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厨的餐桌》— 跃动唇齿间的舌尖芭蕾

 

为什么我们的餐桌不可以如此艺术?...





相信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对于一次用餐的体验也许还停留在“好吃”上。食,作为人类生活一日三次的生命活动,其实长久以来,尤其是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只要能做到填饱肚子不挨饿就难能可贵了。

而在今天,大大小小的馆子开遍城市内外。每每日暮降落,红红绿绿的霓虹灯招牌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觥筹交错之间,若是有人能夸上一句“好吃”,已是对店家最大的安慰。

生活本身即是艺术。就像奢侈品品牌从美术大师的画作中汲取灵感,将其中的大胆配色运用于服装设计的色彩搭配之中。为什么厨师们不能从艺术中灵光乍现?番茄炒蛋再经典,每日拿来配饭,也难免日渐乏味。

闻名全球的ALINEA餐厅的主厨Grant Achatz,分子料理美食界的领军人物,出生于厨艺世家的他年幼时便经常出入父亲创办的餐厅的后厨,对料理产生浓厚的兴趣。

对少年时期的Grant来说,料理不仅意味着各种食物和调味料等各种元素的调和平衡以达到味觉的多层次,除了烹饪这件事所带来的快乐,料理还很大程度上满足了Grant的好奇心。当一个少年摆弄着欧芹、橙子皮来装饰一盘西式煎蛋卷,模样宛如一位不断尝试实验的年轻科学家。

创造力就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贯穿了这位主厨的一生。

分子料理横空出世,运用物理或化学方法,将食物分子先解构后重组,颠覆了人们对食物的味觉和形态的双重认识。在好吃之余,食客们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oh!amazing!"

如此,不是有趣得多?

在Grant看来,创造力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创立餐厅之初,也许他们就在思考,食客来到一家餐厅用餐到底希望能获得哪些体验?而自己又将如何提升这种体验?

当侍者呈上糖做的气球,或是用火燃烧起黑盘子里的包裹着鸡腿肉的海带卷,受到火的引导和思考,食客们不由自主的拿起鳗鱼李子松枝串凑近火焰轻轻炙烤时,ALINEA所创造的魔法才刚刚开始。


没错,在Grant的餐厅,你可以自主选择想要的体验——用餐、观赏戏剧、观看行为艺术或是接受理疗。正如Grant所强调的”体验“,这种体验关乎你的口舌,你的耳目,你的身心——你身上的所有细胞和毛孔全部调动参与的"体验"。
用食物让顾客们惊艳是一件美妙的事。一枝美丽的桌花悬挂于食客的头顶上方,最后竟也成为用餐的一部分,美丽与实用相结合。不难发现,在ALINEA餐厅的每一道菜品的每个细微的元素都能带给顾客们意想不到的惊喜和美味。这样浑然不觉的小小惊喜贯穿用餐体验的始终。仿佛好莱坞电影那经过精密计算的情节高潮点,每半个小时,在ALINEA餐厅,就有八道菜彼此交融。
"当你在为别人烹饪佳肴,但你们之间毫无相知,这样的感觉让我沮丧。”好像渐渐可以理解这句话。如果惊喜和乐趣可以测算,烹饪时便能联想到顾客们欢欣地表情,对任何一位厨师来说,都会感到欣慰。如此,也不难理解为何Grant会在蒸馏器中塞入各种气味浓烈的香料,然后将想起充入塑料小枕头中,将香味作为菜品端上餐桌。
在餐厅工作,意味着在感性和感知两个领域中游走,而香味就是联系这两个领域最直接的桥梁。比如,在路上闻到栗子的香气,总能唤醒人们关于秋天的种种回忆。当食客们感受想起,他们便从一次用餐变为一次真正的感性体验。在Grant的料理世界,情感是烹饪的最佳佐料。如果食客能在用餐过程中投入感情,那么料理无疑进入了新的境界。
对Grant来说,千篇一律让他感到无聊。除了建立自己的餐厅ALINEA,他还在芝加哥创立了一家自己的设计工作室。在白墙上贴满画布,用简笔画描绘设计着一道道菜肴中的乾坤。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让那个东西浮起来”、“如何才能让这个元素不被食客发现”诸如此类有点儿玄虚的问题。
Grant对追求完美充满激情,如何能不断创造新的体验并改善是他研究的永恒课题。曾有员工抱怨道,许多顾客都是第一次来ALINEA,所有的环境和菜品对他们而言都是新的,为何一定能够还要创新?沿用之前的方法,他们一样会惊喜不已。

