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你许我一声再见(二)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答应我,你还会回来,我们还会见面。...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我只要你答应我
你还会回来
我们还会见面
我想你‖见我所见‖爱我所爱
⊰作者:灵羊小姐⊱


她在清晨五点的时候被声音吵醒。

“闹闹闹,你闹个屁。你烦不烦啊你!你还想要怎样?”父亲的声音。不知又是因了什么事而挑起的纷争,即使不用刻意竖起耳朵,也可以分出他话语里膨胀开去的怒气。

“我怎么闹了我?”毫不示弱的女人的声音。

“你说说你怎么了?你天天处心积虑地让我把女儿送到她妈那里去心里想的什么,我能不知道?我和你住在一起这也有个五六年了,脚趾头都能……”

“我干点什么……”女人叫了起来。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被子掀高盖住自己的头。男人低沉的声音被模糊在了外面,却未能阻挡女人尖厉的声音。不知道父亲说了些什么,那声音于是越发迸出凌厉的势头。

这些年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争吵。原来两个争吵到互相摔烂家里东西的是和她骨子里流着相同血脉的人,现在不同的是,女主角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本不该和自己命运有任何牵连的人。反正也没什么大碍,她要搬走了,至少是较长一段时间的离开。

此时,窗外的光正一点点地苏醒开来。它们穿过玻璃,透过窗帘,从她的被罩表面渗进她的面前。弥漫在被单下的湿润的黑暗被笼出一小团毛茸茸的光。称不上明亮,却很亲切。于是她想到了他。想到了那些一直以来想对他说的话。

能够拉近彼此距离的。能够让对方明白自己感激的。能够将空气里的僵硬化解成圆滑的。这些句子。以及足以将这些全部包括进内的那个字——她轻轻闭上眼,伸出食指,在空气中比划。

撇,点,点,撇,竖,横撇,横,撇,横撇,捺。

轻微张开嘴巴一点点,清吐出来的字和消散在空气中的最后一笔,将她的心与脑海中他的笑容颤动着融在了一起。

马路两道在一夜的大风作用下,堆起了薄薄一层枫叶。感到有一丝凉意钻进衣服,才察觉出早晨出门太急忘了抹霜。入秋的干燥在面部凝成零星的屑,轻触皮肤,粗糙质感。她舔了舔唇,走向车站。

“早啊”。她闻声扭头看到他正和自己打招呼,她也连忙笑回去。带了些慌乱的,感觉到自己的嘴角被肌肉扯出上翘的弧度。其实并不是第一次的招呼。自从上个月他帮了她那个忙之后,他们间就变成了这样点头之交的关系。

点头之交的关系,而已。

眼下算是上班的高峰期。人聚集得多了,车站越发热闹起来。等公交车一进站,这热闹便炸开成了喧嚣。上车时她扛不过周围的争先恐后,远远看他被人群隔离到了后车门的楼梯口,只好靠自己的力气一点点地朝里面探。

“挤什么啊挤你。”一旁身着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的浓妆艳抹的白领提着嗓子骂道。她有些尴尬,只是侧着身子,慢了慢向里的节奏,却仍旧一心一意地朝着他站的地方。

她停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低下头,视界里是她和他的脚,棕色的皮靴和黑色的球鞋。而那中间还掺杂了其他的,像是皮鞋或是高跟鞋。两三个人的间隔,称不上远。就像点头之交的关系,称不上亲近。

但——这样的距离是告诉不了他的吧。她想。

只是——今天不说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转念想。

车上的人有种愈演愈多的趋势。她被后来涌入的人夹在公交车的中间,前后难以转换姿势的情况下她有些庆幸,这样的话即使不扶扶手也不用担心摔倒。她看向他侧脸的方向,在心里一笔一画地描绘着他脸庞的轮廓,接着低下头,用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手心上描出清晨晕开在心头的笔画。

随着人群,此时她已挤到他的身边。肩与肩之间不过半米的距离。她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突然就紧张了起来。手掌摊开在面前,除了先前指尖划过时所残留的触感外,并没有存在什么更多。可又确实的,在那一块不大的面积上,被积累了沉甸甸的什么力量。

她仰头将手心的字吞进身体,喉间因咽进了空气而发出轻微的响——“是比见到他那天看见的阳光更强大而温暖的字呢。”她想。

“爱。”她对他说。

即使说不出更多的什么。但只要对他说出这一句话,就足够了吧。

终于,说出来了。

他靠着公交车后门的扶手。在因刹车而带动的某个轻微颠簸里,突然就想起了她。

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吧?他想。

他一边想,一边将实现投向窗外。此时车正准备进站,速度放慢的缘故,可以看到原来她拐出来的巷子,老旧又脏乱冗杂的巷子挂满了被油烟熏染得发黄发黑的小店招牌,在不算明亮的灰压压的天色中亮着,却显不出一点欣欣向荣。

以前她就是从这里上车的吧?也是在路过那条幽深巷子里看见与众不同、格格不入的她之后自己才会早晨提前出门到她家巷子口的车站等车吧?此刻他依旧想着她。想她第一次远远见到她形单影只的单薄身影。想她低垂的眼睑。想她微抿的嘴角。想她极少展露的笑容。还有——

最后见面的那天她在自己耳边所叹出的那一声“唉——”。

为什么要叹气呢?

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呢?

那些应了这声奇异的叹息所拉扯出的在意,犹如被剪成微段的丝,再也无法绕上原本的线圈。

……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xx街区到了……”清亮而标准的报站声播到第二遍的时候,夹杂进了汽车重新发动时的轰鸣。

“师傅,师傅。请问这站附近有什么学校吗?师傅,等一下啊。”车上所有人都紧盯住这个从后门冲到前排急切询问司机的穿着校服的男生。

“有…有…啊”,司机看着眼前他面容慌乱眼神却又透着丝期待结巴道,“这里下去马路对面这些门面的后面街巷里有一家特殊学校,专门针对聋哑……”师傅还没答完,他伸手按开车门,飞速跳了下去。

他疯一般得飞驰到马路对面,今天风挺大的。

已经,深冬了。





灵羊小姐



写在后面的话

故事有点让你们觉得有些超出想象吧。写完之后才觉得这个标题有些不太合适。不要怪我哦。我有努力的。读到最后的你一定觉得遗憾吧,因为她是个聋哑人。其实聋哑人很多,在我们的身边。

上大学我加入学校的青年志愿者协会,大一的时候借着室友朋友的关系和武汉纺织大学的纸鸢服务队一起做过“关爱特殊儿童”的活动。你们大概无法想象你看到一个长相机灵的十三岁的姑娘用水汪汪大眼睛看向你之后,却只能在老师的指导下叫出蹩脚的一句“姐姐”时有多心酸。姑娘叫小益,不久前接受了耳蜗手术,在这家特殊儿童学校里进行康复治疗,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她不是武汉本地人,有一个和她关系很好的朋友和她一起从武汉周边的县市来到这边,住宿在学校里。她们都是聋哑人,但曾经在家乡学过拼音写字,所以在这边康复得也挺好。

那个学校里有一个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男生,他今年应该二十二岁了。最初他是拒绝接受耳蜗手术的,后来因为在网络上谈了一个“女朋友”,对方要求见面,他才愿意手术配合康复治疗的。我们当时还和他开玩笑说“爱情果然最伟大”。

有人告诉我看到她们那些孩子,最不该怀有的就是——同情。她们也是可爱的人,该得到尊重与照顾。和我们没有任何不同,我们其实都是平等的。

希望你们也能退掉“有色眼镜”看待身边的残疾人,生而为人,人人平等。

祝你好梦。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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