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ite领潮者  周小元：700天烧出暖白瓷 用现代的方式传承

赏雨焚香罢琴品茗在“十九文房”体味如此之惬意人生。...





十九文房，是个神奇的地方。

周小元，是十九文房的主理人之一。同时也是设计师、独立策划人。



第一次去和小元聊天的时候，她随手指着桌子上的一对物件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看了半天，只能看出是个青铜器，挺可爱的，我说是个锁吧？小元边倒茶边说，哦，这个叫“辖”，是为了让车轮不脱落插在轴端孔内的车键，西周时期的。

西周？距今三千年前的？？？

当然，这种不淡定也只持续了几秒钟。小元曾经做过考古、探秘的纪录片，对古物尤其青铜器小件情有独钟。所以聊了一会儿我发现我周围的物件还有北魏的佛像残件、唐代的陶俑、明代的瓦当、乾隆年间的神兽……感觉自己喝茶时听到了历史的回响。

十九文房，名字取自檀木工艺里“十檀九空”的说法。檀木之名贵，在于90%的树木都是中空的，所以很难有大块的木料，也让檀木格外珍贵。

古人说，人生，有九大雅事：

焚香、品茗、听雨、赏雪、候月、酌酒、莳花、抚琴、寻幽！

在十九文房，至少每天可以体会焚香品茗，而且因为有着上好的茶具和香器，简直就是享受。十九器物主要有浅金褐色的泥作、绿松石色的木作、粉朱砂色的铁作三个系列，还有纸品、香品、织物、竹作等辅助物件。而这些好器具其实很多都是当初客户没有挑选、而小元没有放弃的方案。比如像这个白描壶这样的当代的线条，它是有一些几何的构成，因为是锥形的变体，线和面的变化和结合，很多客户在你没有做出来的时候，只看到草图那个小稿，他是看不出来这个东西好在哪儿的，跟他的项目能不能结合，他是判断不出来的，但是我们自己很喜欢这种方案，我们就说干脆自己做一个品牌，能够自己把这个线索做下去。

周小元是个设计师，她跟团队平日的工作主要是做设计服务，直到真正开始做品牌，要自己烧瓷器，她才明白有多么艰辛。



看到小元发朋友圈说景德镇的窑被洪水侵袭，大家在下面的回复都是“天呐！！！”“这可怎么办啊？？？”但是小元自己很淡定。因为这三年来她经历了太多次各种挫折，一切“苦难”好像她都不以为然了，只有坚持。我们去参观学习，看到盛唐时期的一个白瓷碗，就在博物馆里面展出的，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当时你在看了那么多的粉彩、青瓷、青花之后，看到那个白瓷碗你会很安静。它做得不特别像古时候的，完成度已经很高了，用产品上面的语言来说，因为它色泽上的包容性，那种美，还有造型上面的简约，都经得起在当代的空间里面搭配所有的空间，不管是西方现代主义的空间，还是日本几个大牌建筑师，像安藤忠雄、隈研吾他们做的空间，我觉得都可以搭配进去。当时我就说我们做这个吧，我也没想到事实上那么难做！

决定做了，小元就在北京的窑口始试制，他们买了很多很多的瓷土，景德镇的，广东的，长沙的，河北的、山东的，把现在流行的窑口跟唐代著名的一些窑口的瓷土都买了。我们看见的瓷器整个颜色最终的呈现是瓷土跟釉的结合，还要跟烧窑的气氛、温度等等结合，是一个综合过程产生的结果。因为没有人烧这种釉，小元他们就自己去烧，最后大概用了700天的时间才稳定烧出暖白瓷。烧制的过程，一开始一连几个月都是失败的。我想不到我们用白瓷加上白釉最后会烧出来水泥的颜色，但它真的就发生了。也有时候，这一窑很稳定了，但下一窑可能因为升温曲线的变化，又可能是气压的变化又失败了。中国的窑，尤其像景德镇的窑，宋朝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这个有一千年多历史的产业都粗放型生产的，直到我们要求窑里师傅们记录下每一次每个小时的温度曲线，包括釉的配比，进行相对科学化的管理，最后才找到稳定的烧制方法。第一次烧出和博物馆里看到的一样的暖白瓷的时候，觉得终于烧成了，整个人都崩溃了！



现在十九文房最受欢迎的是海棠系列，这个海棠杯，像一朵海棠花，本来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就是很讨喜、很吉祥的一个元素，而设计师在去设计它时，参考了很多中国古代家具委角的比例关系，比如明式家具桌子收口的地方有圆的角，那就叫做委角。杯子整体鼓腹的比例、包括往外翻的花骨朵造型，对喝茶来说可以很好地聚香，而且拿杯子的时候，拿鼓腹的地方也行，拿口沿的地方也行。由此可以看出，一个产品结合了造型研究、人体力学，再结合生产工艺，最后才能整体做出来。哪怕烧出了暖白瓷，十九文房花在研发上的精力和成本仍然非常大，因为每一件器物他们都是手工用做雕塑的方法细细地修，比如海棠杯的口沿最厚也不超过一毫米，所以成品率非常低，成本也就非常高。到现在十九文房还没盈利，可产品大部分还是供不应求，很多小元的朋友想买都要排队！

现在人很多都开始追求古代文人雅士的生活，所以古今结合的产品大有市场。但是很多人也会粗浅地觉得，现代的杯子上画个古代的画就是古今结合了。小元的外婆家有做橄榄的传家技艺，而“传男不传女”的祖训让小元的外婆没能继承这种技艺，之后就没有人会了。小元一直觉得很可惜。她大学的专业是国际传播，她一直坚信，想要古今结合，跟国际接轨，首先要懂得传承。



平时，小元会跟着十九文房另一位主理人、艺术家葛非老师一起，带着团队四处考察古迹。前段时间他们刚去了响堂山石窟。她给我看自己拍的这些东魏、北齐就存在的艺术品，颜色竟然如此瑰丽，纹样竟然如此精致，到现在仍然十分流行。





我是南方人，完全想象不到在中原地区有这种艺术形态，它其实放到现代社会依然是特别时髦，包括他们这些雕塑的手法，颜色特时髦，没想过那个时候就会有人这么做，因为前阵子很流行种奢华宫廷风、很多卷草纹的造型，这些艺术形态可能在一千年的时间里一直非常流行，在贵族的生活场景里很常见，但可能它也的确是从西方传过来的，因为那个时候也是全球化很活跃的一个时代。包括现在流行的很多潘通色你也能找到很多根源，其实我们原来就有，只是中国人忘记了而已。“只是中国人忘记了”。

所以，小元认为造型研究更重要，可以让人一眼看出这些东西是中国的，比强行画上古代的画要有意义。比如，如何把古代纹饰抽象的语言转化成设计语言，就像人们一眼可以看出北欧、日本、西班牙的设计，因为这些国家的设计有自己的语言体系，有了这样的语言体系才能在世界范围内相对平等地对话。用这些美物与世界对话，用现代的设计身体力行去传承，也让十九文房有了一批拥趸。景德镇的窑口被水冲了，他们要在北京的窑口重新烧制产品，小元一个个给客户打电话，如果人家不能等，就要把定金退给人家。但是，竟然没有一家要定金。也许就因着小元他们的执着和想做文化现代传承的劲头儿，客户们也都乐于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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