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熟时光

 

感受着这个城市的风吹动的心跳,感受着这个校园或热闹或安静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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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九点不见不散
爱情是不会让我们久别的
文/杨柏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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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所有春天的到来都要经历一场凉入骨髓的雨。

在校园里,桃花默默的笑着。也许是在无人的夜晚,也许是在人们匆匆的脚步声中,总之,她绽放了。在我们恍然与惶然之间徘徊的时候,整个校园便被她的笑声染上粉红。

在路旁,在屋檐下,在转角,在每一处你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那粉红,淡淡的,轻轻的,静静的。我路过那桃花,却不敢停下和她合影,怕我那已经很轻的快门声招惹了那些粉红,怕我匆匆的目光破坏这一片温馨。于是我静静的离开了,如那抚摸过花瓣的清风,留下怜爱,然后退后,转身。

我记得去年的桃花也一样开放着,却不知为何少了点什么。

然后,雨来了。

春雨终究比那桃花慢了。我想起了那些桃花,她那么娇气,如何能够抵抗那凉凉的雨水?这样想着,拿起雨伞,便追了出去。打开伞,才发现去年的伞不知什么时候坏掉了,打得开,却撑不起来,就像阴差阳错的感情,可以开始却无法继续。坏了伞的我站在桃树下,看雨中的桃花,她们是在哭还是在笑?我看不懂,也不曾懂。就这样呆呆的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桃花的喜悲。

子非鱼,如今我也不是桃花,万物的喜悲自有万物的感受。只是我一介凡俗,不免觉感于物,受情于己。虽学问浅薄,也懂得几句应景儿的诗篇,便不免矫情。思绪飞的再远,也被雨水唤了回来,再看那花,已经被雨水割掉了许多,嵌入泥土中,很是凄美。

终究没耐住冷雨,颤抖着奔了回去,那速度竟比去时还要快几分。回到屋子里,觉得满身的雨水把桃花香带了回来,窃笑之余,也觉得若是因此大病一场也是一件雅事,毕竟我是应为看桃花才病得嘛。所幸的是我并没有因此而生病,可笑的是心里还颇感遗憾。

无论桃花还是雨水,好似都在宣告,春来了。但是北方这个时候还是温度不高,所以出行的我们还是没能一展青春气息,与那花那雨映衬成趣。走在去往教室的方向,总觉得欠缺点什么,却找不出来,心里微微有点恼火,转念一想,若是带着这一丝恼意去上课,岂不是辜负了这一路的桃花和那刚落完的新雨?

路还是那青石板混着砖铺成的路,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曾在它的身上留下痕迹,它也没有记着。经雨水清洗一番之后,干净了许多。桃树还是那么立着,桃花的花瓣上沾着水珠,更显娇嫩了。但看到那路上被雨水打落的花瓣,又不免心疼,那些掉落的花瓣原本也可以在枝头微笑着,聆听女孩们的赞美,吸引行人们驻足啊,只因为这雨,便落在地上被践踏,这样想着,那花瓣上晶莹的雨珠也可恶了起来。

快到了上课的时间了,我的心思却还在桃花雨水上纠结着,同时也在思索,为什么春天来就要伴着那雨水打落桃花,实在是不可理喻的事情。正巧我身旁坐了一个美丽的女孩,于是我问她:“你说,校园里的桃花那么漂亮,为什么被雨水打落那么多,真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可惜并没有回话,她像看着病人一样看着我,还顺手摸了我的额头,弄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其实那些桃花很需要这场雨水的温润。

去年的桃花想必也经历了这些吧,如谜一样,没有人看见第一朵花是怎样绽开,等到我们发现时也是香气沁人,粉饰了那条有些古老的路,然后被雨水打落,混入泥土。对桃花来说,这就像是一个轮回,反复的美丽,掉落,最后凋零。

如果说我们就如那桃花,我想那雨就是凋落前的痛,打落那花朵,告诉我们这是成熟的开始。如果真是这样,我不知道当我们绽放的时候是否也会有人在树下静静的看着,甚至小心翼翼,就算撑不开那伞也没有关系。

所有成熟之前被人叹息的不可承受之痛,都在那一场雨后掉落,我想那剩下的花朵也会结出果实。

但是那一场雨啊,那一场凉入骨髓的雨啊,还真是让人深刻。

谁让我们总是期待春天呢?

