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下）

很多东西有因必有果。...

我和乔丽一起出来时，我终于知道嫉妒的眼神是什么了。多少人抢着约，可是现在人在我身边。

“听说，你跟高兴很熟？”拿着酒杯的手不断摇晃着。红色液体的圆圈使我有些头晕。

“不是，只是有听说过高副很有才气和能力。”我几乎机械的用固定句评价每个人。这样不容易出错，不会得罪人。

“哦，这样啊。我和他是同学，大学的时候他也算我们学校名人。有段时间我曾暗恋他。”她几乎没吃桌上的菜，这让我也不好动手吃。

“有一次，我发现我爸外面有人。大晚上我就和几个朋友吃去喝酒，我从小就乖，我想如果我不再是我，爸爸就会注意我。就在那我遇见了他。他很帅的投飞镖也中了，我气不过有人在我面前炫耀，就和他堵上了。完了，输了。他就说了句以后不开心可以不喝酒了，会玩飞镖就玩吧。练脑子还发泄，我可以教你。那是第一次有人说我笨·····”听着她语无伦次我知道她醉了。

我又知道关于他的事了。

今天没去公司直接被发配到政府做点录像，这是每个新人都要做的。没听到高兴絮絮叨叨的声音还真的不习惯。

接洽我的是高尚，是她自己申请的。知道这个消息我兴奋的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要知道第一次接那么正式的工作，媒体人都想做正规新闻。

“小崔，今天就是想麻烦你拍一下政府工作，要体现效率。拜托。”看到她穿着工装带工作牌，真的是不一样的感觉。

拍了一上午，肩膀说不出的酸痛。我走到窗户拐角，做了几个伸展运动。看着政府建筑说不出的紧张和压抑。

“嗯，是的。我已经让他过来了，我也不知道高兴会写出来。我要是知道会把东西给那小子？！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办好。不用谢，那里面也有我的事。”那是高尚的声音。

我悄悄下楼，一路想着电话那头是谁？什么东西？我与高尚唯一的联系只有U盘。

我快速拍完，在拍完外景时打车回了公司。杨小催风风火火的跑进编辑部放下摄像机冲进乔丽办公室，真个动作一气呵成。就这么想乔丽啊，这才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乔主编，我希望高兴的稿件能让我排版。”现在知道死去的作者都是优秀的了，知道抢工作了，没白教育他。

“为什么？一次做错我有理由给你第二次机会？”乔丽说的也对，要是我的手下耽误了我一天的计划，还给拖到第三天才做。我可能也不会理他。

“因为我跟高兴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有责任帮他。”这话说得我很开心，可是乔丽明显一脸疑惑。

“不好意思，上次你问的时候我没说实话。我跟他很熟。所以请你帮我。”虽说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很有可能跟我的死有关。

杨小催第一次尝试成功，他成功的拿到了我的U盘，插入电脑输入密码。根据我的提示找到了那篇报道。我吓坏了，这比我身边现在站了只鬼还让我心悸。满篇报道了高兴爸爸偷税漏税的细节，还有乔副市长怎样接受高尚性贿赂的丑闻。满篇都是丑闻！这篇报道如果出版将会让这个繁华城市整个翻天。不只是政局还有经济也会遭到波及。

我看出高兴当时的气愤与无奈。两位亲人和一位好友父亲知法犯法，妻子的背叛这是个正常人都会崩溃。

我看着高兴木然的表情，我知道他现在肯定就像第一次遭受打击一样痛苦。

“要不然喝一杯吧？我去买酒，你在这等着。”我看他失落、绝望的背影知道他需要一个人待会儿。即使知道鬼是喝不成酒的。

加班就这点好，原来繁华的街道因为某人的死亡变得寂静。

我走到马路对面拿了一扎啤酒。回来的路上，我看到高尚带着人在对面超市。我拿着啤酒狂跑到了写字楼楼下，可惜还是被追上。

拳头如铁般烙在我身上，我极力护着酒和自己的头部。

“你要是不跑我可能还不会这样，说！U盘在哪？你看过他写的东西了？”高尚美丽的脸上出现残忍妖异的表情。

这让我不知怎么去面对她。前段时间还因为弟弟死亡而濒临崩溃的人。

“他死了还要让我那么狼狈！他活着的时候把爸爸的公司搞垮，但父亲也只是埋怨我没用，说我不会利用上司。终于我把自己也搭进去，还是不如他！你是不是觉得他是英雄？呵呵，谁又知道我为了家庭做了什么！他呢？从小就知道单纯的享受，我每次看到他说没事的时候多想他死！我已经做了最大的牺牲他却说没事？！我恨他！为什么他就可以无忧的活着！我告诉他我的事并让他去死，这样就没人知道我的肮脏。”我听不清她说的话，我只知道我可能没办法回应一个孤鬼的承诺了。

“干什么呢？”沉稳的音调在写字楼门口吼道。那是门卫小张，我认得他，我可能安全了。



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可脑中清晰的记忆又是存在的。是的，我的家人都触犯了法律和道德。我站在写字楼的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孤寂的夜色。

