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微小说|五千元的赎金

 

爸妈,快来救我,我被绑架了。...

1


这天,我坐在书房里,正聚精会神写稿子,手机突然叽叽一响,来了条信息。我掏出来一看,是儿子发来的。儿子在省城读书,无事时常给我发信息,让汇钱啦,或者让汇衣服啦。甚至有时打个喷嚏,也会发条信息汇报一下。

我有时笑着对妻子说,我们这个儿子啊,还没断奶。

妻子听了十分生气,骂我冷血,不知道疼儿子。

我翻着信息,暗暗想,这小子这次又演的哪曲?翻开一看,手一哆嗦,手机“哐”地一声落在地板上。妻子在外面听到声音,忙跑进来拾起手机一看,顿时吓一跳,立马哭叫起来:“我的儿啊,这……这可怎么得了啊?”原来,儿子手机里的信息是:爸妈,快来救我,我被绑架了。

我顾不得劝妻子,忙又回拨儿子的手机。过了一会儿,那头一个声音传来,正是儿子的,让我们快来救自己,自己被绑架了。随之,儿子交待了具体所在地址,并一再告诫我们,绑匪不许报警,让拿五千元钱来赎自己。

我急了,告诉儿子,钱一定会送来,不过,自己希望和绑匪谈谈,请千万别伤害到儿子。可是,还不等我说完,那边就“哐”一声关了手机。

我咬咬牙,决定还是报警,警察插手可能会更好些。妻子一听,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吼道:“你敢?走啊,快去救儿子啊!”

我忙点点头,拿了张银行卡装上,和妻子坐上车,直奔省城。
2
一路上,我一脑门子雾水,这些绑匪绑架儿子干什么,我一个穷写文章的,并没有钱啊。再说了,绑匪绑了儿子,竟然不亲自出面要钱,难道是熟人,怕自己听出声音?那些绑匪绑架一回,承担巨大风险,只是索要五千元,究竟为了什么?我一路想着,百思不得其解。

妻子一路流着泪喃喃道:“这该死的绑匪,你要绑绑我啊,绑我儿子干什么?”一边说,一边又抽咽起来,“现在,儿子不知受的什么罪呢!”

我听了这话,更是心急如火。

到了省城车站,我们下了车,忙叫了出租,说了要去的具体地址。出租车司机听了一愣说:“离这儿远着哩,荒野得瘆人。”

妻子又哭了,哭得出租车司机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们。我怕出租车司机知道内情后,不敢送我们去,忙扯了一谎,说自己一个亲戚在那儿,有点病,妻子听了很着急。

出租车司机带着我们上了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出了城。路越走越荒凉,越走越冷僻。我们夫妻的心也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难受。大约走到两个小时后,车子在一个破旧的小镇停下,司机收了钱,车一转走了,扔下我们。

我掏出手机,带着试试看的想法,又一次拨通儿子手机,谢天谢地,手机仍开着。看来,这些绑架分子是新手,不知道关机。我在电话里告诉儿子,我们已按地址找来了,让绑匪快出来,五千元已经带来,千万别伤人。

儿子在那边惊喜地叫道:“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我一愣,告诉他,我和他妈都吓死了,接到手机,就马上动身了。

儿子幽幽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们不管我了呢。”语言中,竟有点要哭的样子。我忙安慰儿子,别怕别怕,自己带着几万块钱,告诉绑匪,只要不伤人,别说五千块,这些钱全部给他们。儿子听了立马拒绝,五千块就够了,一分也不多给。

我一愣,担心起来,这小子,竟然当绑匪面随意胡说,就不怕人家打他。

我又着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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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在电话中告诉我们,继续往前走,前面有所医院,到那儿停下,自己被绑架在那儿。说完,又挂了手机。我们一听,顾不得多想,忙一边打听一边向前走。好在镇子很小,只有一所医院,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医院门前。

这是所不大的医院,虽破旧荒凉,可人来人往,也不像有绑匪藏身的地方啊。

我们东张西望地走进医院,听到喊叫,抬头一看,顿时惊喜起来:只见儿子毫发无损地向我们走来,他的身后,紧跟着两个和他年龄相当的男孩。那俩小子大摇大摆,没像电影中的犯罪分子那样戴着墨镜,也没化妆。这可太传奇了,绑匪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抛头露面?

