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焰｜现代之光

更多资讯请关注：大典艺艺术家肖像至今仍然难以忘却，初见毛焰绘画时那种快然而生的激情。记得那是几年前...



更多资讯  请关注：大典艺



艺术家肖像

至今仍然难以忘却，初见毛焰绘画时那种快然而生的激情。记得那是几年前的一次大型群展，正逢笔者川流于纷至沓来的视像中略感疲惫之时，却在一隅安静的墙面拾获两枚安静的小像。它们如熟睡般哑默于微光之中，却兀自散发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光华。让我半晌坐忘于时空流转，并在一场持久的对峙中与作品视域交融。它们那鲜活的表现与柔韧的视觉张力，都是能够为我们所迅速把握的艺术品质，可要跨越此点并对毛焰的艺术进行较为全面的评估，却让我感到困难重重。

二十世纪末成长起来的艺术家，常常将“观念”作为其艺术创作的主要导向，他们频频挑选具有民族征候或符合西方嗜好的图像作为视觉表征，欲以观念至上的势态迎接西方后现代主义的激浪，并不惜以牺牲视觉质量为代价。殊不知西方后现代主义对形式反对的合法性，乃是构建在现代主义的高度形式主义的正题之上。而中国许多的当代艺术作品弃置对审美情感的追问，除了让人一窥其现代性的先天不足而外，丝毫不能产生与当下感性紧密相关的文化政治效应，九十年代初期中国的政治波普就是最好的佐证。此时的毛焰并未追随这股观念艺术之潮，而是素年沿袭着肖像画的朴质形式。在很多人看来他似乎就像一个滞后于时代的人，不倦地专注于绘画本体语言的探索。

从《小山肖像》到《记忆或者舞蹈的黑玫瑰》等早期作品中，我们能够窥见毛焰扎实的功底和对画面整体情绪氛围把控的强力，以及一个青年画家具有的超乎其年龄阶段对于色调微妙变化直觉般的领悟能力。失常的人体比例消融于如梦幻般的雾霭之中，以一种反自然主义的坚持脱离了物质世界对精神的牵绊，转而引入一场非理性的内心体验，并从中获得了某种超越画作本身的形而上学的意味。

       我的诗人1997布面油画

  小山肖像 1992年布面油画

作为一个对形式的限定有着基本诉求的艺术家，毛焰反对别人将他称作“观念性的画家”；这并不代表他的作品缺乏真理的断言和道德关怀，其艺术的构型与逻辑自主始终处在与主题内容之间的辩证关系之中。于艺术作品而言，无论其观念如何新颖锐达，对其强调都不能以牺牲形式的重要性为代价。对审美形式的澄怀观道，能够让观者产生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情感是自为且自足的，无需为其平添任何额外的价值和意义。毛焰的绘画正是如此，没有芜杂的意念倾诉，亦没有任何个人大于作品的虚弱，只会你在驻足观看之时悄然进入灵府，并让时间在意识之外无声流荡。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期，毛焰的绘画都以西方男子托马斯为模，在阐释滥觞之际以艺术之感性默默地回击着智力的报复。消减图像对信息的过载，不是为了装饰性的获取；而是想让作品成其为自身，并为自身而存在。他放弃了早年偏爱的粉红色、紫色、橙色等饱和度较高的色彩，转而进入一种更为纯粹的灰绿、灰蓝、灰紫色调子。调性冷峻疏离，携有怀乡的情节和孤独的诗意，随着一场带有距离感的静观，一种悬而未决的忧虑与一席绝处逢生的期待，在这薄暮时分此起彼伏涌向这灵魂的最深处。凭着直觉般的对画面调性的把控使毛焰绘画剥离了纯粹的图像表征，也为其在中国当代艺术浮躁喧哗之外觅得一处净地。



