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季裕棠

 

听说成都成了您最喜爱的城市。...



季先生:

因为某些原因,错过了上一次的会面。遗憾虽然有,但见到您人以前,先见到好的作品,也是这个不太寻常冬日里的难得慰籍。

事实上,最早成为您的粉丝,倒不是因为作品,而是名字——季裕棠。多么雅致又掷地有声的三个字,它让我联想起傍晚阴翳里的一张檀木案几,几近黑色,被长期拂拭它的人,赋予了内敛的光;它让我想象一位出身宅门的子弟,也许曾经荒唐过一段日子,但终被时光打磨得沉稳大气,待人接物,都带着不可言喻的威严与敬重。





自那以后,已参观过不少您的设计了。对于酒店爱好者们,大名鼎鼎的季裕棠,Tony Chi,毋须我再介绍。但只有实实在在走进那些精心打磨的厅堂居室之中,方能被您的魅力折服——即使有时并不完全懂得。

我热爱酒店,并始终觉得,于酒店,于室内设计,概念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成败取决于以何种方式去实现它。每次走进您的设计,我都会为它的整体性和完成度而叹谓,每张椅子的弧度,每块镜面的摆放,每件器物的挑选,都让我迅速领悟到您最初的构想。在其他设计师那里,我很少有这样的感受,一切都如此精准而温润,我想这首先来源于严格的训练,无数次推敲后的直击要领;另一方面,我只能将之解读为,您是一位好客的主人——正如我的个人经验是,邀请一个人来自己的家,你选择让对方看到的体验的,实际上乃是你的一部分内心。因此,在您的设计面前,我相信您是赤裸的,豁达而通透。





我是一个生活节奏特别慢的人,每次漫步于您的设计,又变得更慢。有太多细节,值得停下脚步,驻足欣赏。对于美的事物,未知的能量,我们都有一种几近发自天性的尊重,这尊重可以体现在一件花器的摆放上,一束光的去向上。与器物对话,也就是与您本人的对话。

还有时间,敬畏时间,亦接受时间,让时间从我们的身体流过,像作用于物质一样作用于灵魂。您的设计,譬如台北君悦酒店,已经不再年轻如昔,让初访的旅行者趋之若鹜,但魅力却与日俱增。它的光芒是那样细微,却又那样让人无法把视线移开,这里面有悉心的照顾,更有设计者及使用者,因了这尊重谦逊而散发的人性之光。





来说说成都群光君悦酒店吧,这是您最新的作品,而我刚刚结束了对那里的造访。

其实,对于成都这两年的酒店行业,我有一点点失望。奢华品牌是一家接着一家的开了,硬件设施和房价一再创出新高,然而漫步其中,却总是让人如驾云雾,灯光华丽到让人不知所措,恍然间无从晓得身在何方。如今的成都是掘金者的乐园,时尚业和酒店业将之视为最后的hidden fortune。

然,只有与成都共同生长的人才会了解,这里的财富,并非隐匿于银行户头,而埋藏在人们的心中。无论富贵抑或贫寒,成都人都可以保持不徐不疾,饮茶打牌,顺道经历世间悲欢,就这样有尊严地活着。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成都成了您最喜欢的城市。





所以,您为成都打造了这一间气度不凡的府邸,它那样温润,欠缺的只是人间烟火的一点浸染。您说,相比起酒店设计,您更愿意做一个城市规划者,为这座城市的人们描述一种可能,一种气定神闲的生活理想。

所以,这座酒店充满了考究的细节,更充满了让一切可能发生的事物实际发生的余地。不过我和您一样,希望把它留给到访者自行探寻,就不一一细述了。不过酒店的Maie小姐告诉我一个细节,她说承接婚礼仪式的户外花园多设了一级花阶,以隐藏现场摄影师们有如乱麻的设备线,她说这是您的要求,因为婚礼理应庄严。而Coco小姐说,她为此非常感动。

我倒不是不感动。只是,在我心中,这难道不该是理所应当的考量,以及人们享有的基本权利么?于是,我跟她们分享了一个我心底里的画面——电影《迷失东京》里(那里面刚好有您设计的东京柏悦酒店),斯嘉丽经过一间古刹,一对新人正在举行婚礼。新娘画着精致的红唇,新郎手握一把巨大的伞,两人都穿木屐,在喃喃的钟声里,穿过雨后阴郁而温柔的松柏的阴翳……,是让人屏息凝神的一刻。

写到这里,我终于觉察到,为什么会欣赏您的设计。在把玩美好的事物以外,对于世界,您还怀有一种责任感。您将设计中的细致周到乃至壮阔华美,视为生命中(不仅仅是有钱人)理所应当的存在,尊重每一种生活,而不是高高在上地教导与赋予。于我,您的设计,代表着人与生俱来的体面。



那几日,我时常坐在君悦酒店大堂旁的会客厅,一侧是丰富有趣的书籍。Coco小姐告诉我,您最喜欢的刚好是我身旁的位置,总是选择在那里提出方案,接受采访。如果时空交错的话,我们便可以毫无障碍地促膝长谈,我预感那会是一次愉悦的经历。

期待早日与您相见。

Chris Tang

Best

本文图片均拍摄自成都群光君悦酒店,转载请联系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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