2 


久别之后的重逢是一种什么感觉?

不免落俗的谈到爱情,谁让我们还年轻。

看过很多爱情,有元代杂剧里的,有西方戏剧里的,有书上写的,有电视里演的,有身边发生的,很多很多。我们的老师曾语重心长的告诉过我们:“少看些言情小说,少看些偶像剧。那些模式化的感情会让你无聊至极。”至今为止,我才对这句话有那么一点点领悟。

说说我的爱情。

忘了是什么让我们走在了一起,在从相识到相恋,我们从没有见过月老这是真的,也许这个看惯红线牵起又断掉的老神仙早已看破红尘了。我与她在一起四年了,就连我们自己也是懵着走过来的,不得不说这有一点荒唐。

她特别爱看肥皂剧。她满眼都是小星星的样子实在是让我汗毛颤栗,因为你真是无法招架。但是她“清醒”过来,又来找我讨论我们的爱情。

她说,看过那么多剧,没能在其中看到我们的影子,却每每想起都能让她鼻尖一酸。我拧着眉头,很严肃的对她说,亲爱的你要知道,我们的爱情是不可复制的,是独一无二的。她嘟着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我自以为得意。谁知一转身,她又变成了那双小星星的眼睛,让我不自觉的生出挫败感。

在一起总是寻常,无非每天腻在一起。终于在去年的盛夏,我们无法在一起腻着了。

我们突然觉得对方重要了起来。

她送我走的那天,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挎着我的胳膊,眼圈红红的。我勉强收拾心情,安慰她。这一安慰,她再也忍不住,在很多人的车站哭了起来。旁人的目光我想是诧异的吧。

于是我们在蝉声乱鸣的夏天成为了异地的情侣。

在分别的日子无非每天的电话,微信。因为不在一起,所以很多事情就变得复杂。明明一个拥抱就可以破涕为笑的事情,因为抱不到,就成了沉默和眼泪。

这可和肥皂剧里的爱情一点都不像。

她太敏感。常常会觉得就要失去我。然后对着电话连威胁带撒娇的发泄一番才会好些。我只是在电话里傻笑着,听着她说那些有的没的。

终于,挨到放假的时候,我回家,她接我。

还是那个车站,我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她拨开人群冲过来,小心翼翼的抱住我。

这个世界是这样小。

小的像一条街的布景,我们在人群中找到了彼此,点点头,省略了往事,省略了问候。然后我背着归来的行囊,紧牵着你的手,走远了。

她后来对我说,她再没看过肥皂剧。我说,为什么呢?她笑了,说,因为一看就想你,而且也没有人默默的递过纸巾给我。她又说,我觉得你比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好太多。她还说,我想我知道了久别重逢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拧着眉头看着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她思索了许久,看着我没说话,我笑了。

因为你是刘二婷,所以我喜欢刘二婷。

她皱了皱眉,说,你真是一个不懂赞美我的人。

然后,她也笑了。

爱情不会让我们久别。重逢,她只是太羡慕我们而有点嫉妒呢。
 
3


我很想写一首歌,虽然我不懂音律,不识曲谱。但是它应该足够动人。

提笔又忘了怎么去说,思维又带我去了很多我想去却没有去过的地方。我想过天上的星星海里的鱼,草原的羊群林中的豹,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因为我去过的地方很少。

我没看过大海。我只在电视中看见过它的样子,在书中的文字感受过它的壮阔,从音乐里闻到过咸咸的海风,从图画中触摸过海水的清凉,可是我从来没有去过。诗人为了大海可以流浪在天际,可以用笔写出那些惊涛骇浪,然后四处传唱。可是我没有去过大海,我只能在脑海中吹海风,想象着那些鱼儿在脚边游来游去。这里是清爽的吧,和我的海洋一样吧。

