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著明作家李艳明-《昨日如风》2

 

最近一段时间,不知怎么了,我的左腹和后腰经常疼痛,开始时,是那种丝丝拉拉的痛。自己咬咬牙还能挺得住。就在这个当口上,我们的一个项目副经理回国了,...





  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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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如风
文/李艳明

(上接5.24日)
3
最近一段时间,不知怎么了,我的左腹和后腰经常疼痛,开始时,是那种丝丝拉拉的痛。自己咬咬牙还能挺得住。就在这个当口上,我们的一个项目副经理回国了,他的职位一直空缺。国内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来接替那位副经理的职务。车里雅宾斯克项目部,决定在工人当中提一位管理干部,我获得了自己即将要被提升项目部副经理的消息。再加上,俄罗斯人好像摸透了我们的脾气,工地上的原材料也逐步地供应上了。原来还很轻松的工作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但每周大礼拜还是照休不误。我每天一到工地要安排几十个木工的活,另外还要与俄方的技术人员沟通,处理施工时遇到的一些问题。根本没有时间顾及自己的病痛,总以为自己身体很结实,病挺一挺就过去了。可我的坚持没过多久,病痛就如同火山一样爆发了。有生以来,我经受了最难熬的疼痛。这天头午我竟然发现自己尿血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扛下去了,只好去工长室,向工长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病情。

“怎么会这样?你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吗?既然有病为什么不早说?”工长先是埋怨了我一通,最后又说,“这么地,先把工地上的事放一放,一会儿跟送饭车回驻地,叫胡老赶紧带你去医院。千万别把病耽误了。”

工长说的胡老是项目部管生活的副经理,同时还是翻译组组长。胡老的妻子吴旋是我们队医,我们年青人都习惯称她为吴姨。整个项目部谁都知道,只有木工班长和电工班长与胡老夫妇关系最好,这两个班长,就是二十二岁的我和四十岁的赵国本。

随饭车回到了驻地,病痛已折磨得我大汗淋漓。我手按腹部,迫不及待地敲开了胡老的房门。

“你怎么了?脸色咋这么难看?是不是受伤了?”还没等我说话,胡老就瞪大眼睛既惊又恐地问。

“胡老,我的腹部和腰部疼得要命。在工地上都尿血了。”我强忍着说。

“先别慌,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你去卫生间再撒些尿,让我看看。”到底是医生,吴姨一定要眼见为实。

我在卫生间吭哧了半天,才勉强地挤出点儿尿来,还没等我提上裤子,吴姨就推门进了卫生间,她看了一眼便池,随即就冲卫生间外面,喊道:“老胡,老胡,可不好了!这个孩子病得不轻,真的尿血了,咱们先别吃饭了,赶紧带他去医院吧!”吴姨说完话,脸色立马变得雪白,仿佛有病的不是我,而是她。

“好,沉住气,先别慌,我马上联系救护车!”胡老果断地说,话音还未落,胡老已赶到了里屋电话机旁。

“我回宿舍把工作服换了。”我说。

“快一点,救护车说到就到!”在里屋打电话到的胡老向我挥了一下手。

我离去时,胡老夫妇的门是敞开着的,就听见吴姨叹气道:“这个孩子怎么会得这么重的病?看来他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孩子也真能挺。这可如何是好?”

紧接着我又听到了胡老斥责吴姨的声音:“还没有确诊,你最好不要乱猜。什么重不重的?咱们不要给他增加压力。”

“唉。”吴姨的叹气声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细线,最终在我的耳边消失了。



尽管胡老让我快一点换衣服,可我还是忍着疼痛冲了一个热水澡。俄罗斯人是出了名的干净,我不能让医生和护士闻到我的一身臭汗味。刚刚换完衣服,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果然是胡老夫妇。

“快,走,锁好门,咱们赶紧下楼,救护车来了,正在楼下等着咱们呢。”吴姨这会儿一着急,话就变得有些唠叨了。

楼下停着的那辆救护车距离楼门很近,车后门打开着,正对着楼门,只有一步之遥。如果房门再宽一些,救护车可能就开进屋了。随车来的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和两名二十多岁的女护士。我们上车刚坐稳,救护车就一头插进了一街的车流中。车外救护车的警报器,吱哇吱哇地响个不停,车内的女医生也不停地,通过车载电话向医院通报我的病情。

