里斯托纽摩斯的儿子克勒托丰。还有玻勒马霍斯的父亲克法洛斯也在家里。我没有见到他已经很久了,他看上去很苍老。他坐在带靠垫的椅子上,头上还戴着花圈.刚从神庙上供回来。

房间里四周都有椅子,我们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克法洛斯一眼看见我,马上便跟我招呼。〕

克:亲爱的苏格拉底,你不常上比雷埃夫斯港来看我们,说句实话,你应该来。假设我身子骨硬朗一点儿,能松松快快走进城,我会去看你的,用不着你上这儿来。可现在,你应当多上我这儿来呀!我要告诉你,随着对肉体上的享受要求减退下来,我爱上了机智的清谈,并且越来越喜爱。我可是真的求你多上这儿来,拿这儿当自己家一样,同这些年轻人交游,结成好友。

苏:说真的,克法洛斯,我喜欢跟你们上了年纪的人谈话。我把你们当作经过了漫长的人生旅途的老旅客。这条路,咱们大半以后也同样得踏上的,我应当请教你们:这条路是崎岖坎坷的呢,还是一条康庄坦途呢?克法洛斯,您的年纪已跨进了诗人所谓的“老年之门”,究竟晚境是痛苦呢还是怎么样呢?

克:我十分愿意把我的感想告诉你。亲爱的苏格拉底,咱们相当年龄的人喜欢常常碰头。正如古话所说的: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大家一碰头就怨天尤人。想起年轻时的种种吃喝玩乐,仿佛失去了至宝似的,老觉得从前的生活才够味,现在的日子便不必说了。有的人抱怨,因为上了年纪,甚至受到至亲好友的奚落,不胜伤感。所以他们把年老当成苦的源泉。不过就我看,问题倒不出在年纪上。如果他们的话正确,那么我自己以及象我这样年纪的人,就更应当受罪了。可是事实上,我遇到不少的人,他们的感觉并不是这样。就拿诗人索福克勒斯来说吧!有一回,我同他在一起,正好碰上别人问他:“索福克勒斯,你对于谈情说爱怎么样了,这么大年纪还对女人献殷勤吗?”他说:“别提啦!洗手不干啦!谢天谢地,我就如同从一个又疯又狠的奴隶主手里挣脱出来了似的."我当时觉得他说得在理,现在更以为然。到了年龄的确使人心平气和,宁静寡欲。到了清心寡欲,弦不再绷得那样紧的时候,这境界真象索福克勒斯所说的,象是摆脱了一帮子穷凶极恶的奴隶主的羁绊似的。苏格拉底,上面所说的许多痛苦,包含亲人朋友的许多不满,其原因只有一个,不在于人的年老,而在于人的性格。假设他们是大大方方,心平气和的人,年老对他们称不上是太大的痛苦。要不然的话,年轻轻的照样也少不了烦恼。

〔苏:我听了克法洛斯的话颇为佩服。因为想引起他的谈锋,于是有意刺激他。我说:〕亲爱的克法洛斯,我想,普通人是不会以你的话为然的。他们会认为你觉得老有老福,并不是由于你的性格,而是因为你家财万贯。他们会说“人有了钱当然有很多安慰”。

克:讲得好,他们不信我的话,也有他们的道理。不过,他们是言之太过了。我可回答他们,如色弥斯托克勒回答塞里福斯人一样。塞里福斯人诽谤色弥斯托克勒,说他的成名并不是由于他自己的功绩,而是因他是雅典人。你知道他是这么说的:“如果我是塞里福斯人,我固然不会成名,可是,要让你是雅典人,你也成不了名。”对于那些叹老嗟贫的人,可以拿同样这些话来回敬他们。一个好人,同时忍受贫困。老年,固然不容易,可是坏人虽富,到了老年其内心也是得不到满足与宁静的。

苏:克法洛斯啊!你那么的一份家当,大半儿是继承来的呢?还是你自己赚的?

克:苏格拉底,就自己赚钱而言,那我可以说是介于祖父与父亲之间。我的祖父克法洛斯,继承的财产跟我现有的一样多,经他的手又翻了好几番,而我的父亲吕萨略斯,把这些家产减少至比现在还少。至于我,只要能遗留给这些晚辈的家产,不比我继承的少......或许还稍微多点儿......我便心满意足了。

苏:我看你不大如个守财奴,所以才这么问问。大凡不亲手挣钱的人,大半不贪财;亲手挣钱的才有了一文想两文。如诗人爱自己的诗篇,父母疼自己的儿女一样,赚钱者爱自己的钱财,不单是因钱有用,而是因为钱是他们自己的产品。这种人真讨厌。他们除了赞颂财富而外,别的什么也不赞美。

克:你说得有理。

苏:真的,我想对您讨教一个问题.据您看有了万贯家财最大的益处是什么?

