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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西皮的缓展铿锵，将诗意渐浓的霸王唱词涂抹悲壮。一句“贱妾何聊生”将虞姬对霸王毕生的情感推至至纯至高至巅。程蝶衣不该是段小楼的虞姬，菊仙却用自己最果敢的真性情演绎了一出令人落泪的“姬别霸王”。



“充满劳绩，但人仍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人心不外乎二类，感性与理智。整个过程中的历史都充满了二类的辩驳。诗代是一种状态，是人们设法得到情感满足却又不妨碍理智进步的状态，它将人们的想象信以为假，却以信为义。在时代的洪流中，有人不愿在戏的寄托中醒来，不疯魔不成活；有人顺势而生，戏里戏外，随心而安；有人赤脚而立，徒足而行，只观戏，却从不以戏为然。万物自生，诗代独化，虞姬终归一死，霸王此生徒然，“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

《霸王别姬》这部首部荣获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最高奖项金棕榈大奖的华语影片，代表着华语电影在国际的最高荣誉，也代表着八十年代萌生了先锋意识，朦胧审美的电影导演陈凯歌青年时代，对中国传统文化及人性独特时代视角下的解读。影像美学的渗透，让影片带来某种复古的话剧感。伴随着主线京戏的盛极而衰，式微而后起，跌宕起伏契合了剧中人物在激荡的时代中波澜的人生。“唱戏得疯魔，不假！可是活着也疯魔，在这人世上，在这凡人堆里也疯魔！咱们可怎么活呦！”小楼的规劝，是在劝蝶衣，也是在劝自己，迷的都是凡人，悟出来的才是圣人。不脱俗，就脱不了凡人胎，他为救蝶衣面对袁四爷放下了自己的原则，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为了民族节气唾弃深入虎穴解救自己的师弟；为了菊仙的爱情不惜和从小长大，情同手足的小豆子情断义绝；为了自己的成活他抛弃了自己一生最珍视的两个人。“你们都骗我，都骗我！我也揭发！揭发姹紫嫣红，揭发断壁颓垣。”从绝望沉默中爆发出来的歇斯底里仍饱含了小豆子对师哥的包容，他无怪跪下的霸王，却转而将两个男人的不堪强加给一个勇敢站立着的女人。菊仙是沉默的，并且最终用自己的死选择了永远的沉默。段小楼没有逼菊仙跳楼，没有逼菊仙嫁给他，没有逼菊仙为他而死。也就应了程蝶衣那句“是咱们自各儿一步一步，一步步走到这步田地来的！”那坤眼中的聪明女人菊仙却被程蝶衣骂“洒狗血”。是的，菊仙选择了飘摇现实中的一丝诗意，聊赖虚浮中的一缕真情，不仅仅是对段小楼的真爱情，对程蝶衣的患难情，还有对小四的怜爱情，或者说是对他们的亲情。为了这些个选择，她抛出了生的希望，她揽下了死的沉默。她为了自己人生的诗意，做了他人看来毫无意义的，甚至招来嘲讽、憎恶的选择。在众人眼里她虚假的做作，正是她一生最真实的追求。爱从一开始便真的爱了。倘若虞姬不死，倘若菊仙不跳，时代还是那个时代，万物还是那个自生的万物，但是霸王再也不是那个霸王，栖居再也不是那样的栖居。

北岛想“通过作品建立一个自己的世界，这是一个真诚而独特的世界，正义和人性的世界”，陈凯歌将这些隐匿在了自己导演的电影里，观众将这些隐匿在了观影的短暂中，电影是诗代独化的桥梁，沟通了劳绩与诗意。也许真正的菊仙依旧高居楼上，程蝶衣被小石头放走后再也没有回来，小四也没有被小豆子收留，小楼最终放弃了唱戏。但是某一瞬间，在众人的脑海中，真的期待着现实也许会像电影里最初选择的那样。来源：阳光港口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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