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随便拿“强迫症”说事儿

 

借用鲁迅先生的话: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用病痛开玩笑的人的。...

现在似乎很流行给自己的行为安个“名头”,比如抑郁,精分,深海恐惧......我还记得有一阵子特别流行“深海恐惧”,一群人对着一张深海的图片感受自己有没有喘不上气心跳加速,有的人突然两眼放光露出欣喜的神情:“我好像有耶!”,大家甚至会在课间交流:“你有没有深海恐惧症?”。

我的回答一直是是“没有啊”,并伴随着一脸懵逼的表情。问的人则面露遗憾甚至有点怜悯的神情,又很自豪地宣布:“我有,大海真的好恐怖啊!”,而我继续一脸懵逼。

当年对这种事没什么感觉,如今想起来却忍不住发出了杠铃一样的笑声,外加感慨那些青春荒唐岁月:mdzz!

如果说以上只是小孩子的猎奇和标新立异,那么当下成年人在社交媒体上常“自爆”各种精神疾病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比如今天我就要拿“强迫症”来说说事儿。

经常在朋友圈看见有人把东西收拾整齐后拍张照片,然后配上文字“终于治好了强迫症”,或者拍下许多同一款式规格排列整齐的东西,笑称“我等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Too young too naive,一看就没病——你把强迫症看得太轻描淡写了,甚至“正”字上不是“疒”字头,而是颇为耀眼的光环,自带诸如“严谨”,“整洁”,“细心”等特质。而如果真的被强迫症困扰,轻则心烦意乱,重则生不如死,我并没有在夸大其辞。



高中时它曾悄无声息地找到了我的头上,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就像生活一个不大不小的恶作剧。当它来临时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它走后又觉得不可思议,好像一场置身事外的滑稽戏。如释重负后,阳光终于降临,一切无异于从内而外温暖的重生。

当时每天中午只有我自己在家,下午到时间该去上学却偏偏和水龙头与门锁较上了劲,厨房的水龙头,卫生间的淋浴头,里层的木门,外层的防盗门,似乎都永远拧不紧锁不上,而且有可能引发水漫金山或入室盗窃。

于是我在它们之间来回折返,把厨房的水龙头拧紧,观察有没有滴下的水滴,看不见不等于没有,再把手张开伸到底下等待——应该是拧紧了吧,再去看看卫生间的淋浴头。又是一番类似的“流程”,确认没有漏水后,还要把控制水温的把手扭到最中间,靠左或靠右一点也不行。然而这时又开始隐约觉得厨房的水龙头又开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厨房——表面上看它确实好好的,但是肯定哪里不对,再拧开,关上,观察,等待......

中午时间本来就很紧张,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马上就要不赶趟了。我一边盯着水龙头,一边盯着手表,每一秒都犹疑不决又火急火燎。终于下定决心去上学,锁门于我又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锁上了?没锁上?有没有锁上第二道?推一下试试吧,没开,还是不放心,索性用钥匙打开,重来一次,再一次......

眼看就要迟到了,被巡导抓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是万一小偷轻松入室,虽说几乎没有值钱的东西,还是损失加隐患啊......一边忧心忡忡千头万绪,一边痛恨自己何至于在如此小事上如此纠结反复。终于到了最后时刻,再晚一秒就必迟到无疑,我也终于痛下决心,一溜烟赶往学校。



这种戏码每天都在上演,虐心多了很容易崩溃,向别人寻求帮助吗?答案其实自己也知道:别当回事儿不就行了?但是我真的做不到,真的。

故事的最后,强迫症像一场雾一样慢慢消散,直到有一天我惊异地发现自己锁好门后只是退了一下就转身下楼,而且出门前根本没有检查水龙头。那一刻,我知道天亮了。

也许你不相信——怎么无医自愈说好就好,你tmd在逗我?可能是因为某一天,我终于不再是在籍生里的倒数第一名,从而开始全方面地“迷之自信”吧。你如果认为这是个故事,那它就是个故事,你如果觉得这是件真事,那它就是件真事。
我是侥幸走出来了,但很多人仍在苦苦挣扎,吞咽着“正常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感受的痛苦。我曾经遇到过一个重度强迫症的女孩,她每天都要吃药,而且已经无法正常生活。她把上衣的拉锁拉到最高处,小心地“瞄”着周围的人,她的母亲面容憔悴,急切而无奈。

借用鲁迅先生的话: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用病痛开玩笑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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