听到救护车的警报声,行驶在街道上的各种车辆,都主动让出了应急车道。救护车一路畅行无阻,到了车里雅宾斯克市医院,主治医生和护士们,早已等待在医务室了。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医生说,我得的可能是肾结石。当然,最后的结论要等到,化验结果和片子出来才能定。我半躺在吴姨怀里,用双手按着腹部,苦苦地坚持了半个小时,就在我要坚持不住时,那个男医生步履匆匆地回到医务室,用圆珠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玛琳给,玛琳给。”男医生的话音不是很高,但我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句话无需胡老翻译,我就明白了,自己得的就是肾结石。“玛琳给”,俄语就是很小很小的意思。病确下诊来,医生建议我住院治疗半个月,胡老夫妇开始楼上楼下地,为我办理住院手续。也许我是外国人的原因,就连住院治病都受到了优待。我独自住进了一个七十多平米,铺有地板的房间,房间里有沙发和茶几,墙角放着一张方桌,桌子旁相对应摆放着两只椅子。

我刚躺在病床上面,吴姨就凑过来,趴在我耳旁悄悄地说:“孩子,这里环境不错,听俄国医生说在车里雅宾斯克,只有处级以上干部,才能住上这样的高级病房。好了,病也确诊了,这回也不用担心什么了,消停地住院吧,咱们把病治好为原则。千万别着急。”

从来没住过院的我,在异国他乡住院了。胡老夫妇要离开医院时,我紧紧地抓住吴姨的手不放。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我当场还莫名其妙地掉了几滴眼泪。见我流眼泪,吴姨就用纸巾给我擦眼泪。擦着擦着,吴姨的眼泪也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了。

“病都已经确诊了,就住院好好治疗,你们俩有啥可哭的?分开又不是再也看不见了。反正咱们项目部有车,想啥时来就啥时来。”胡老一旁劝说道。



最先来给我扎吊瓶的是一个男护士,他大概是一名实习生,针头反反复复地在我的手背上剜来剜去,也没有找到血管。吴姨邹了一下眉,刚要张嘴说话,被胡老一个眼色就给制止了。满头大汗的男护士,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把吊针扎在了我的脚背上。看得出那个男护士很紧张,扎上吊瓶后,他直起腰如获重负般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离去时还是冲我们很有好地笑了笑。尽管我的腹部和腰部还隐隐作痛,可是我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连胡老夫妇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我一觉醒来时,还没有睁开眼睛,我就感觉到脸部有徐徐且柔柔的暖风吹来。我睁开眼睛,发现一位面孔白皙、高鼻梁、大眼睛,长着一头金发的妙龄女护士,坐在我床边的凳子上,双手拄着下巴颏,正看着我的脸出神。女护士看见我醒来,立马站起身来,她有着时装模特一样的完美身材。笑的样子很甜,嘴角两边漾出了两汪若有若无的涟漪,微微露出的两排牙齿齐整洁白且有光泽,起初我以为她的牙齿一定是假牙,后来才知道那是真牙。世界上或许再也没有她那么好看的牙齿了。

女护士上身微微前倾,面带微笑地和我说话。她的声音细软如丝,在我的耳边轻轻地擦来擦去,听起来是那么的舒服。我似懂非懂地听出来,她是问我的感觉如何。我明白女护士的意思,却无法用俄语回答她。女护士一双毛茸茸,水汪汪的大眼睛忽地一闪,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又有什么好的沟通办法了。果不其然,女护士向我伸出了她的大拇指。我一把抓住她的大拇指,把大拇指按了回去,接着把她的小拇指扳了出来。

女护士点了一下头,接着笑道:“下司,下司。(等一等,等一等。)”

