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协·青关注】城市边缘的童年

 

城市边缘的童年(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张文凌)在昆明王家桥社区有一幢普通的四层楼民宅,虽然看上去和城中...

城市边缘的童年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张文凌)在昆明王家桥社区有一幢普通的四层楼民宅,虽然看上去和城中村那些拥挤在一起的楼房没什么两样,但这个小小的院落却是这个社区孩子们“心中的天堂”。这里有杂志、书、电脑、彩色的乒乓球桌、后院干净的厕所,一切都让孩子们温暖、亲切、安全。

这里是“云南连心社区照顾服务中心”(以下简称“连心”),是服务于弱势群体的民办社会工作服务机构。“连心”一直将办公室安置在城中村,与那些来自外地的“老乡”建立关系。由此城中村的不断拆迁,“连心”大大小小搬迁了十多次。

今年是“连心”搬到王家桥社区的第6年。

位于昆明市西郊普吉街道办事处的王家桥社区,是城郊结合部典型的“混合型”社区,这里3万多名居民中,一半以上都是流动人口,辍学、单亲、残疾、收入不稳定、家庭暴力、儿童无人照顾,是不少家庭共同面临的问题。

尽管多年来“连心”一直将救助困境流动儿童作为工作的重中之重,但是在对王家桥社区困难家庭进行筛查和家访时,一些流动儿童的生活现状,还是给“连心”的团队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焦虑。
城中村的困境流动儿童需要被看见被听见

社工姚秀霞第一次见到元元时,发现这个4岁的孩子还不太会说话。

元元生下来不久,妈妈就离开了他们。爸爸每天在零工市场找活,有时会把元元带到建筑工地,但更多的时候,只能把元元锁在家里。

被锁在家里的还有8岁的小宇和他3岁的妹妹。

两年前小宇的妈妈不知去向,爸爸是水电工,每天早出晚归。小宇在一所民办学校上学,周一到周五的中午饭随便在路边买两块钱的米线或者5毛钱的辣条就解决了。妹妹没人照顾只能锁在家里,中午爸爸委托的餐厅老板会送饭过来,然后再把门锁上。到了周末,小宇和妹妹都得锁在家里。

14岁的婷婷和妹妹也是独自生活的孩子。

几年前,她们的妈妈因为无法忍受爸爸的家暴,带着两个女儿从昭通来到昆明,靠每天去工地和男人一样背水泥挣来的钱供两个女儿上学。去年,妈妈回老家去和爸爸离婚,这一走就是半年多,每月汇来100元。这段时间,婷婷和妹妹每顿只能吃土豆。

大规模的家访,让社工们了解到,王家桥社区外来务工人员中,60%的家庭都因为爸爸或妈妈离家出走而成为单亲家庭,而他们中的一些孩子,因为父母再次去外地打工被留在城中村,要么和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生活,要么兄弟姐妹相依为命,大孩子照顾小孩子,而有的孩子只能独自一个人生活。

“连心”的主任兰树记说,城郊社区由于人流量大、居住密度高,外来务工人员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社区,没有亲戚朋友,互助文化消失,处于困境中的流动青少年能寻求的帮助和获得的支持很少,他们中不少人还没有被看见被听见。

进入他们的生活,就无法视而不见

从2011年到2013年,“连心”通过中央财政项目对社区中50个困难家庭进行了经济援助。但对缺乏生活照顾的孩子来说,陪伴也是极为重要的。

2015年,“连心”的“困境儿童家庭陪伴计划”获得了民政部与李嘉诚基金会合作的“大爱之行——全国贫困人群社工服务及能力建设项目”的支持,这是“连心”得到的第一笔项目化服务资金。他们很快招募了60余名大学生志愿者,加上12名专业社工,以社工加义工的方式,为42户困境儿童家庭提供专业化社会工作服务。

然而,这并不是一份让人容易理解和接受的工作。

当志愿者们满怀激情地敲开那一扇扇紧闭的大门时,才发现矛盾和困难超乎想象:家长怀疑义工是“人贩子”;孩子独处时间长,不愿意接触陌生人。

“我们总是找不到孩子,他们很晚都不回家。”大学生志愿者们深为苦恼的是,由于父母不在身边,不少孩子在外面疯玩,有时回家有时不回家,饥一顿饱一顿,成半流浪状态。

但大多数困难家庭会接受志愿者。然而,每个家庭因长期流动,所面临的处境复杂、需求多元,一旦踏入到这些家庭的生活中,社工和义工就再也无法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曾经有一段时间,姚秀霞一度陷入深深的无力感之中,每天回到家,一个人坐着不说话,想着那些家庭那些孩子就开始流泪。

其他大学生志愿者也有这样的无力感。“每次家访回来,都在督导面前大哭,觉得生活太艰难。”

“这是一个落地生根、精耕细作的社工所需要经历的成长之路。”“连心”的副主任陈正艳说。

 灰暗的陋室里也有彩色的梦想

春节前,社工亚贤和同事按惯例去家访。

按照洋洋爸爸电话里的指引,他们在城中村狭窄的巷子里拐来拐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家,在顶楼,洋洋爸爸掰开塑料折叠凳,让他们落座。

洋洋4岁时,妈妈离开了家。爸爸一直带着他,相依为命,为了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本来准备回老家的爸爸选择了留下,靠打零工供孩子上学。洋洋的爷爷奶奶双目失明,爸爸在一次工伤之后也左眼失明,近期肺部又被检查出问题。

洋洋爸爸的字写得不错,亚贤看见墙上贴着爸爸用毛笔写的几句话:“目标,一个人没有目标,就得不到他所要求,想要达到的境地或标准”“志向,一个人没有志向,就得不到关于他将来要做些什么事和要做什么样人的意愿和决心”。

洋洋爸爸说:“写这些字,是想教育孩子好好做人。”

刹那间,眼泪涌出了亚贤的眼眶。

在另一栋楼里,女孩湘湘刚把亚贤和他的同事带进家门,就立即提起锅放到门外的蜂窝煤灶上。她说爸爸快回来了,爸爸很忙。

湘湘的爸爸在工地打零工,背砖块,每天80元。父女俩感情很深,湘湘每天给爸爸做饭,等很晚才回家的爸爸一起吃。

他们的家是一个楼梯间,家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人来了,就坐在床上说话,个子高一点的可能会碰到头,如果人多就只能到门口站着聊天。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亚贤的眼睛总被墙上红红的奖状所吸引,密密麻麻的奖状把小小的墙面占得满满的,在灰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再苦再难,也要困境筑梦。这样的家庭,孩子的梦想就像悬崖边的花一样珍贵。”亚贤说。
“大量困境儿童的迫切需求,让社工和义工感到力量微弱。”姚秀霞说,“连心”尽一切努力,为这些困境儿童提供一个“类家庭”的环境,让他们能像一家人一样,一起做饭、吃饭、洗碗,一起做作业、听音乐、看电影。

“我们还教他们创作词曲,当他们在家独处、没有倾诉的人时,音乐可以成为他的朋友。”她说,“我们不能陪他们一辈子,但至少希望能教会他们一些快乐的能力。”

(文中未成年人均为化名)
摘自网络侵删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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