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欣 演戏,我肆无忌惮|专访

 

大多数时候,蒋欣不会挑角色。这一定程度上源于她大学教育的缺失,在她看来,数量足够多的实战经验是为数不多能弥补理论缺陷的方式。更深层的原因来自对演戏的热爱——那股不明白什么时候被启蒙的戏剧源流,不知所起,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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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时候,蒋欣不会挑角色。这一定程度上源于她大学教育的缺失,在她看来,数量足够多的实战经验是为数不多能弥补理论缺陷的方式。更深层的原因来自对演戏的热爱——那股不明白什么时候被启蒙的戏剧源流,不知所起,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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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了快25年戏,蒋欣只争取过两个角色。

2001年,蒋欣父亲见导演周晓文在招女演员,撺掇着蒋欣去找人,从小来什么演什么的蒋欣抹不开面。父亲说:“你不是喜欢吗?喜欢就要为了梦想做些什么。”蒋欣半推半就地拨通了一位阿姨的电话,还没说上两句就哭了,“我爸让我给你打电话,非说让我找周晓文,我根本就不认识,又不好意思……”阿姨听了,找了执行导演让蒋欣去试戏,拿下了《大脚马皇后》里马皇后的丫鬟秋菊。

最初叫《后宫》的《甄嬛传》试戏,蒋欣原本出演曹贵人,她不知哪儿来的劲,希望郑晓龙让她试试华妃。“你不行。”“你没看我演怎么知道我不行?”“你没有她跋扈。”“你没看我演怎么知道我不跋扈?”“那你试试吧。”蒋欣那句“哭哭哭就知道哭!”一出口,郑晓龙埋着的头触了电似的抬起来。没几天蒋欣接到通知,华妃由她出演。

两次演戏生涯中难得的主动成为蒋欣人生的转折点——拍完《大脚马皇后》,蒋欣下定决心北漂,带着父母在北京摸爬滚打,站稳脚跟。而华妃,成为《甄嬛传》中众多出彩角色的一抹亮色,也成为蒋欣最为知名的“标签”。

大多数时候,蒋欣不会挑角色。这一定程度上源于她大学教育的缺失,在她看来,数量足够多的实战经验是为数不多能弥补理论缺陷的方式。更深层的原因来自对演戏的热爱——那股不明白什么时候被启蒙的戏剧源流,不知所起,没有尽头。

热爱的好处是不会疲倦,即便身体透支,镜头一开,状态马上满格。缺陷也是有的,扮演别人的人生,全身的细胞都得留给角色,生活里充满克制,想流泪也得止住,“每个人的眼泪是有限的,我得留在片场上。”可真遇上事儿了,天生的敏感还是会作祟,一边自嘲不会情绪管理,一边任由情绪宣泄。

蒋欣有收集剧本的习惯。每拍完一部戏,没有大改过的剧本她都会留下来,从头到尾梳理一遍,这个角色才算翻了篇。这么多年,剧本厚厚一叠,人生也厚厚一叠,她们来了又走,陌生又熟悉。

华妃、樊胜美、木婉清……蒋欣被记住的大多不是女主角,她也乐在其中,“我特别喜欢演女二号、女三号,可以让我发挥,我不会拘在那儿,想怎么玩都可以。”

“所以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都是你玩出来的?”

“对,我肆无忌惮。”

童星
每个立志当演员的人都得有点儿故事证明自己的天赋。蒋欣的自我认同来自妈妈的回忆——潘虹演的《杜十娘》,是妈妈抱在怀里看的;3岁时喜欢蹦蹦跳跳模仿电视演员,那会儿刘晓庆和张钰最火,邻居就让她努力,以后“超晓庆,赛张钰”。去河南的火车上,蒋欣去别的车厢转悠,唱歌跳舞表演,大人们可喜欢她,往衣服里塞满了零食,她满载而归。妈妈嘲笑她“像个要饭的。”