Grant答道,对顾客们而言是这样,但......对我们呢?在ALINEA,菜单每三个月便要求更新一次,即使不做大的改动,也会在反复实践中不断调整和刷新。尺寸,烹调时间,器具都是考虑的内容。也难怪厨师Mike开玩笑的说:“只有史蒂芬 霍金才想这些玩意儿。”尽管有时所有方案都需要推翻重来,思维的过程虽说疯狂但也很有必要。
餐厅投资人Nick因欣赏Grant的才华而帮助他开了Alinea,他认为帮助这个优秀的年轻人达到他自童年以来的一个目标,是件有意义的事。但始料不及的是,这家餐厅的开设比他所想的意义更加重大
在餐厅迎来第一位美食评论家,两天后纽约时报上出现了三页关于Alinea的评论。Nick接到了所有朋友道贺的电话,连全世界最重要的美食评论家都打电话给Grant,说:“我们将选择你们的餐厅作为全国最好的餐厅。”

Alinea自此声名鹊起赞誉无数。在回忆起这一片段时,Grant严肃认真的脸上也浮现出狡黠自豪又充满欣慰的笑容。
说来也很传奇,世间的料理高手几乎都曾一度有过失去味觉的体验。在餐厅享誉全国后不久,Grant舌头上白斑的范围渐趋蔓延,经过诊断,已达癌症第四期。那时的Grant28岁,每天工作长达18小时,压力和过重的事业心压垮了他。
医生建议他立即做舌头切除手术,尽管如此,仍有百分之七十的死亡率。后来,芝加哥大学的临床试验找到他,决定使用化疗的方法为他除病,可有百分之七十的成活率,这一结果与之前的诊断恰恰相反。Grant哭笑不得,而生命就是这样,绝望之中蕴藏生机。
化疗持续十二周,Grant奔波于医院和餐厅。从鼻尖到锁骨的辐射让他严重晒伤,皮肤坏死后脱落,他被剥夺了一切,甚至是味蕾。医生也无法明确保证他是否能恢复味觉。他迷失了,他已无法再做他曾视之为生命的那件事,他生命的全部。

就在员工们担心餐厅是否会日渐萧条之时,Grant拿起画笔,在白纸上如往日般描绘新的菜品的设计图纸,事无巨细的描写每个原料的调配方式。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失去味觉,还是能做一个好厨师,只要能积极动脑。
当治疗结束,医生通知他所有癌细胞全部清除,他彻底摆脱了病魔。几周后,他某天醒来,喝咖啡时感知了糖的味道。放下杯子后,他突然意识到味觉重回。那一刻,苦涩与甜蜜齐齐涌上心头。
味觉与生俱来,因而我们能品尝出酸甜苦辣咸多种味道以及它们相互作用而产生的融合和平衡。平凡如鱼香肉丝,豆瓣酱的辣与咸,泡椒的酸与辣,白糖和蚝油的甜,肉丝的滑嫩与竹笋的爽脆,就在入口那瞬间彼此交融。我们也许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吃。但在重拾味觉的Grant口中,一种味道便已难得,而多种口味的调和既使他觉得神奇,又深感幸运。
“我怀着前所未有的能量,踌躇满志,因为我获得了第二次机会,而我不想再浪费他了。”此时的Grant实在太像一位被打通任督二脉,重新称霸武林的大侠。

影片快结束时,配乐便为小提琴慷慨激扬的伴奏,画面徐徐切换,展示着Alinea餐厅一道道富有创造力又精美如艺术品般的菜品,默默诉说着这位厨艺大师毕生坚持创新信念和卓越追求。
如何能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不懈创新,又如何能保证顾客们能够接受并喜欢?片尾,Alinea迎来一次关门装修,并在这段时间内学习和创造新技术以及新的服务风格,将创新做到极致。

“现在,我们问自己,我们能否放下过去十年的心血,然后重新开始呢?而答案是能。”Grant对着镜头,认真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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