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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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前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整理行囊吧。

打开衣柜，挑出需要带回家的衣物，折叠整齐后放入行李箱中。拉开抽屉，捡出私人物品和一些必需品，用干净的袋子装好塞进书包袋中。

很多七零八碎的杂物都会在这个过程中被翻出来，你将决定它的去与留、存与废。也许你根本没有能用到它的地方，留下，或许仅仅是因为它的颜色和书桌很衬，或是它的花纹很特别，或许是给你的那个人很特别。

还没怎么整理，就填满了一整只行李箱，一大只牛皮袋以及一个双肩包。丢丢捡捡好久，才把那些家当缩减到我能勉强承受的地步。

因为要坐通宵的火车，我在同行老乡的建议下在寝室里冲了个凉，换了件干净的短T，拖着行李赶去校门口集合的约定地点。

地面还很湿，零零碎碎躺着几片被上午的雷阵雨打落的叶子，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19点38分，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借着老旧路灯的光亮还能隐约看见操场上跑步的人影。

坐上出租车后，心里还是挺激动的。毕竟时隔近四个月没有回家，那座小城的一房一瓦、一人一物都让我有些牵肠挂肚，想起当初一心想跑到外省求学的热血雄心就觉得幼稚可笑。

没有离开过家的人不明白身处异地的苦，就像衣食无忧的富豪无法感同身受乞丐饥寒交迫的窘迫。现在的我也只能用「少不更事」来评价自己吧。



车窗外同样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但这座城市不能给我最重要的归属感。在这里，我只能以一个外地人的身份学习、生活，我不了解这里的文化，听不懂这里的方言，吃不惯这里食物的口味，不熟悉这里的街道和区划，更残忍的是，这里没有我的亲故，与所有人的关系都得从一张白纸开始。这让我忽然间有点体会到了所谓「寻根」文化的意义和诗词中长盛不衰的思乡情怀。

到了火车站，很庆幸人要比预想中的要少得多。取了票之后因为时间尚早，我们一行六人在售票大厅外闲聊，凉爽的初夏晚风裹着湿漉漉的植物气息在我们身边穿梭，感觉不输于McDonald's里的空调。

过了安检，我们很快就上了火车，躺在卧铺床上，看着火车慢慢驶离车站，明早醒来大概就能到家了，两个月后再见吧。



床铺的空间很小，小到手臂还没伸直就能碰到上铺的床板。车厢里很昏暗，除了过道上黯淡的壁灯，就剩下旁边床铺上手机屏的荧光。窗外是一片混沌般的漆黑，偶尔会有光斑透过玻璃在天花板上一闪而过，这可能是最适合睡觉的时刻之一吧。

塞上耳机，自成一个世界。半夜里迷迷糊糊还能听到列车员报站的声音，以及身边有人走动时行李箱摩擦地面的声音，随后这些声音又渐渐湮没在袭上大脑的困意中。

睁开眼已经是上午八点半，由于床板狭小不能翻身，胳膊和背脊有些酸痛。我再次对「旅途劳顿」这个词感同身受，尽管这称不上什么旅途。

发了会儿呆，翻了翻当天的新闻，没过多久广播里响起了到站提醒，终于到杭州了，感觉这期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



当我抵达车站，再次看到熟悉的街道、听到相同的口音，一下子觉得似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些更让人觉得亲切的东西了。

殷勤的老爸翘了半天班来车站接我，路上也闲不住不停地问这问那，换做以前我都是用「还行吧」、「差不多」来搪塞他，但这次我却能耐心地跟他汇报近况。经历多了，人才会改变，而这些改变被称之为成长，无论生理还是心理。

卸下行李，洗完澡，随手拉开窗帘，发现窗台上老妈在微信聊天时提到的那盆茉莉吐出了两个花苞，一时间满心欢喜。



不管在异地的那段日子遇到过什么不愉快，统统在回家后一个无所顾忌的懒觉中弃之于脑后。有些伤痛时间不能治愈，但家可以。

谨此记录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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