《女人的天空》
举家搬去河南,没有舞蹈基础的蒋欣想报舞蹈学校,排队时一个阿姨问,想当演员吗?她点点头,跟着阿姨走了。导演相中了她,演了一出电视小品《谁之过》,讲家庭教育问题。小品里,父亲把小蒋欣的奖状撕碎,还打了她一巴掌。没真打,轻轻碰了一下,蒋欣“哇”地大哭。好像天生就容易入戏,她开心地想,“终于可以当演员了。”

之后的路挺顺畅,《坠子皇后》《五男二女》《男人是太阳》……小蒋欣垄断了河南所有的小女孩角色。周围的人拿她和金铭比,叫她“小金铭”。从小到大,蒋欣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孩子真灵”。

孩子哪懂技巧,灵性都是天性。在蒋欣的预设中,技巧本来可以通过考取中戏来弥补。小时候拍戏,剧组会从北京请演员,一说请到了中戏的演员,所有演员都会觉得了不起,羡慕极了,蒋欣耳濡目染,一个懵懂的梦想由此而生。“中戏对我来说就是艺术的殿堂,那儿的演员和别的演员不一样,是镀了金的。”

她幻想过中戏校园的模样,绿树成荫,红砖绿瓦,楼不高,中国式的传统建筑。每天清晨,草坪那儿有学生在练早功,晚上回宿舍,有愉悦自然的群居生活。蒋欣生在乌鲁木齐,没过两年就去了兰州,又辗转到了郑州,再随父母去湖南。整个童年加青春期,同伴寥寥,有些漂泊,“居无定所”。

中戏的校园印证了她所有的幻想。她顺利考到了三试,天不遂人愿,录取名单没有她。铺天盖地的挫败感一下把她击垮了,“我满怀信心,条件在里面也不错的,很奇怪。一下子就失落了,气馁了。我放弃了,跟自己赌气。我很倔强,知道自己失去了这次机会,可能再试一次我会得到这样的机会,但我不要了。”

在赞美声中长大的蒋欣那段时间很痛苦。她去河南省艺演了一年,有些浑噩,有些鸡肋,日子食而无味。厚着脸皮争取到了《大脚马皇后》,北漂开始提上日程。
北漂
“北漂”几乎是作为“中戏”的对立面出现在小蒋欣耳边的。在她的定义里,北漂不是什么好词,她总说,“我一定要考中戏,我要做演员,这样我会分到人艺去,绝对不会北漂。”在北京拍《大脚马皇后》,组里北漂挺多,这个在蒋欣印象里有些妖魔的词具象化了,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拍完了她告诉爸妈:我想当演员,为了梦想可以妥协,我去北漂吧。爸妈答应了。


《大脚马皇后》
现实比预料的稍好些,她北漂的第一个戏是特约演员,有台词,一天500块。她演一个小秘书,穿着西装,那年她17岁,踩着高跟鞋走路都是歪歪扭扭的。某个经理来了,说声“您好,请进,我带您进去”。第二个戏是《闲人马大姐》,演马大姐女儿的同学,一两天的戏,几百块。

角色不吃重,但她却有种安定感:这是北漂的开始,这是北漂该有的生活。

第三个角色就是《公安局长》的女一号,尽管这是部男人戏。“我成了北漂里很幸运的一个人,没有那么多辛苦,没有那么多劳累,也没有那么多的痛,很快就进入了一个正常演员的模式中。”

拍完《公安局长》,蒋欣去跑组,现场的演员聊天,开口闭口“师兄师姐”,她坐在角落,自卑劲儿一阵一阵翻涌,和导演的对话也让她难受,“你哪儿毕业的?”“我不是科班出身的。”“行,资料放这儿吧。”从此没了下文。重复几次后她有些生气:难道只看重一纸文凭吗?有没有想过这个人适不适合角色?会不会演戏?重复越多,她越偏激,往后再遇到这样的问题,她直冲冲地回人家:“你要找学院派吗?别找我,我不是。你要试戏我不怕!”