女护士离开病房时,向先前离开的男护士一样,也冲我笑了笑。我看见她的两腮,居然一面一个深深的小酒窝。她很快就回来了,身体像燕子一样飘到了我的床前,手中端着一个白色的托盘,托盘内装着注射器和药品。女护士慎之又慎地给我打了一针。我有晕针症,就怕打针,可这次真是奇怪,我居然没有感觉到疼。

“杰乌师嘎丝巴细巴!(姑娘谢谢!)”女护士离开病房时,听见我能用俄语说话,先是一愣,之后她一脸惊喜地又冲我伸了一下大拇指。

“K大依,欧亲哈拉少。(中国人,很好。)”女护士关门时,依然友好地冲我笑了笑。

第一个吊瓶快要打完了,女护士又来换药了,我估摸着她是掐着点儿来的。此时,我的腹部后腰部的疼痛已缓解了不少,整个人也显得比先前精神了许多。这回我主动向女护士伸了一下大拇指。

女护士轻声道:“波酿,波酿。(明白,明白。)”

换完药水后,女护士开始向我介绍起她的名字来,我听了半天,终于听出来她的名字叫:叶辛巴耶·加娃!

我用手指着女护士说:“叶——辛——巴——耶——加——娃。”

叶辛巴耶·加娃点点头,接着,叶辛巴耶·加娃又问起了我的名字来。互通了姓名,我们又报了自己的年龄。我,二十二岁。叶辛巴耶·加娃,十八岁。我和叶辛巴耶·加娃连说带比划地交谈了一阵子,忽地觉得整个屋子里暗了许多,原来天要黑了。叶辛巴耶·加娃顺手打开了灯的开关,整个屋子变得雪亮。或许是灯光太亮的缘故,叶辛巴耶·加娃又按动开关调整了一下灯光,雪白的灯光变成了橘黄色。叶辛巴耶·加娃又走到窗口,将乳黄色的窗帘拉上,灯光不明不暗,屋子里的色彩又温馨了不少。最后一个吊瓶终于打完,叶辛巴耶·加娃离去时,向我解释了不让我吃晚饭的原因,半夜我还要抽血化验肝功。为了肝功化验的准确性,我只能忍饥挨饿了。

“斯巴细巴!(谢谢)”我向走到门口的叶辛巴耶·加娃挥了一下手。

叶辛巴耶·加娃点头微笑时又指了指灯,意思不用灯,她可以替我关灯。这一晚,我的疼痛逐步地减轻,由于没有吃晚饭的缘故,饥肠不住地敲着鼓点儿。然而,饿归饿,瞌睡还是在第一时间里把我拉入了梦乡。半夜里睡得正酣,我觉得胳膊弯处冰凉,接着像是被蚊子盯了一下,半睡半醒中,我看见叶辛巴耶·加娃和另一个护士,打着手电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

早晨,我醒来时,拿过手表发现表已经停了,窗帘还拉着,也无法判断是什么时分。门外走廊里隐约地传来了轻声轻语的说话声,尽管声音很小,我还是听得很真切。估计天早就亮了。我正浮想间,叶辛巴耶·加娃推门悄悄地进了房间。

“兹德拉兹乌伊杰!(你好!)”叶辛巴耶·加娃笑了笑。

“加娃,克拉西瓦!(加娃,漂亮!)”我冲叶辛巴耶·加娃伸了一下大拇指。

也许受到了我夸奖的缘故,叶辛巴耶·加娃非常高兴,她走到窗口拉开窗帘,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日光哗地一下就将屋子洗了个通白。我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有些难受,不由得眨了几眨。叶辛巴耶·加娃看见了我眯着眼睛的样子,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她又拉上了里层那道纱帘。

叶辛巴耶·加娃走近我身边,俯下身在我耳边悄悄地问:“李,故事?(李,吃饭?)”