从油画技法上来讲，用色调来完成赋形需要较高级别的功力，笔触的蜿蜒与诸截面之间的和谐运作让其画面散逸着一种特有的生命质感。托马斯的头像或半身胸像，径自抽离于人物的各式躯体表现，并以一种缺乏平衡的紧张感投掷于空气中。时间的绝对与流变的无常，他们是梦呓中的宁静，也是宁静中张弛；是在场的无意识，亦是不在场的超我。闭合着的双眼，游弋于本我与意识的边界，艺术家的白日梦与艺术表现之梦以及现实之间彼此交叠，一种现实潜入无意识的强烈欲望与一种在梦中被伪饰的满足，都在他的肖像画中被赋予了独一无二的权利。



他的笔触松散恣意，人物剪影似的轮廓逐渐为细碎的曲线段所取代，时而那样清晰沉着，时而却又那样微弱动荡。块面与块面之间如流水般脉动交融，逾越人体结构的普遍规律，却又在无章之中透露出低沉而又强韧的信念。那一张张涨落不定的面容，就像海水般激荡涌动，让我们感受到人之为人面对时间强力时的敬畏与无力，以及一种超越了个体而对人生之无常的普世焦虑。我们焦灼于话语的丧失，生命的失却，却又在这人生固有之不幸的无声胁迫中，生发出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崇高之情。

笔者认为罗丹后期的雕塑作品以及创作理念对毛焰的绘画是有一定启发的，前者是以实体表面的起伏动荡与雕塑永固性的二律背反来实现审美的现代性；而毛焰的绘画作品则是在油画这一材料的稳固性与形式流变的辩证关系中捍卫了艺术的现代性追求。其绘画表面恒常性与整体性的失守，背离了传统肖像画对于恬然宁静的单向度追求，转而进入一种较为直觉化与情绪化的低回。在这感性生命的持续体验之中，“彼岸”的盛情的邀请已然被宛然拒绝，遗留给我们的是对现代理性与文明的深切反思。



这种形式限定与“为人生而艺术”之间的持续张力，自赏式的祛媚性和批判性，以及故意而为之的偶然性与未完成感，或许才是毛焰绘画真正的价值所在，也是毛焰艺术之现代性的独特表征。在托马斯的这十年中，毛焰绘画艺术艺术风格可谓日臻成熟，其作品业已带有极高的辨识度和原创性。它们虽然柔和谨慎、光彩四溢，却仍存在着肌理不足、笔触缺乏以及过度追求流动空灵之感而导致油彩品质的降低的缺点，而这些也在他之后的绘画中均有所改善。

2013年北京佩斯画廊的个展，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在技法上更为醇熟的毛焰。肥硕瘫坐的巨幅裸女、时尚纤巧的少女以及那些素未谋面的各式中西方男女，它们的出现宣告了托马斯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新时期的开始。他们或凌然与我们对视相望、或在各自局促的域所发出无声的呐喊，恣意洒落的笔触在布面飞舞旋转，对光影之间微妙转移的处理亦显得比之前更加细腻流畅。是那种对于光线中物体表面节奏感的深刻领悟，让毛焰得以通过肌理的表现来完成构图与赋形。笔触的分量让每一个细小的截面都饱含复杂的情绪，人物与周遭环境亦通过这种看似偶然的笔法效果在有限的空间中逐渐走向无限。

    椅子上的小魔女 2013 布面油画    

苏格兰的Andy 2013 布面油画

可以这样说，毛焰的艺术是在不断解决自身绘画内部冲突中逐渐走向成熟的。他的作品不偏胜语言学的表意功能，因而能够生发出更为纯粹的美学意境；对立见成效的联想情感的放弃，也让其绘画具有高度的自律性和更强的“可读性”；然而最为重要的还是那种对于生命本身的同情和审美质量的关切，将使毛焰的绘画艺术产生超越时代的持久性，并散发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活力和生命质感。





                  微胖的裸女 2013 布面油画



小戴2013-2014 布面油画



小花 2012布面油画

    关注 大典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