“我拍戏的过程中看到过一些所谓的科班出身并不会演戏,所以我觉得这不关乎你是哪毕业的,天分也蛮重要。我是一个有天分的演员,你们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试戏的机会,而是一味问我在哪儿毕业的?”

改变发生在出演《天龙八部》木婉清之后。剧集的热播让蒋欣初露锋芒,再去见组她不用在角落坐着难受了,副导演会出来招呼她“蒋欣这边这边,导演在这边”,她就从一大堆北电中戏北影的人群中大摇大摆插着队进去。这给她带来极大的心里满足,同时也将原本的自卑引向另一个极端——自负。“那时我就觉得,你们学院派又怎样?那种状态你知道吗。但是我现在回想起来特别讨厌自己,这种所谓的自信,所谓的骄傲,其实是过度自负了。”

木婉清之后,《仙剑奇侠传》的女苑、《欢天喜地七仙女》的绿儿、《危情杜鹃》的路晓娜……蒋欣戏没断过。“戏不断”成为她舒缓心绪最直接的方式,“这证明了我的能力,我不是最好看的,也不是身材好的,但是我戏不断,这就可以了。”

这些角色几乎都不是主角,但她照单全收,目的简单——挣钱。“我清楚有些戏接了不会有任何反响,很多戏就是为了挣钱,给钱合适,OK,我去。我想买房子,想让爸妈住上自己的房子。”这大概是木婉清之后的8年蒋欣“消失”最主要的原因。

这种状态持续到2009年,房子有了,生活好转了,就像注定的一样,华妃来了。
华妃
蒋欣拍华妃的第二场戏,和皇后说完话,她扭头就走,皇后在身后幽幽地说,“哎呀,也该给皇上添点子嗣了。”那一瞬间,她有些难受,顿了两秒,丹凤眼微微上翻,又昂首挺胸往外踏。下一幕在大观园,很多秀女出现了,莺莺燕燕,春风绿了皇城根。她一脸落寞。蒋欣突然觉得,华妃就那么走过来了,腰肢摇曳,魅惑众生,凌厉的眼神里写满凄绝,骄慢却无力。


《后宫·甄嬛传》
世人看到了华妃的蛮横和霸道,蒋欣却满脑子是华妃的痴恋与悲苦。她和郑晓龙讨论过华妃感情的动机,郑导认为华妃明白皇上是因为年羹尧才对自己好,蒋欣坚持华妃觉得皇上是喜欢自己才对哥哥好。这是华妃所有行为的根本逻辑,在这样的想法之上,年羹尧觐见皇上时蒋欣才会手忙脚乱,一副“你怎么这样给我丢脸”的嘴脸。她爱得痴,又傻,蒙蔽在自我幻境中,有了无尽的痛苦痴缠。郑导当时妥协了,后来说,你这么演,就对了。

蒋欣把华妃的痴挖了一遍又一遍,一天夜戏,剧本上写华妃等皇上未得。蒋欣和导演商量,希望坐在玄木门框下望着月亮演这场戏。“月亮跟门框更容易表达女人思念自己爱人的状态。”她一袭红衣,靠着门框,望着月亮,看着影子,月亮很远,影子很近。月亮没了,影子也没了。形影相吊的感触,和对白一同溢出了屏幕。

华妃死的那场戏蒋欣用了最多的力气,开拍前一晚她一直在琢磨怎么帮华妃翻盘。“这场戏很重要,演不好,前面的锋芒、狠毒、蛮横,都立不住。只有这场戏演好了,一个反转,观众会回想她之前的所有状态,才会觉得那都是合理的,这个人有血有肉,并不讨厌。”

