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丫之小屋子

小屋子（六）小屋子一九九八年冬天，龙丫裹上一件大红棉袄盖着红头巾坐在板车上被拉走了，拉他的人是一个比他大十岁...

（六）小屋子

一九九八年冬天，龙丫裹上一件大红棉袄盖着红头巾坐在板车上被拉走了，拉他的人是一个比他大十岁的男人，背微陀起，身材削瘦，皮肤黝黑，头发有些发白。

男人不是本地的，家住邻县。这天天刚蒙蒙亮，外面的积雪有一块砖头那么厚，龙丫妈开门去上厕所，正好撞见一个裹着旧棉服的男人拉着从县城租来的板车蹲在门口，吓她一跳。

憨厚的老实人走过去用满口外地口音说自己是媒婆介绍来的，龙丫妈恍然大悟。早些日子托媒婆给龙丫说婆家，这么快就来了 。

龙丫妈到房里把女儿叫醒了，帮她梳了辫子换上一件过年才穿的棉袄就带她去见了男人。

龙丫虽说是哑巴还得了精神病，但这些都掩饰不了她天生的容貌，五官端正，圆圆的眼睛，梳着两个麻花辫穿了一件半新的棉袄，比很多女的都漂亮。龙丫看了一眼男人，没说话也没发疯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辫子，龙丫妈向男人指了指脑袋，男人心领神会，看了看龙丫，又向龙丫妈点点头。

很快的吃了早饭，龙丫被男人扶着坐上板车，送他们离开的人只有龙丫妈，她叮嘱着男人又放心不下龙丫，龙丫只是对着她傻笑。路上行人寥寥无几，板车轴轮压在雪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板车越来越远，消失在妈妈的视线中。

大概过了两个钟头，板车到达了县城，男人还了租来的板车，带着龙丫坐上回家的班车。

她不会说，不会诉苦，更不能拒绝，命运给她安排什么样的人生就怎样去顺从，命运给了她一个男人她接受了。

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路，只知道自己离家越来越远。回想过去二十几年自己做过的两场梦，都随风去了罢。身边这个男人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忘了龙家，忘了背篓框的男孩，忘了自己是哑巴是精神病，忘了一切，重新开始。



下了班车走过一段山路，一间小屋出现在龙丫眼前，男人把她带进小屋，屋子很小只有两间房，屋顶盖着的瓦片都掉下了几块，一个老婆婆端着热茶从小屋子里出来，龙丫对着她笑，男人在老人耳边说了几句，老婆婆忙着把龙丫领进屋子烤火。

龙丫的另一种生活在这间又小又暗的屋子里开始了，面对着男人和老婆婆她都是傻傻的笑，男人下地干活的时候就让龙丫和老人俩人待在家里，尽管娶了一个哑巴当媳妇但好歹也给家里添了些人气。说来也奇怪，来了这间小屋子后龙丫很少自言自语了，有时候男人和老婆婆说话她在旁边作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只是还经常傻笑。

她不嫌弃男人比她老也不嫌弃他穷，就像男人也不嫌弃她又疯又哑一样。每天陪着老婆婆在家等着地里干活的男人回来，她依然不会说话，依然还是患有精神病，依然会常常傻笑，但却能静静地等待了。

没有婚礼，没有喜糖，有的只是在一间又小又暗的屋子里陪着婆婆等待一个老实憨厚的男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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