我点了一下头,其实,叶辛巴耶·加娃就是不问,我也早饿了。我从床上下来时,或许是躺了太久,昨晚没有吃饭身体发虚的原因,我一脚下去,就像踩在棉花堆上一样,身体摇晃了一下,差一点摔倒。叶辛巴耶·加娃像是吃了天坍地陷的一惊,随后一把就扶住了我。我想去卫生间洗脸洗手,叶辛巴耶·加娃没让我去,她把我一直搀扶到沙发前,我坐好后,叶辛巴耶·加娃去卫生间端出一盆温水,拿出一条洁白的毛巾,把我的脸和手仔细地洗了洗,擦了又擦。门外,一名穿着浅粉色服装的女护士,推着白钢饭车缓缓地进来了。我的早餐是正宗的俄式西餐。

叶辛巴耶·加娃把毛巾和脸盆送到卫生间里面,出来后就坐在了餐桌旁,手拄着下颚面对面地看着我吃饭。我知道吃西餐是有讲究的,更何况我还想要在叶辛巴耶·加娃面前装一把!我右手拿刀,左手拿叉,吃饭时,尽量小口不出声,不露齿地咀嚼着,努力地使自己装得绅士一点。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叶辛巴耶·加娃冲我笑了笑,随后就是连连称赞的声音。

“李,克拉西瓦,欧亲哈拉少!(李,漂亮,非常好!)”

吃完饭,看见楼下鸟语花香的世界,我动了想出去走一走的念头,没成想被叶辛巴耶·加娃阻止了,因为我接下来还有五个吊瓶要打。第一个吊瓶刚刚打上,项目部的经理和胡老夫妇就来了。我挥了一下手,赶紧靠着床头半躺半坐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好点没有?他们是怎么给你治的病?”经理迫切地问。

我还没有回答经理的话。吴姨的情形就如同久别重逢的母亲,看见了自己孩子一样,她快步赶到我身边,伸手在我的脸上掐了一把,一脸激动地说:“小死孩儿,你昨天可把我吓坏了。从医院回去,我半宿都没睡好觉。半夜睡着了就做梦,说这里治不了你的病,你回国治病去了,我都哭醒了。”

也许是自己有病心娇的原因。听了吴姨的话后,我心头一热,眼泪像没有了把门似的,一颗一颗地就往下掉。

一旁的胡老说:“行了,行了,别激动,激动对你的病不利。这回你的病也确诊了,谁也不用惦记了。看小李的精神状态多好,这说明病还是看对症了。好了,现在说点正事。今天我们来医院,一是看望小李,二是宣布一个好消息,经项目部研究决定,任命小李为项目部主管技术的副经理。等小李病好出院就可以上任工作。”

经理接着说:“你是非正式干部管理正式员工,我们都会支持你工作的。”

病房内响起了祝贺的掌声,叶辛巴耶·加娃大概也猜出了点什么名堂,她双眼放着光芒地看着我。胡老把对我的任命用俄语向叶辛巴耶·加娃说了一遍,叶辛巴耶·加娃激动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并把她的额头紧紧地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面对病房内的几个人,叶辛巴耶·加娃没了边的大方和热情,让我无可奈何地尴尬了好一阵子。

(未完待续-明天更精彩)



(明日导读)

每天有叶辛巴耶·加娃陪伴在身边,我并没有感觉到寂寞。可叶辛巴耶·加娃没有休班,我就去向别的护士打听叶辛巴耶·加娃没休班的原因。原来,叶辛巴耶·加娃为了能够更好地护理我,使我尽快地康复,她居然放弃了自己休班的机会。快乐的时光是留不住的,一个星期一眨眼就过去了。周日这天,医院里的医生和患者一下子减少了不少。整个大楼立马变得空旷了。楼内说话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绕来绕去,半天也不消失,像是总也扯不断丝的棉花糖。

我浑身上下痒了起来,该洗个热水澡了。

。。。。。



作者简介:李艳明,男,前郭县八郎镇粮店村四社农民,七级木匠。现为吉林省作协会员、松原市作协会员、松原市杂文协会会员。现供职于,郭尔罗斯农村商业银行办公室。2010年开始写作,主要以正能量小说创作为主。已发表作品一百七十多万字,曾十余次获奖。作品散见于:《诗选刊》《美丽·中国周刊》《吉林文学评论》《吉林农民作家作品选》《文坛风景线》《细鳞文艺》等。

责任编辑:齐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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