克:这个最大的好处,说起来未必有许多人相信。可是,苏格拉底,当一个人想到自己不久要死的时候,便会有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害怕缠住他。关于地狱的许多传说,以及在阳世作恶,死了到阴间要遭受报应的故事,从前听了当作无稽之谈,现在想起来开始感到不安了......说不定这些都是真的呢!不论是因为年老体弱,还是因为想到自己一步步逼近另一个世界了,他把这些情景都看得更加清楚了,满腹恐惧与疑虑。他开始扪心自问,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害过什么人?假如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造孽不少,夜里经常会象小孩一样从梦中吓醒,无限恐怖。但一个问心无愧的人,正象品达所说道的:晚年的伴侣心灵贴着心,永存的希望指向灿烂的光明。

他形容得十分好,钱财的主要好处也许就在这里。我并不是说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样,我是说对于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来说,有了钱财他就用不着存心作假或不得已而骗人了。当他要与另一世界去的时候,他也就用不着为亏欠了神的祭品和人的债务而胆战心惊了。在我看来,有钱固然有种种益处,可比较起来,对于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来说,他最大的好处就是我上面所讲的好处。

苏:克法洛斯,您说得好极了。不过讲到“正义”嘛,究竟正义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有话实说,有债照还就算正义吗?这样做会不会有时是正义的,而有时却不是正义的呢?举个例子吧!比如说,你有个朋友在脑子清晰的时候,曾经把武器交给你;假如后来他疯了,再跟你要回去;任何人全都会说不能还给他。如果竟还给了他,那倒是不正当的。把整个真情实况告诉疯子也是不正义的。

克:你说得对。

苏:这么看来,有话实说,拿了人家东西照旧归还这不是正义的定义。

玻勒马霍斯插话说:这就是正义的定义,假设我们相信西蒙尼得的说法的话。

克:好!好!我把这个话题交给你和他了。因这会儿该我去献祭上供了。

苏:那么,玻勒马霍斯就是您的接班人了,是不是?

克:当然啦!(说着就带笑地去祭祀了)

苏:那就接着往下谈吧,辩论的接班人先生,西蒙尼得所说的正义,其定义究竟是什么?

玻:他说“欠债还债就是正义”。我觉得他讲得十分好。

苏:不错,象西蒙尼得这样大智大慧的人物,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怀疑的.不过,到底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许你懂得,我可闹不明白.他的意思显然不是我们刚才所说的那个意思......原主头脑不正常,还要把代管的无论啥东西归还给他,尽管代管的东西确实是一种欠债。对吗?

玻:是的。

苏:当原主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不论如何不该还给他,是不是?

玻:真的,不应该还他。

苏:这样看来,西蒙尼得所说的“正义是欠债还债”这句话,是另有所指的。

玻:无疑是别有所指的。他认为朋友之间应该与人为善,不应当与人为恶。

苏:我明白了。如果双方是朋友,又假如把钱归还原主,对收方或还方是有害的,这便不算是还债了。你看,这是否符合西蒙尼得的意思?

玻:确实是的。

苏:那样,我们欠敌人的要否归还呢?

玻:应当要还.不过我想敌人对敌人所欠的无非是恶,因为这才是恰如其份的。

苏:西蒙尼得同其它的诗人一样,对于什么是正义说得含糊不清.他实在的意思是说,正义便是给每个人以适如其份的报答,这便是他所谓的"还债"。

玻:那么,您认为怎么样?

苏:天哪!要是我们问到他:“西蒙尼得,什么是医术所给的恰如其份的报答呢?给何种人?给的什么东西?”你看他会怎么回答?

玻:他当然回答:医术把药品、食物、饮料赐给了人的身体。

苏:什么是烹调术所给的恰如其份的报答呢?给予什么人?给的什么东西?

玻:把美味给食物。

苏:那么,正义所给的恰如其份的报答是什么呢?给予什么样人?

玻:苏格拉底,如果我们说话要前后一致,那么,正义便是“把善给予友人,把恶给予敌人。”

苏:这是他的意思吧?

玻:我觉得是的吧。

苏:有人在生病的时候,谁最能把善给予了朋友,把恶给予敌人?

玻:医生。

苏:航海当遇见了风急浪险的时候呢?

玻:舵手。

苏:那么,正义的人在什么行动中,在什么目的之下,最可能害敌利友呢?

玻:在战争中联友并攻敌的时候。

苏:十分好!不过,玻勒马霍斯老兄啊!当人们不害病的时候,医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玻:真的。

苏:人们当不航海的时候,舵手是没用的。

玻:是的。

苏:那样,不打仗的时候,岂不是正义的人也是毫无用处的?

