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丽眼里的宋清芳——读宋清芳诗歌有感

 

温秀丽眼里的宋清芳︱弹指一挥间...







温秀丽眼里的宋清芳︱ 弹指一挥间

——读宋清芳诗歌有感

文/温秀丽

我习惯把她叫做芳子,从不喊她宋清芳,如果喊了,觉得会把她喊远了,叫芳子显得亲近。说实话,我认识她的诗歌先于她本人,当时读她的诗歌就在心底描画了好多次她的样子,觉得她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后来与她相识,果然是我心中画出的这个样子,不禁莞尔。

初读芳子的诗歌有种“心已驰神到彼,诗从对面飞来”的感觉。她的诗歌多的是豪气和浩气,缺少的是小女人的柔媚和温和。我不是她,不知道她在运用每一个字词的时候是怎样去想的,只知道她笔下的万物都存在于她自己营造的一种气场当中,无形的情绪在她的精心安排下突然有了有形的形象,抽象的观念突然有了具象,这使得诗人的心理结构和语言结构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也使得读者在阅读的时候产生一种通感,大有身临其境之感。这种诗歌写作,灵感具有短暂性和突变性,并且有着不可重复和模仿的特点。此时此刻,所有的字词章节以及情感都是属于芳子的独特的东西,别人是无法复制的。

比如《杀虎口,我的铁蹄》中:我想放纵一次,在杀虎口奔驰我的铁蹄/让征途和落日一样圆满/让我和临摹的长城一样沉默 /我要做一个身披胡服的将士/飒爽英姿,去了粉黛和妩媚 /把万千温柔和一腔豪情,拓疆千里之外//我要用胡傅温酒樽,盛满西口酒那浓烈的美/一口一大碗,不醉不归/我要把我辽阔的忧伤,整齐地点燃

这是前三节中最有气势有魄力的句子,没有女人特有的柔软,有的是边疆战士的铮铮铁骨和英雄气概。短短的几句,把边疆的风情描摹了出来,也把边疆战士的情状写到了骨子里。芳子把动词用到了极致,她明白,动态的意象较之静态的意象更能凝聚读者的审美观。一个诗歌意象往往因一个优美、确切的动词而熠熠生辉。一个“奔”一个“拓”还有“点燃”,使诗歌意象非常生动地立于纸上。闭上眼,你就可以描画出一位骑在马背上,飒爽英姿,意气风发,可以大口喝酒,不醉不归的汉子形象。行文至此,读者会认为,这种浪漫主义情怀也许会贯穿始终。没曾想,转眼之间,诗人却“落笔对面”,借器具说出了杀虎口的历史“我要做北魏拓跋鲜卑族的陶器,铁器,骨器/不!我只要做玉器/被历史粗糙地打磨成管状、三角形/我要把我的遗址和我的细石器/一起并列/一起葬在历史的尘埃里,不被出土”说出了与之相关的残酷的战场,期间巧妙而含蓄地表现出血染的疆场上那些想着娘亲的战士,那些也有着七情六欲的柔软之情。“我要在梦里重温明清马蹄的韵律/在九边血染的疆场,萧萧嘶鸣/就着明月清风,想念娘亲”这里的气氛是沉闷的,是让人黯然伤神的。可是我们的诗人会在跌宕起伏中调动所有的字词来铺排一首诗的情绪,最后,她要她的君王看着她笑,看着烽火日夜辉煌。直至后来成为一些静止的兵卒,陈列在博物馆和长城的空白处,无语无言。一个女人的心竟然如此浩大,她在用她所有的脑细胞诉说着杀虎口的历史沧桑,诉说心性深处的一种霸气。就在几个章节中,用她独特的思维方式和语言表达的惯性就把杀虎口的历史人文环境一一描绘了出来,勾勒出曾经的烽火烟尘。

其实,诗歌说到底,侧重于表现主观心灵的东西。因其篇幅短小,必须借助跳跃和省略,跨跃一些过程性的叙述,创造一种“语不接而意接”的诗歌语言,以此来引发读者丰富自由的想象。

