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落地一次的鸟

 

网罗新鲜事儿，清晨听我言。

上周我说了托蒂的故事，他以及布冯、杰拉德…总有人在拼尽全力守护着足球场上最后的忠诚。有人做着截然相反的事情，却同样也被写进了“传奇”的名录。

昨天很多媒体在伊布结束效力巴黎圣日耳曼的最后一场比赛时，用了同一句话：“来时是国王，离开时已成传奇。”这话是伊布自己说的，但这时没人再说他狂妄。（视频）四个赛季，179场打进154球，各种奖杯拿到手软，今年更是帮助大巴黎提前八轮夺得法甲冠军。周末最后一战，他又创造一项纪录：第89分钟的进球是伊布拉希莫维奇本赛季联赛里第38球，打破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比安奇创造的37球历史记录。

（虽然画面上看大儿子马克西米利安长得像女孩儿，可人家真是男娃）

进球后，他召唤两个儿子进场（视频），两件小球衣背后分别写着“国王”和“传奇”。伊布领着他们离开了球场，丝毫不管比赛还没结束。他以最符合他的方式和巴黎告别。

曾经有人幻想他不走，伊布的回答是：“除非把埃菲尔铁塔换成我的雕像，我才会留下来。”“自负”是这位瑞典球星在场外最著名的标签。

这是20岁的他，穿着阿森纳的9号球衣对未来充满幻想。可随后听说温格要求他参加球队的试训，那时还没什么名气的伊布扭脸儿就走。

这是2013年11月瑞典和葡萄牙世界杯预选赛，进军世界杯或者淘汰回家。伊布独中两元，可球队还是输给了上演帽子戏法的C罗。换个人，咱们都能想到赛后会说什么，无非是显示大度的一些官方辞令，例如：“对手表现更好，他们配得上胜利，祝葡萄牙好运”之类的。

可伊布留下了一句：“没我的世界杯，没什么好看的”，然后扬长而去。自负的他不光冲对手开炮，队友也经常成为炮灰。

一个多月前，大巴黎提前8轮夺冠的那场比赛，上半场，球队就3比0领先。可中场休息，伊布在更衣室里发飙了，冲着范德维尔喊：“听着，在这里要听我的，我让你怎么踢，你就怎么踢。”气得队友比赛没完就坐飞机回荷兰了，连夺冠庆典都不参加。

伊布曾经透露自己在足球之外，最喜欢的体育运动就是网球，“因为在网球场上，只要依靠自己就能获胜”。

除了“自负”这个标签，中国球迷还叫他“奉先”。那是吕布的字，在《三国演义》里，“一吕二赵三典韦”，吕布的战斗力公认第一；但因为他不忠不义、反复无常，人们说他是“三姓家奴”。在足球场上，人们感动于那些忠臣，自然就不齿于伊布这样完全对立的存在。

十年前，尤文图斯身陷“电话门”丑闻，布冯、皮耶罗等人决定随球队从乙级联赛重新来过，当时感动了世界。尤文也挽留过伊布，可他告诉经纪人：“尽你所能，赶紧带我离开这里。”

17年职业生涯，辗转7支球队，就像爱情一样，开始都是浓情蜜意，他说过：希望永远为尤文效力；永远为米兰踢球；要在巴黎呆到退役。可最后却像歌里唱的那样：“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最后爱恨扯平两不相欠”。

但在“最后”到来之前，每次他都能把自己写进俱乐部的历史，还都带来了冠军奖杯，还都有匪夷所思的进球。

这是早年间在阿贾克斯的神奇表演。以一当六，像足了跨在赤兔马上的吕布，这被评为阿贾克斯百年历史最佳进球。

大巴黎时代的这个进球当时让众多法国媒体惊呼“神迹”。

当然不能不提国家队的这记33米远的侧身凌空倒钩，后来被评为国际足联年度最佳进球。一段段影像即使百年后，还会被反复播放。

有人做了个恰当的比喻：“如果梅西、C罗和伊布三人转行做音乐，梅西会在自己的音乐会上加入各种新奇元素；C罗将举办摇滚演唱会，亢奋到天明；而伊布则完全有可能摆谱放观众鸽子。但如果你有足够耐心等下去，他会让你享受真正的天籁之音，那是穿透耳膜直达内心的神曲。”

“有多少人恨他，就有多少人爱他”，这是伊布启蒙教练的评价。

我还说过他纹身的故事。去年一场联赛，他明知脱衣庆祝会为自己招来黄牌，但还是坚决脱掉球衣，向世界展示身上的50个名字。他们都是难民，伊布在球场上呼吁大家关注饥饿难民问题。当一个人有勇气在皮肤上刻下满满素不相识名字的时候，他过往在人们嘴里的“忘恩负义”、“嚣张跋扈”似乎也没那么刺眼了。

但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还有个著名的纹身，很早以前他就确立了自己的人生信条：只有神才能评判我。换句话说，其他人他根本不在乎。

这回，伊布又一次收拾行囊，没人知道下一站在哪里。电影《阿飞正传》里描述了一种没有脚的鸟“它的一生只能在天上飞来飞去，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他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