玻:我想不是。

苏:按你看,在平时正义也有用处吗?

玻:是的。

苏:是不是种田也是有益的?

玻:是的。

苏:目的是收获庄稼。

玻:当然。

苏:做鞋术也是有好处的。

玻:是的。

苏:为的是做成鞋子......你肯定会这么说。

玻:当然的。

苏:好!那么你说说看,平时正义在满足什么需要,获得什么益处上是有用的?

玻:在订合同立契约这些事儿上,苏格拉底。

苏:所谓的订合同立契约,你指的是合同的关系,还是指别的事儿?

玻:当然是合同关系。

苏:下棋的时候,一个好而且有用的伙伴,是下棋能手还是正义者呢?

玻:下棋的能手。

苏:在砌砖盖瓦的事情上,正义的人当伙伴,是不是比瓦匠当伙伴更好,更加有好处呢?

玻:当然不是的。

苏:当奏乐的时候,琴师比正义者是较好的伙伴。那么请问,在哪种合伙关系上正义者比起琴师是较好的同伴?

玻:我想,是在金钱的关系上面。

苏:玻勒马霍斯,恐怕要把怎么花钱的事情除外。举个例子,在马匹交易上,我想马贩子是较好的同伴,是不是?

玻:看来是如此。

苏:至于在船舶的买卖上,岂不造船匠或舵手是更好的伙伴吗?

玻:恐怕是吧。

苏:那样什么时候合伙用钱,正义的人才是一个较好的伙伴呢?

玻:当你要很好地保存钱的时候。

苏:这意思就是说,你不用钱,而要储存钱的时候吗?

玻:是的。

苏:这岂不是说,当金钱毫无益处的时候,才是正义有益的时候吗?

玻:好像是这么回事。

苏:当你保管修枝刀的时候,正义于公于私全是有益;可是当你用刀来整枝的时候,花匠的技术便更有用了。

玻:看来是这样的。

苏:你也会说,当你保管盾与琴的时候,正义是有用的,但是当利用它们的时候,军人和琴师的技术便更有用了。

玻:当然是。

苏:这么说,一切事物全都是这样的吗?......它们有用,正义就无用,它们无用,正义就有用了?

玻:好像是这样的。

苏:老兄啊!如果正义只对于无用的东西才是有用的,那么正义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了。还是让我们换个路子来讨论这个问题吧!打架的时候,无论是动拳头,还是用家伙,是不是最善于攻击的人也最善于防守呢?

玻:当然是。

苏:是否善于预防或者避免疾病的人,也就是善于造成疾病的人?

玻:我想是这么样的。

苏:是不是一个善于防守阵地的人,也就是善于偷袭敌人的人......不管敌人布置与计划得多么美妙?

玻:当然。

苏:是不是一样东西的好看守,也便是这个东西的高明的小偷?

玻:看来是的。

苏:那么,一个正义的人,既善于管钱,也就善于偷钱的?

玻:按理讲,是这样回事。

苏:那么正义的人,到头来竟是一个小偷!恐怕你这个道理是从荷马那儿学来的。由于荷马很欣赏奥德修斯的外公奥托吕科斯,说他在偷吃扒拿和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方面,几乎是盖世无双的。因此,照你跟荷马和西蒙尼得的意思,似乎正义是偷窃一类的东西。不过这种偷窃确是为了以善报友,以恶报敌才干的,你说的不是这种意思吗?

玻:老天爷啊!不是。我弄得晕头转向了,我刚才说的简直不晓得是什么了。不论怎么说罢,我终归认为帮助朋友,伤害敌人是正当的。

苏:你所谓的朋友是指那些看上去好的人呢,还是指实际上真正好的那些人呢?你所谓的敌人是指那种看上去坏的人呢,还是指那些看上去不坏,其实是真的坏人呢?

玻:那还必要说吗?一个人老是爱他认为好的人,而恨那些他认为坏的人。

苏:那么,一般人不会弄错,把坏人当成了好人,又把好人当成坏人吗?

玻:是会有这类事的。

苏:那岂是不要把好人当成了敌人,拿坏人当成朋友了吗?

玻:无疑会的。

苏:这么一来,帮助坏人,为害好人,岂不是正义了?

玻:好像是的了。

苏:但是好人是正义的,是不干不正义事的呀。

玻:对,就是那样。

苏:依你这么说,伤害不做不正义事的人倒是正义的了?