拍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困难,甄嬛缓缓道出华妃不能怀孕的真相,揭穿皇上对她好的原因是年羹尧,她初见甄嬛的眼神没有了——这是蒋欣为华妃设计的,对着甄嬛独有的眼神:色厉内荏,想依靠位置去压制,又压不过,霸道里带着嫉妒,明知斗不过也不甘示弱,不比对着皇后,不屑一顾,也不比对着皇上,娇嗔妖媚。那一刻,华妃眼神渐软,转而愤恨,化出浓稠的痛苦,“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啊!”喊完这句话,“嘭”的一下撞了墙,墙是软的,但蒋欣撞着生疼生疼,好像华妃真的就这么死了。

那并不是蒋欣的最后一场戏,但拍完这场戏,她觉得华妃从身体里慢慢抽离。杀青那天,她拿着行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气不太好,心里堵得慌,下一秒眼泪就要奔出来,她不太敢回头,因为一扭头就能看见华妃的背影。她甚至幻想过华妃来梦里道别,在那个并没有出现的梦境中,华妃穿着深赭色的丝绸长衣,腰身婀娜,白皙纤长的双手撩开帘子,跟她说,嘿,我走了。笑声盈盈,没有痛苦。
樊胜美
华妃让蒋欣重新出现在观众面前,她也由此告别了之前默默无闻的状态。在古装戏里,她放得更开一些,不像现代戏,考虑大伙觉得是否真实,演起来束手束脚。又像命运安排的那样,穿着现代装的樊胜美来了。

一直想合作的孔笙导演找上来,蒋欣连角色都不想问,马上答应了,尽管最后她饰演的是一看剧本就不喜欢的樊胜美。她有点儿想演曲筱绡,精明能干,永远是焦点,大街上人山人海,望过去一眼就能看到她。


《欢乐颂》
剧本里的樊胜美是个捞女,她家徒四壁,还不停买名牌,期待钓个大款,物质到骨子里。蒋欣觉得有这样家庭的女孩不应该这样,把名牌改成了A货。于是有了和曲筱绡第一次见面撞包的尴尬。

这一幕出现在开头,和蒋欣为樊胜美加入的其他自卑细节一同埋到剧集后期才得以爆发。5个人处理完樊胜美的家事后,她跑到江边,伏在栏杆上嚎啕大哭,几乎是哭号着发泄了自己的所有痛苦。

这里的对白是蒋欣的即兴表演。拍摄前,她和导演商量,尽量一条过。有些话想站在樊胜美的位置上说出来,剧本不够深,她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说。但是拍完这条她不一定能记住,第二遍可能就拍不出来了。导演答应了,架好机位,等待樊胜美的爆发。她有些紧张,其他4位女主角也有些紧张,她们都不知道下一幕会发生什么。

第一声哭号之后蒋欣就入戏了,痛陈身世,对家庭的委屈,对爱情的胆怯,对工作的谨慎,不甘、愧疚、痛苦……情绪杂糅在泪水里,随着蒋欣极强的对白功底穿透了每一个镜头。她不停说了快七分钟,最后剪到了4分钟。说完了,刘涛饰演的安迪慢慢走过来,眼神里尽是心疼,恐惧身体接触的她第一次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樊胜美,很美式地说了句“hey,girl”,蒋欣觉得好温暖,哭得更大声了。这一幕也成了《欢乐颂》里极为精彩的镜头。这场戏拍得很爽,但一拍完,蒋欣就完全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樊胜美由剧本里彻彻底底的捞女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蒋欣的演绎功不可没。这源于她拍戏的一个习惯,不停挖角色的好。“放大她的可怜,放大她的可爱,把阴暗的东西也做到了,但做到的同时也要让观众看到她的可怜。”这更像是给自己找一个理由,证明这个坏人也许不那么坏,“很多角色我都会矛盾,我很想演,可能因为导演好,班底好,但不是我真的喜欢这个角色,或者认可这个角色。我必须得挖她的好,让我自己接受她,不然我没法妥协。这很奇怪。这就是我的一个缺陷,我恨不得我所有塑造的角色都有可爱、有观众喜欢的那一面,但是其实有些角色是需要你完完全全变成反派的。”有时候她会为此纠结,但她仍然坚信,每个人都有三观正的时刻。
不苦
蒋欣接的角色没几个得以善终,用网友的话总结是“两千年不孕不育”,她说没关系,戏跟人生是反的。知乎上有网友评价蒋欣“带着烟火气的世俗的美”,蒋欣有些困惑,“什么叫烟火气,一闪而逝吗?世俗的美,我还世俗了?”

