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土故事马背上的水手

期待那些见过鬼不怕黑的怪人朋友们，愿某天我们能在同一个星空下分一壶酒。...

我认识很多混蛋，他们满世界跑，满世界做着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没有工作，没有钱，也没有固定的住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过得开心，还被一大群姑娘仰慕。

以下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小海是个混蛋。他的朋友大多也是。他热爱于结交奇奇怪怪的朋友，像陪酒卖艺摆渡船夫，作家歌手道班工人......一切跟酒肉诗书，神鬼女人，英雄混蛋老流氓沾边的人们，无论是隐士边缘人，还是诗人流浪汉，都是他的酒肉朋友。

他还热爱混迹于形形色色的行当，像在西藏山区支教，拉萨办公益图书馆（已倒闭），海南当水手，伊犁捡棉花，新疆当木匠，还在福州跟一群独立电影人拍一部永远拍不完的“短片”，在武汉跟一群无政府主义的艺术家们占领一座房屋，据说住满五十年就能够成功占领了……

当他说他在当领队，我嘿嘿一笑，怎么干起这玩意来了。我稍微有点意外，但也不十分意外。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无论他做什么，哪怕是倒夜壶跳大神，骑着驴子出关牵头黄牛归来，都做得那么理直气壮，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他们就是为了瞎折腾而生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应该会是个好领队，他在西藏混太久了，好像他在那里有个女人似的。。说个故事吧，拉萨厮混的某个晚上，他突然说：“好想出去走走。”
“说走就走很好，明天就走吧。”
“好”
“其实最好今晚就走，这更有意思。”
“好。”他跑上楼收拾了个小包，准备出发。
“干脆手机也别带了，清静”。“对”。手机放下了。
“钱也别带了，自由。”“呃，行。”仅有的几十块也摆在桌上了。
最后我再往他包里塞了个必要时才打开的锦囊——一个套套，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是凌晨十二点多，拉萨街头，一个人，背影特别的孤独，但是特别的自由，特别拽，特别让人羡慕。

美丽异常的风景，常常在奇崛险怪之地。所以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大多数有怀有宗教情怀的修士或功名财富驱动的冒险家发现，剩下的一小部分，就由他这些没事瞎折腾，而且有大把时间瞎折腾的人来完成。

所以我不担心他的领队生涯，他知道哪里有最幽静的星空，哪里有最具烟火气的茶馆，哪里是死人都不爱待的偏远之地，哪里是艳遇高发的民谣酒吧……

他曾经兴奋地给我讲过尼玛县里看到他今生看过的最好的星空，但比那个夜晚还要美丽的是陪姑娘溜进布宫内院里受冻看星星，他坚持给他的女神手写了很多的很烂的情诗，女神说要买把藏刀杀他灭口。这让我们唏嘘感慨，爱情本质上是一场病，但他很难有病好的一天。

我还常常怀念我们在拉萨河里拿充气睡垫漂流的日子，还有图书馆点根熏香泡壶茶聊半天，再到老茶馆里点杯茶看半天书的日子，还有星空下点堆篝火抽着劣质香烟吹牛的日子。风景有了，再加上点情怀，要是连个鸟蛋领队都当不好，天理难容。

很多人都能当领队，一个地方混久了，傻子也能当领队。但很多人干不来，即使他们去过很多地方，有过丰富经历，可他们太骄傲了，要么盛气凌人，要么脾气太冲。但小海没有这样的气概。准确来说，没有比他更好脾气的人了，也没有比他更好欺负的人了。之前一块折腾客栈，他是头牌小二，鞍前马后，任劳任怨，挨打受骂，做饭刷碗，温顺得像条小狗，妥帖得像个公公。

认识他有个好处，能让你在心有不平时有恶语相加拔刀相向的对象，让你每次回到魂牵梦绕的西藏时，还有那么一个老友，那么一壶老酒在等着你。“又回来了啊。”“嗯，放不下。你怎么还在啊”“嗯，一直在，舍不得呐。”喝吧喝吧。

小海还是个有味道的男人，不是因为懒洗澡。他跟热爱姑娘一样热爱旅途，而且总爱去小地方，黄沙滚滚白雪漫天的小路最对他的胃口了，所以身上会有股风尘气，算得上是个风尘男子。

他比热爱姑娘更热爱书籍，所以身上有股浓郁的书卷气，让文艺青年们远远就臭味相投的迂腐气息。此外，他还有股挥之不去的落魄气质，时髦点说就是屌丝气质，让人颇感亲切。

他说他是垮掉的一代的传人，那些游吟诗人和禅疯子们的精神在召唤着他：永远在路上，永远热泪盈眶。我说你太矫情了，而且太谦虚了，你不是传人，你是创始人。他呵呵笑，谢谢啊。我补充完整，对啊，“傻掉的一代”创始人啊。

他还跟我扯在路上搭车搭了万把公里，摩托和骑行了几千公里，还有徒步的几百公里，我说别扯了，别说这压根不算啥，就是能算啥，也不能说明什么。牛逼的人哪都不去还是个牛逼的人，像康德像福克纳。而傻逼走再远也是个傻逼。“像我”他很自觉地补充道。能如此自轻自贱的人，大抵不会太讨人厌。

木心谈起贝聿铭：“贝先生一生的各个阶段，都是对的；我一生的各个阶段，全是错的。 ”
木心是在自谦，是苛求自己。这些话用在小海身上才真是合适。谈几次错误的恋爱，做几件错误的事，误入几次歧途，再误交几个损友，一辈子，就差不多了。好处是跌宕起伏，时间过得快，而且更易对人生有种释怀的态度。

苏曼殊这样的曲折经历也就是三进三出佛门，这个记录的打破，我对小海那混蛋充满期待。

如果这么坦诚的描述还不能劝退你找他玩的决心，那么祝你们开心，如果不开心，那是你咎由自取，活该。

祝好。

某流氓拜上

就这样了，你们也许会怀疑我这个朋友是否真实存在。但这是真有其人的，我敢拿他的生命作担保。话也基本是他的原话，我只是删除了部分夸得太厉害的描述，你知道的，虽然我混蛋我大言不惭，但是我害羞。

期待那些见过鬼不怕黑的怪人朋友们，愿某天我们能在同一个星空下分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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