而芳子,总是很会借助跳跃的思维定式,来写自己心中的对象。一会儿豪情万丈,一会儿又柔情似水。你看《苍头河,沙棘和雾柳》就是这样的诗歌。“我”竟然是苍头河半开的忧伤,落日下沙棘的尖刺勾出了我的乡愁,一个忧郁的略微带点儿忧伤的女子在她的笔下向你款款走来。这里不得不说诗人的写作技巧非常高超,她落笔处的奇巧,正好弥补了直抒胸臆,一泻无际的那种不足,明快有力地告诉所有路过她的人,她要成为苍头河幼稚的新娘,我个人认为,这里的幼稚是相对于苍头河的年代久远而言的。诗人把“苍头河”借助想象让一个又一个的意象组合为整体的诗歌意象系统。因为神奇想象的介入,显得更自由、更大胆、更出奇不意。在诗人独特的主观心灵体验下,奇妙地连结组合为一个艺术结构,产生令人惊奇的诗歌意境。诗中的含蓄和内敛只有静下心来才能真正体会到,我就不多说了,说一千道一万,对于每一首诗每个人是每个人的理解和认识,不可能雷同,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能把互不相干的意象,由诗人内在感情体验将它们联结起来,不得不说是另一种技巧性写作。芳子在《西口古道,我的回眸》中,自然而然地用到了这一招。从意象开始又终于意象,读者几乎直接读不到诗人隐藏很深的情感,需要读者透过这些并置的意象来细心咀嚼它的深意。我是“灰”“骨刺”“ 千行热泪”这是非常独特和完美的诗美体验,当这些意象组合在一块时,“我”的形象丰满了。“故事里那个北望的女子”用她的一生记录着一段尘封的历史,在光阴深处等待石化,所有的柔软和粗犷已成过眼烟云。一个心怀柔情的女子就这样在花开花落之间,香消玉殒。

在这儿,不得不说到诗歌写作,它向来被人们理解为一种灵感式写作。李白斗酒诗百篇就深含着酒与灵感、灵感与诗歌之间某种密切的关系。诗歌写作确实是一种具有相当灵性的创作,但凡灵感悟性的培养、新奇诗意的发现、独特意象的捕捉以及诗意“落脚点”的寻找、最佳表述角度的选取、焦点亮点的突出以及语言的锤炼等,都直接诉诸于诗人的灵感与悟性。罗列了这么多来说诗歌,说诗人,那么诗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诗人就是自我心灵的沉醉者。芳子,就是这样一个心灵沉醉者。

《康熙大营,我们扎寨》又一次颠覆了芳子作为多面手的形象。这首诗既有豪情又兼具柔软,缠绕在梦境中的王和烽烟滚滚的历史让一位诗人拿得起却放不下,任由自己的想象驰骋于现实和梦境当中,来书写心中豪情和梦里柔软。她把对故乡的热爱,对生活的忠诚和对生命的感悟都写进了自己的诗中,任由他们自由地出入于自己的世界,独立于世。

记得弗洛伊德说过:“每一个人在内心都是一个诗人……”是的,每一个人骨子里都具有诗性,而芳子的诗性是善良和慈悲。也是善良和慈悲造就了她安然洒脱的性格,这种性格发挥到淋漓尽致便让她的诗歌充满了旷达和豪放间或有着一定的禅性。而《康熙大营,我们扎寨》这首诗可以说是把旷达演绎到了极致与完美。

弹指一挥间,西口、杀虎堡、康熙大营还有夹杂在其间的各个人物,都随着诗歌意境的戛然而止而结束,但隽永的诗意却留了下来,诗歌当中的意象鲜活在每一位读过这些诗歌的人的脑海中,久久拂之不去。弹指一挥间,历史沧桑成了过眼烟云,而诗人心中的他们却永远存在,永远定格在了彼时彼刻,不说过去,不谈未来,只有当下。

其实,写作不是为了写而写,而是在一种特定的情景之下,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欲望或者说写作的冲动。当然这与诗人的阅历和修养有着很大的关联。每一位诗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经历,有自己的心路历程。人生在不经意间就会面对许多不如意,然而对待生活的态度决定了一个人的高度,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而芳子就在于她比平常人更富有理性,她能够换一种角度去思考问题,简言之,就是能做到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这样的人注定是幸福的,会收获很多真朋友。她是一个能放得下的诗人,她的内省和内求,都能触摸到生命以及生活的本质,这样的诗人,不论作为自身还是写作,她都是自然美妙的一部分。

尤其她的豁达使得她的精神世界非常丰富,可以独守一份云卷云舒的从容,独享花开花落的清淡,让指尖凝花。在诗词中远离世间喧嚣,远离太多的奢华和诱惑,静默在世俗之外。她知道,太多的诱惑、欲望和重负,只会让人变得更复杂,常常纠葛于尘网之中,不仅不能淡然安宁地处世,而且也写不出好诗歌来。

