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么啊｜大提琴

这是亚当·扎加耶夫斯基的一把寂寞的《大提琴》……...



图：［法］marie desbons

大提琴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 黄灿然 译 不喜欢它的人说它

只是一把突变的小提琴

被踢出了合唱队。

并非如此。

大提琴有很多秘密，

但它从不呜咽，

而只是低声唱。

不过并非一切都变成

歌。有时候你听到

一句低语或私语：

我很寂寞，

我睡不着。




据说，诗歌女神缪斯会在某一段时间特别地钟情于某个国家、民族或群体，于是，在某段历史时期中，女神钟情的那一方小天地便诗人辈出。对此，我深信不疑。那么，在20世纪后半叶，甚至直至21世纪初，缪斯女神一定流连于东欧，钟情于波兰。以致这个饱经战祸与动荡的国家出现了米沃什、亚当·扎加耶夫斯基（1945-）、辛波丝卡等一批享誉国际的诗人。

关于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广为人知的是他是新浪潮派诗歌的代表人物。也许你还读过他的这样几篇名作：《自画像》、《尝试赞美这残缺的世界》、《维琴察的早晨——纪念约瑟夫•布罗茨基和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等。但没有比下面这段话对他的描述更为准确精到的了。我想不出更好的描述，索性抄录如下：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善于把日常生活陌生化，在熟悉的处境中揭示新意，带来各种令人惊奇的效果。这是“发现”而非“发明”，是对世界矛盾本质的呈现而非评判。相应地，诗人在描写人类的处境时，既能深入其中透视，又能站在远处以略带讽谕的态度观望；在描写大自然的风景时，既能展示其辽阔的画面，又能保持细节的清晰。

另外，苏珊·桑塔格的说法同样十分精彩，她在《重点所在》一书里，对扎加耶夫斯基作品的风格这样写道：“这里虽然有痛苦，但平静总能不断地降临。这里有鄙视，但博爱的钟声迟早总会敲响。这里也有绝望，但慰藉的到来同样势不可挡。”

我不能说的更好，除了给您推荐上面提到的几首诗之外，再给您推荐一本他的诗集吧：由李以亮先生翻译，花城出版社出版的《无止境（从利沃夫到克拉科夫）》不知道你有没有留心过交响乐队的位置排列，给你一张图，找一下大提琴的位置吧。



可见，大提琴的位置很好，就在指挥右手第一排。但是，比起并排的左手边的小提琴来说，它的“戏份”似乎从未当过主角。而比起后排的管乐以及打击乐来说，它的低沉音色又决定了他远不够“抢眼”（或者更准确地说——抢耳）。

那么，就难怪会“有人不喜欢它了”，甚至“污蔑”它为“突变的小提琴”。但我跟诗人的看法一样：“并－非－如－此！”。不知是否个人旨趣的原因，每次听交响乐，只要大提琴开始“低声唱”，我的心绪便被它牵着沉了下来。那份沉而不郁的优雅仿佛秤杆上一颗定盘的星，让整个乐曲获得了一份沉入大地的力量。在整个各色音响构成的团队中，它仿佛一个精神领袖一般的存在，话不多，低沉而笃定，只要它开口，大家就都有了信心和底气。

这首诗读到后面，我联想到了海子的那首《九月》，里面有一句“我的琴声呜咽，我的泪水全无”。当然，海子说的是马头琴。马头琴自然是呜咽的。大提琴并不“呜咽”，他“只是低声唱”，但我联想到马头琴也并不是没道理的。你看，诗人很快告诉我们：“并非一切都变成／歌。有时候你听到／一句低语或私语：／我很寂寞，／我睡不着。”

所以，大提琴不“呜咽”并不是没有需要呜咽之事，恰恰相反，它“有很多秘密”。它不“呜咽”，只是性格使然。

读到这里，我想你该听懂了，大提琴其实是一个人，或一类人，甚至可能是诗人自况。而我们听到的乐曲其实也不单单是乐曲，而是一个个故事。我们来世上走一遭其实不过如同一件乐器在世上留下一段回响，我们的整个人生其实也不过是一段漫长而又短暂、平淡而又激昂的交响乐而已。

你是其中哪一把乐器呢？这首《大提琴》喻象奇特，诗意不显，却藏得不深，正适合拿来跟孩子聊。

聊什么呢？聊一个你们平时很少聊到得话题——人生。

跟孩子聊一些比较大的话题应该是为父母的必须尽到的一份责任。但是能不能聊得好可就要看您的功力了。

我以为，您可以用比喻的方式提起这个比较沉重的话题：您可以问他这样一个问题：“孩子，你觉得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生活像什么呢？”

如果他想不到，您可以给他各种提示，比如像不像一场旅行？像不像做了一场大梦？像不像一场有趣的游戏？像不像一部电影？你们可以比着赛举出更多的例子来。最后您便可以告诉他：有一位来自波兰的大诗人叫做亚当扎加耶夫斯基，他觉得“人生更像是一首乐曲”。

然后，您便可以给他读诗。读完诗，您还可以问问他：诗人亚当所说的这把大提琴是不是很像一个人呢？你觉得这把大提琴像我们生活中的谁呢？那么，你觉得妈妈像一种什么乐器呢？爸爸呢？……如果让你变成一种乐器的话，你希望变成一种什么乐器呢？

等等等等，就这个话题，你可以开发出无穷的有趣的打开方式，借着亚当的诗来跟孩子聊人生，是不是比板着脸教训要有趣的多呢！

孩子给了你哪些有趣的答案，欢迎留言告诉国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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