她不喜欢世俗这个词,对她来说,这个词约等于“小民意识”——没有格局,没有胸怀,没有层次。烟火气倒是喜欢,符合她的自我定位——小时候是邻家妹妹,大了是邻家姐姐,老了是闲人马大姐。

马大姐有些爱打抱不平,有正义感,有情绪也不藏着掖着。早些年,蒋欣遇上看不惯的事儿,直接就在博客里写出来,不管不顾地发泄。在剧组看到工作人员挑演员照片,“这妞儿不错啊。”她马上就会炸毛,演员被当作货品,她没法容忍,冲上去跟人家理论。“哎呀我开个玩笑。”“玩笑不是这么开的,我是一个演员,如果有一天我的照片在这儿,别人拿起来说这妞儿不错,我会非常不满意。”“至于吗!”“至于!”

蒋欣曾经想过控制自己的情绪,后来觉得控制了反倒不是自己了。每天塑造不同的角色,一直在装,生活里也装,不表达真情实感,那就不是一个真实的人了。所以,蒋欣的博客、微博里,很容易读到她情绪的波动,也能看到她心里的柔软。

拍《天龙八部》的时候,木婉清的坐骑黑玫瑰撞到了石头,往外冒血,不管谁一碰蹄子就飞起来。蒋欣走过去摸着它说,我知道你疼,但是你要忍住,给你上了药就会好得快。酒精擦上去,蒋欣看着都觉得疼,擦着擦着就哭了。黑玫瑰任她擦,蹄都没抬一下。“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生物都是有灵性的,你用柔软的一面面对它,它也会用柔软的一面面对你。”练马差点撞上石壁,蒋欣没来得及勒马缰,黑玫瑰自己转了个弯,别人说是生物的本能,蒋欣深信:那是黑玫瑰在保护她。

至于情绪控制,那就是“真实的情况没法隐藏,在生活中不想隐藏什么,只能尽量告诉自己不要哭,留给戏”。

直到现在,蒋欣仍然觉得自己在用蛮劲演戏。拍哭戏,两个镜头之间接戏,前一个镜头完了眼泪擦干了,后一个镜头得接个眼泪,别人让她点眼药水,她不,又继续哭。

拍完戏回到房间,蒋欣总会愣半个多小时,情绪被掏空,没话讲,没事情想,一片空白。

她仍想去中戏,希望之后成家生子,怀孕时回到校园,在读书声里弥补最好年华里自己没有吸取的养分。继续表演,老了以后别人提到蒋欣能够说,哦,那是一个演员。再往上,人家说,哦,那是一个艺术家。

演员多快乐啊,这种快乐从拍《坠子皇后》时就开始了。拍一场拜师学艺的戏,她跪在城门口的雪水里不肯起来,求师傅收她。寒冬腊月,戏很长,她一直跪着,雪跪化了,成了一摊水,冰凉冰凉。拍好导演喊停,和夫人、蒋欣妈妈一起冲过去把蒋欣抱起来,捂着膝盖揉啊揉。她穿着的棉裤湿透了,妈妈一脸心疼,“拍戏多苦啊。”蒋欣一脸乐呵,这场戏拍好了,拍戏多好啊。拍戏的苦都不是苦,这种快乐,从那时候起,绵延至今,往后看,好像一生一世,无穷无尽。
本刊记者|张明萌  实习记者 冼丽影  发自苏州
编辑|翁倩  rwzkstar@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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