也许题外话多了些,还是来说说她的诗歌吧。芳子的诗有时候会出现自己创造的词语,懂诗的人一看知道她想说什么,甚至能体会到她用这个词语的良苦用心,而不懂得人看了,会觉得别扭,有种词不达意的感觉。我认为,不管是哪种文体,我们的受众是大多数,要照顾到所有人的感受和认知程度。这只是一个小瑕疵而已,丝毫不影响诗歌的现场感和存在感,更不会影响诗歌的美和价值。因为她的每一首诗都是从心底流出来的,而不是生硬编造出来的。

不久以后,我希望看到一个更加完美更加知性大气的诗人——芳子。想到这儿,我禁不住微笑起来,期待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儿啊。

【诗评作者温秀丽简介】温秀丽,笔名温暖。记者,编辑。山西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诗研究会会员,朔州市朔城区作协副主席。诗歌发表于《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绿风》《山东文学》《鸭绿江》《黄河》等杂志。朔州晚报编辑
人生观:唯以一颗平常心求 得自在圆融

※附 宋清芳诗歌


《杀虎口,我的铁蹄》

文/宋清芳

我想放纵一次,在杀虎口奔驰我的铁蹄

让征途和落日一样圆满

让我和临摹的长城一样沉默

我要做一个身披胡服的将士

飒爽英姿,去了粉黛和妩媚

把万千温柔和一腔豪情,拓疆千里之外

我要用胡傅温酒樽,盛满西口酒那浓烈的美

一口一大碗,不醉不归

我要把我辽阔的忧伤,整齐地点燃

我要做北魏拓跋鲜卑族的陶器,铁器,骨器

不!我只要做玉器

被历史粗糙地打磨成管状、三角形

我要把我的遗址和我的细石器

一起并列

一起葬在历史的尘埃里,不被出土

我要在梦里重温明清马蹄的韵律

在九边血染的疆场,萧萧嘶鸣

就着明月清风,想念娘亲

最后,我要在长城上烽烟四起

我要我的君王看我笑,看我哭

看我的烽火台日夜辉煌,万年不衰

最后的最后,我醒过来

在西口边陲的落日里,安静地落座

我的背影就是楚河,就是石头雕成的棋盘

我就是那些静止的兵卒

陈列在博物馆和长城的空白处

一年年,无语无言

《苍头河,沙棘和雾柳》

我,一定是苍头河半开的忧伤

一朝落日,就只剩下沙棘茂盛的尖刺

勾引我褴褛的乡愁

雾柳崎岖的爱情

一定会陷在湿地柔软的泥水之上

以另一种嶙峋,娓娓诉说

苍头河,当我赤裸裸地进入你的腹地

做了你幼稚的新娘,当我完成一次行程

完成这湿润了几千年的源头

请允许我第一次,或者最后一次想象

一条河和很多人

彼此不仅仅错过了沙棘

更错过了雾柳浑浊的眼泪

河道弯曲的落寞

《西口古道,我的回眸》

我,是西口古道青砖上落下的灰

是岁月弯刀剔出的骨刺

是蓦然回首的千行热泪

一朝记录,就是一次历史

社火是回不去的故事

我是故事里,那个北望的女子

风沙漫漫,我的等待已经石化

所有窘迫的追忆,细腻柔软

所有粗犷的回音,在叫卖声里被误读

回来吧,异地徘徊的商人

你看,古道口小石桥上

那个望穿双眼的妇人,一万年前

早已花开花落

《康熙大营,我们扎寨》

那就放马南山,就此安营

奶茶奶酒端上来,豪情的汉子唱出来

兵临城下的王啊,卸下你的铠甲

王,要端坐,但内心奔腾的几千铁骑

一定要旗开得胜,且让左右喝退历史

让妃子尽情妩媚,让洁白的哈达纠缠现实和梦境

让烈酒浇筑的高脚杯,满了又满

篝火旺啊,冲天的烈焰仿佛烧红了昨天

把驰骋的疲惫泼在火上,烤全羊要披红挂彩

浪子们要呐喊、要尖叫,要折柳为盟

含泪拥抱

月光白晃晃地亮起

夜色和微雨逐渐浸湿你伫立的额头

焰火已灭,恍惚间红灯笼高高挂起

梦里的人影,重重叠叠

【原文作者宋清芳简介】:宋清芳,曾用笔名山丹芳子,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诗歌研究委员会朔州市分会秘书长。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潮》《诗林》《青年文学》《散文诗》《中国诗歌》等刊物。《朔风月刊》编辑,《左诗苑》副主编,《关东诗人》编辑,多家民刊特约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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