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请将信仰妥善安放

 

我相信无论过去多久,他们都会是在这个国家受到伤害时第一批挺起胸膛的人。...



01.我爸是个当过兵的人,炊事兵。

后来我有听说兵里没有炊事兵这个兵种,在部队里炒菜做饭的叫炊事员。这些名号我不太懂,但却愿意相信,他在说起自己是个兵时的骄傲样子。

而母亲从不吃这一套,伸着长长的食指戳父亲有些佝偻的背,声音尖细地喊:“当兵?哪个当兵的是你这个怂样子哦~”尾调跌宕起伏拉得老长。

父亲吧唧一口烟吸进胸腔里,然后沉沉吐出来,整张脸氤氲在朦胧的烟气里辨不清神色。这是难得的父亲不同母亲斗嘴的时候。

父亲不是个足够强壮的男人,如果生在我们这一代,一定当不了兵,因为身高不够。但每次说起自己当过兵时,有些弯曲的背会下意识挺一挺。母亲笑他:“说出来都不怕笑的,现在连个饭都不会煮的人居然也在部队做了两年炊事。要不是脑子不好读不进书能去当兵?”

说这个的时候父亲明显有些不自在,微低着头眼睛滴溜瞄一圈四周,底气不足却依旧反驳:“你个婆娘知道什么,那也是当兵,老子当年差点还去了越南呢!”

后面声音越来越弱,要仔细听才能听清。但母亲显然是不会耐心听下去的,嗤笑一声:“呵!”语调婉转,意味十足然后转身翩然离去,俨如打了一场胜仗。

这时候我总是十分崇拜我的母亲。

02.高中军训时的教官我也还记得,黑得过分的肤色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他身材有些瘦小,人也很腼腆,男生女生站成两排,他永远站在男生后面。男生动作做歪了,一脚踢过去,遍地哀嚎。可女生娇滴滴地喊疼时,他却躲得老远,在男生背后遥遥喊着:“那边的同学,那位,对,就是你,站好。”

似乎,大多数人的回忆里都有这么位差别待遇的教官。而我那时是有些不屑的,当兵的原来这么窝囊!离去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一大班人照常晚自习。他忽然走进来,脸上带着丝狡黠的笑:“我偷偷过来的。”

教官除了集训和学生是没什么交集的。他是来告别的,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大多是生活的辛酸与不易。比如他当了很多年兵,今年已经二十八了,退役却找不到工作,只能提着大包小包去求人。比如他当了很多年兵,别人说起来大多不屑,小兵小卒无名无利。他说了这么多,却叫我们好好读书,读好了书以后就不用看人脸色。他说了那么多,我没听出一句他对当兵的这个选择有丝毫悔恨。后来,他唱“军中绿花”,声音浑厚洪亮,很好听。我似乎在那挺起的胸膛上看见了父亲的影子。
03.我没有想过要去当兵,因为随了父母的身高,还有六百度的眼镜。但我相信大多数如我这般的人心里总揣怀着一个军人情结,不论我们多么渺小、多么平凡,当牵扯到那一身戎装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也能做点什么,也该做点什么。

我们都是些默默无名的老百姓,琐碎生活谈不上政治的高度,只是在这片土地上平静活着。那些一生无名的退役下来的兵们,甚至不知将如何和人说起这段过往,只能在心底默默留存一丝空地独自骄傲。时代的变迁没有留给每个男儿足够展现热血的机会。当兵的不一定是打仗的,他们用一腔热血换我们打趣他们无名无利的平淡生活。在人不知道的日子里坚守,在人不知道的时刻中退下,用一口烟深深吸进肺里缅怀自己曾作为军人的信仰。我从来耐心听父亲的故事,不吝于在他需要的时候投射崇拜的目光。至今我还记得我的教官,至今我还尊敬着我的教官。我相信无论过去多久,他们都会是在这个国家受到伤害时第一批挺起胸膛的人。或许我们做不到太多,可至少要让他们的信仰有地方妥善安放。


谨在此对全体军人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池七
暂住在三渊田二十四号,八一前夕忽然想起了父亲,故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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