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浪:想找个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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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个人说话
□王茂浪
20岁那年冬天,师范毕业分配到林场工作的洪智,在父亲、媒人押着下来到彭家村,踏进了彭丽的家门。那年,彭丽也20岁,在珠三角打工,任生产组长。

彭丽搬来凳子、倒好茶,就红着脸站在母亲后面,不时偷看洪智几眼。洪智坐在彭丽用袖子擦拭的凳子上浑身不自在,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媒人就是媒人,在她三言两语的好说下,双方父母点头同意了结亲。

走时,洪智向彭丽要了厂址。

在洪智不断邮来的情信里,已经升为了车间主管的彭丽,彻底被洪智征服。每天下班后,彭丽总要到宿舍楼下的信箱翻看有无情书。就算没有,她除了欣赏旧情书,就是给洪智写情信。

在几百封缠缠绵绵的书信后,他们在双方父母2元1个字的电报催促下,牵手结婚了。

“林场安装了电话机。”看到洪智在信中留的电话号码后,继续打工的彭丽到冒雨到邮局打电话过去,请接线员让洪智5分钟后来接电话。再打过去,电话里总能相互诉说着思念,这一说就是要几十块钱的电话费。

有一天,买了BB机的彭丽,看到厂门口建了一座公用电话亭后,就像当年去信箱翻看情信一样,有空就站在工友们后面慢慢排队等着打电话。每次电话打通后,只能说5分钟。这是工友之间的规矩,排队的人太多了。

两地的分居,让小两口很是煎熬。洪智停薪留职,来到彭丽身边。租房、找工作,他们幸福的生活着,每天都有很多话要说,每夜都是说着说着地睡着了。

很快,有了爱情结晶的小生命诞生,洪智、彭丽更是每天卿卿我我的聊梦想、聊未来、聊情书。4年的停薪留职期限到来时,已是厂长助理的彭丽挽留不了只是车间管理员的洪智,只好让他带着孩子回老家了。

走时,彭丽买了一台手机给洪智,让他回家就办个手机卡。

他们开始了随心所欲的聊天。

春节假期回到家里,彭丽带去了一台电脑。从此,他们一家每天都能在QQ视频中互相见面、打招呼、逗孩子。

一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孩子上了高中,洪智是乡政府主要干部、彭丽也是厂长,他们的手机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了。可他们的聊天越来越少,互相来电或微信中,总是在“在开会”、“在接见”、“在应酬”、“忙,等会再打”等三言两语中结束。

又是一年春节,坐下吃团年饭不到10分钟,给小孩发过新年红包的洪智、彭丽就发现,除了双方父母剩下的2个老人,他们与亲友都拿着手机,低着头在动着手指,筷子放到了一边,不时还有人哈哈大笑、有人喊着“输了输了”、有人亢奋叫着“抢到一个1.77元的大红包”、有人说“这顶帽子不错,我拍了”……

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洪智忙着给上级微信拜年、彭丽忙着给下属微信同贺,发着发着他们都睡着了。

终于,剩下的2个老人都是留下“多聊聊天”遗嘱,就孤独地走了。

这时,年近六十的洪智、彭丽,分别躺着家里、珠三角的床上,关了手机铃声,可总是睡不着,他们都在想:“怎么就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想找个人说话。”次日,洪智、彭丽在微信里看到了相同的留言。

编辑/Y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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