玻:不!不!苏格拉底,这种说法有可能不正确。

苏:那么伤害不正义的人,帮助正义的人,能不能算正义。

玻:这个说法比刚才的说法似乎来得好。

苏:玻勒马霍斯,对于那些不识好歹的人来说,伤害他们的朋友,帮助他们的敌人反而是正义的......他们的若干朋友因为是坏人,若干敌人是好人。所以,我们得到的结论便刚好跟西蒙尼得的意思相反了。

玻:真的!结果便变成这样了。这是让我们来重新讨论吧。这恐怕是由于我们没把“朋友”和“敌人”的定义下好。

苏:玻勒马霍斯,定义错在哪里?

玻:错在把似乎信赖的人当做了朋友。

苏: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来重新考虑呢?

玻:我们应当说朋友不是仅看起来可靠的人,而是真正可靠的人。看起来好,并不真正好的人只能当作外表上的朋友,不算作真朋友。关于敌人,理亦如此的。

苏:照这个道理说来,朋友才是好人,坏人才是敌人。

玻:是的。

苏:我们原先说的以善报友,以恶报敌是正义。讲到这里我们是否增加一条,即,假设朋友真是好人,当待之以善,假使敌人真是坏人,当待之以恶,这才算是正义?

玻:当然.我觉得这样才成为一个十分好的解释。

苏:别忙,一个正当的人能伤害别人吗?

玻:当然可以,他应当伤害那坏的敌人。

苏:比如马吧!受过伤的马变为好了呢?还是变坏了?

玻:变坏了的。

苏:这是马之因此为马变坏?还是狗之所以为狗变成了坏种?

玻:马之因为马变坏了。

苏:同样的道理,狗受到了伤害,是狗之所以为狗变坏,而不是马之所以为马变坏,是不是?

玻:那还用讲吗!

苏:请问,我们是否可以这样说呢:人受了伤害,便人之所以为人变坏了,人的德性变坏了?

玻:当然可以这样说。

苏:正义是不是一项人的品德呢?

玻:这是不可否认的。

苏:我的朋友啊!人受了伤害就变得更加不正义,这也是不能否认的了。

玻:似乎是这么样的。

苏:在举个例子,音乐家能用他的音乐技术叫人不懂音乐吗?

玻:不可能。

苏:那样骑手能用他的骑术使人变成为更加不会骑马的人吗?

玻:不可能。

苏:那么正义的人能用他的正义使人变得不正义吗?也就是说,好人能用他的美德令人变坏吗?

玻:不可能。

苏:我认为发冷不是热的功能,而是与热相反的事物的功能。

玻:是的。

苏:干燥的功能不是发潮,而是同干燥相反的事物的功能。

玻:当然。

苏:好人的功能不是伤害,而是与好人相反的人的功能。

玻:好似是这样。

苏:好人不是正义的人吗?

玻:当然是好人呀。

苏:玻勒马霍斯啊!伤害朋友或者任何人不是正义者的功能,而是与正义者相反的人的功能,是不正义者的功能。

玻:苏格拉底,看来你的理由十分充分。

苏:如果有人说,正义便是还债,而所谓"还债"就是伤害他的敌人,帮助他的朋友。那么,我认为说这些话的人不可能算是聪明人。因为我们已经摆明,不论如何伤害任何人总是不正义的。

玻:我同意的。

苏:这种说法如果有人认为是西蒙尼得,或毕阿斯,或皮塔科斯,或者其他圣贤定下来的主张,那咱们俩便要合起来击鼓而攻之了。

玻:我预备参加战斗。

苏:你知道"正义便是助友害敌",这是谁的主张?你知道我猜想的是谁吗?

玻:谁啊?

苏:我想是佩里安得罗,或者佩狄卡,或者泽尔泽斯,或是忒拜人伊斯梅尼阿,或者其他有钱且自认有势者的主张。

玻:你说得很对。

苏:好极了。既然这个正义的定义不能成立,谁能另外给下一个定义呢?

(当我们正谈话的时候,色拉叙马霍斯几次三番想插进来辩论,叫旁边的人都给拦住了,因为他们急于要听出个究竟来。等我讲完了那些上面话稍一停顿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抖擞精神,一个箭步冲上来,好似一只野兽要把我们一口吞掉似的,吓得我和玻勒马霍斯手足无措。他大声地吼着:)

色:苏格拉底,你们捣什么乱,你吹我捧,搅的什么玩意儿?如果你真是要懂得什么是正义,就不该光是提问题,再以驳倒人家的回答来逞能。你才精哩!你知道提问题总比回答容易。你应当自己来回答,你想什么是正义。别胡扯什么正义是一种责任。一种权宜之计。或者利益好处。或者什么报酬利润之类的话。你得直截了当地说,你到底指的是什么。那些噜嗦废话我一律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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