走到跟前,儿子指着那两个年轻人说:“这是我的同学。”

妻子一时理解不透,说:“你同学绑架——”话没说完,被我用眼色挡住了。儿子委屈地说,自己不是被别人绑架了,是被医院绑架了。

我不明所以,问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马上就要高考了,高考前,儿子所在学校进行了一场体检。检查结果,儿子有疑似结核,于是被送到这所结核医院。经过医院的刘医生检查,说不是疑似,是千真万确有结核,儿子必须留在这儿治疗四十多天,才能出院。

儿子一听急了,一晃就到高考了,怎么能住院四十天啊?于是,他想让我出面,凭着作家的面子来医院说说情,把自己放出去,可又怕明说出来,我不同意,于是就发了个虚假信息。至于那两个学生,是他的同学,特意来看望他的。

我听了,气坏了,指着儿子道:“你啊……把我和你妈吓了个半死。”

妻子一见,瞪着眼不干了:“咋的?这不好啊,你想让他被绑架啊。”一句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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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告诉我,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出去,不然高考就泡汤了。妻子一听,连连点头,忙劝我,让给刘医生打电话联系一下,请他开个假证明,证明儿子不是结核,是肺炎。

我摇着头叹息:“你们也太把我想得伟大了,这绝对不能。”

妻子气恨恨地说:“没试,你咋知道不行?”

我被逼无奈,摊摊手说:“就是想联系,我也没人家手机号码啊。”

儿子马上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组号码,说是刘医生的,自己已经暗暗打听好了。

我拿了号码,拨打过去,那边接了。我自报家门,然后说,希望自己儿子能早点出院,参加考试,请刘医生给适当想想办法。对方果然一口回绝,告诉我,这事是违规的,千万干不得,不治好,出去会传染别人,对自己的身体也有影响。我关了手机,望望儿子和妻子,摇摇头。

儿子眨巴着眼睛,在旁边点拨:“不是拿了五千块嘛,可以去当赎金啊。”怕我不愿意,儿子振振有辞地说,现在干什么事都得用钱说话。所以,他让我带钱上来,就是防这一手。我沉吟起来道:“不好吧,有病得治。”

妻子瞪了我一眼,告诉我,就是要治,也不能在这儿治,生活多不方便。自己还是带着儿子回家,旁边有所医院,自己照顾着,慢慢调理,不是更好吗?

我说,其他检查有结核的学生,不也在这儿治吗?

妻子生气地回答:“别人孩子我不管,我就得带我儿子回去。”然后自告奋勇,送钱的事自己出面,不用担心。说完,按照刚才的号码一联系就去了,不一会儿高兴地回来,一脸阳光地说:“现在送点钱,简单极了。”据她说,她去了刘医生办公室,把要求一提,钱一扔就走了。说到这儿,她得意地拍着儿子的肩说:“放心,今天下午妈就带你离开。”

可是,到了下午,刘医生没按要求开条子。妻子和儿子都急了,妻子说:“不会是得了黑钱不办事吧?”

儿子点着头,很老练而又垂头丧气地说:“有可能,现在社会上这事多了去了。”

妻子忙劝儿子,等等看,再等等看。

到了晚上,妻子实在等不住了,打电话叫通刘医生,笑着问自己能不能带儿子早些出院,回家治疗。谁知那边态度十分坚决,告诉她,结核病必须在结核医院治疗,必须要四十天。说完,关了手机。

妻子和儿子都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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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愤怒,对我们发誓:“这儿医生这么黑,拿了钱不办事。我治好病临走时,一定要想法要回那五千元钱。”

妻子听了,忙挡住道:“儿子,千万别,到时他会把你留下更长时间,现在这个社会就这样,你不是说你看得很清楚吗?”

儿子狠狠点点头,告诉老妈,现在一些人,简直黑透了。

我们上了车,一路上,妻子喃喃数说着那个刘医生,太黑了,简直是锅底。正说着,儿子的电话打来,在电话里,他惊讶地告诉我们,自己刚才去打针,住院的缴费卡上,本来只交了三千元钱,现在竟然一下子变成了八千元。妻子听了,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我。我轻声问道:“哪儿多出五千元啊?”

儿子告诉我,自己问了,收费的医生告诉他,是刘医生替他掏钱入账的。妻子在旁边隐隐约约听了,红了脸。我听了,笑着问道:“儿子啊,那个医生怎样?”

儿子在电话那头轻声道:“好医生。”

我说:“记住,这个社会,不是人人都见钱眼开,好人毕竟占着多数。”

儿子轻声答应着,说自己知道了。

我说,在那样的医生跟前,安心治病,不要想其他的。那边,儿子愉快地答应了,显然,他也被刘医生的医德折服了。

我笑着长吁一口气,我的目的达到了。其实,给刘医生第一次打电话不久,我又悄悄联系了对方,告诉对方,自己儿子最近不知从那儿学的,一些看法很过激,希望对方能帮着治疗一下。刘医生笑笑答应了,和我联手演了一曲双簧。现在看来,儿子的过激想法,已被彻底治好了。但愿四十天后,儿子的另一个毛病——处处依靠父母的毛病,连同他的结核一起,也会被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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