我看到杨小催笨拙的扛着啤酒，为他那小身板担心。不知为何其实感觉这样也还不错，死了还有认为你着想。但当我看到高尚时，我知道小崔有危险。我一眨眼下楼了。

我看到他们不断的击打着这瘦弱的身躯，我在柏油路这边死命的求他们不要打了，跪倒在地。但没有办法，我亲爱的姐姐总是看不到我。我听到她大声的说着厌恶我的话，这让我不知所措。

我看到小张拿着手电在查楼，这就是希望吧！一只鬼的希望就是救救这个世界的弱者。

我看他慢慢睁开眼睑，对着我微笑。习惯性的说了句“跟娘们儿一样，那么多人你不知道躲啊，害的我去救你。下不为例啊。”

“谢谢你小张，这么早你就在这值班了？我没事，真的。你吃早饭没？我去买早饭。”我听他迷迷糊糊的回答就放心了。

“没吃呢，你帮我买吧。我还要值勤，谢谢你了。”我生硬的回应着，但依旧开心。



幸亏我没死，虽说挂了彩但却依旧庆幸。他今天没来找我。是不是我让他久等了。

没朋友久了现在有个人天天陪着自己就不适应孤独了。这样一辈子其实也挺好的！有个人一直关注你并且只有你可以和他交流。

一整天高兴都没有找我，我小心的存稿。稿子要怎么才能顺利出版？乔丽要是知道内容她会同意出版吗？怎么说都是有关自己父亲的丑闻。

他能到哪里去？

“杨小催，主编让你过去。”我不知道又让我干嘛，不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乔丽生怕她看出我知道的秘密。

“小崔，今天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她没有跟我聊工作而是约我吃饭，这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糊里糊涂从办公室出来。

下班，我看到乔丽收拾东西，温柔的看着我。

这次是在广场的小摊上，我以为像乔丽这种人应该没在这种地方吃过。这次我们相谈甚欢与上次相比现在更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

我们走到喷泉，那里的人们各有各的快乐。

“杨小催，你觉得高兴是怎样的人？”我听她随意的问着，我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他是个笨蛋。”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妻子出轨他却没有怪她，姐姐的咒骂对他来说那人依旧是亲人。知道的很多却依旧顾忌所有人的感受。

“喜欢吗？”我感受到她的唇轻轻碰了下我的，吓得我直接愣在那不知怎么回应。

“愣头愣脑的像个娘们儿，好了。我回家了，明天见。”看着她上出租车。



我第一次见高兴是在他自杀的那天上午。他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自杀。

当时我因为父亲的怒骂和同事的排挤上了顶楼透风，我拿着当天所有纸稿。

我看到他迎风，潇洒的抽着烟，原谅我几乎抽不起那烟。他递了烟给我，呛得我的肺和泪腺当场当机。

一直是他在说，说不能自杀，生活还有很多面。

我不像他，再生气我也不能迟到。

匆匆道别却看到他走向栅栏，好像准备往下跳。

幸亏我及时拉住他的手，整个胳膊几乎也要离开我的身体。

“不是不能自杀吗？你就那么想死！”我当时气愤到极点。

看着阳光照在他思考的脸上，我知道他不想死。

“你说的有道理，再说我还有自己的休假，过段时间孩子也会看到我！快把我拉上去！”我听到他这样命令我。突然想到这人靠关系两年坐上副职，有车有房有老婆，公司里还是有很多想当小三的，乔丽不是吗？他凭什么？

“你先拉住栏杆，我下去叫人。”“我等你”听到这三个充满希望的字，我仓皇而逃，上了电梯，一批批的人从我身边走过。

我装作刚进公司门口，却不想高兴的尸体就在我面前爆炸了。

他的死是因为生前的不幸！



高兴今天又没来找我，我已经不抱希望了，说不定他投胎了。

“你听说了吗？乔丽她爸就是那个副市长今天早上被纪检委抓了，听说是因为警察拿了一份资料，全是证据！还有前段时间那个副编他家更惨，妻子流产死了，姐姐疯了，爸爸的公司也倒闭了。哎呦！幸亏死了要是活着那还不如死了呢。”我听到了。

几乎导致他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那我呢？没有我，肯定没有！我向乔丽办公室看了一下，她默然的扎了最后的飞镖，拿着箱子走出编辑部，没有看我。

尾声

前几天，徐平对学生施暴自己在家吃安眠药了结了。

“第六天吧，你终于来找我了，你把他们都整死了？！你知道原因了。这下你高兴了？！”我对着高兴咆哮。

“我没有，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们。”我看着那张可怜的脸说不出的厌恶。

“上次不是小张救我，是你！昨天不是乔丽，是你！你为什么？”小张不会跟我说自己像娘们儿，我跟他不熟。乔丽更不会说我像娘们儿，而且她打车的方向明明就是高尚的家。

“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妻子，没想到她吓到流产，我走的时候她在休克，我吓坏了打了120。我只是不想高尚再来找你麻烦，我是为你好。这样你就能安全了，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他疯癫的幻想着的一切，我却也这么有一瞬间那么想。

“你太可怕了！是我放手的，你是不是也想我死！！”我发疯般的冲出办公室。

等我清醒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顶楼栏杆，他死的地方。

我远远的看到他微笑的站在空中对我说“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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