我没去过草原。但是我知道草原的辽阔,牧羊人唱着长调,赶着羊群,他身后一定是将落的夕阳;我还知道苍鹰在天空飞翔,它挥动着翅膀,背负着蓝天;还有骏马在奔腾,它们逐水草,奔跑,然后再奔跑,自由而快乐。这里是自由吧,和我的草原一样吧。

我没到过戈壁大漠。在诗中我知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一种怎样的苍凉。黄沙是那里唯一的颜色,也许会有仙人掌,也许会出现一片胡杨,它们点缀着单调,柔和着荒芜,倔强的显示生命的张力。最大的惊喜也许会是一片绿洲吧,它会对抗黄沙,会露出笑容接待疲惫的旅人和冒险者。这里是沉默的吧,和我的戈壁一样的吧。

我一定会去大海,追着那些诗句。然后在海风里呼吸,在沙滩上晒着太阳,在海水里游泳,找寻自己的清凉;我一定要去草原,听着那些长调。然后追逐着羊群,骑着骏马在草原奔跑,看苍鹰是如何撑起天空,观望原始的自由;我一定得去戈壁,参观那些胡杨。然后等待着落日,找寻可以栖息的绿洲,感受那来自千古的苍茫。我想我会像诗人一样,饱含激情的写下大海,我也会像牧羊人一样,在静谧的黄昏后唱出长调,我还会像一个旅人,于孤单中远行。

我还是没有写出我的那首歌。

那些感受徘徊于岁月,消散于流年。我在那些时间中丢失过一些东西,也得到一些东西。或许有些东西就是让你看见,却不被你抓住;让你留恋,却不为你停留。

我们从来抓不住时间。它不会停留,不会静止,只会冷静的向前,向前,然后不动声色,面无表情。朋友说失去的那些时间是青春,我想,他是对的。

年少时候的时间平凡啊,我们肆意挥霍,纵情张扬;年少时候的时间奢侈啊,我们再无年少,渐行渐远。年轻真是一种平凡的奢侈品。

年少不思量,纵情欢歌日月长;如今费思量,一杯清茶苦成霜。面对的时候总是感慨,总是回忆,可是回忆里的事物从来没有等过你,或许,那些人也没有停下来等过你。

黎明前,总需要有第一束光勇敢的冲出去,然后才是光明。

我想,我的歌已经写好了,它应该足够动人吧。我们把岁月写成情歌的时候,第一个感动的人,是自己啊……

4
又到了毕业季。校园里随处可见拍照的同学,他们穿着学士服,拿着相机,带着笑脸,出没在校园的每个角落。

我想这大概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没有利益的纷争,没有明里暗里的互相搞鬼,只有最单纯的情谊。我们在这些日子里收获知识,收获友谊,收获我们黄金的年纪的记忆。我看着他们,看得出神,看得那么专注。他们在阳光里笑,灿烂,美丽,自信。而此时我心中,却有那么一点淡淡的忧伤。

说青春实在是老套的很。小说,电影,电视剧,它们已经把青春展现的很丰富。我也实在是想不明白是什么风吹起了青春的旗帜,直到一想起这些东西,满脑子都是套路,好好的青春被弄得像复制品。

我们每个人都不一样。青春不是一本书,我们也不是一个一个命运关联的人物,或主角或配角。我们是一个独立的人,每个人都是一本书,写着属于自己的故事,涂抹着笑容和眼泪,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和小秘密。

我想这个校园不会为谁的离开而有半点情绪。喜悲从来都是要走的人强加给这个校园的。真正让我们留恋的,是人。一个学校的精气神不是那些漂亮的建筑和景色能表达的,是一代一代师范人传承下来的,这就是根。我记得有一个老师这样对我们说过:“我不能要求你们做好事,做好人,我只希望你们不做坏事,不做坏人。”说完,他鞠了一躬。我庆幸有人用这样单纯的语言告诉我们这样单纯的道理。

这是一个师长的最真诚的教诲。当我们离开了,请记得这句话,这比你看过的名著,听过的鸡汤要重要。

我们慢慢的长大,然后经历一些事,遇见一些人。最开始的笑容和最后的眼泪,最开始的拥抱和最后的告别。我们会有无数的告别,但是要懂得,不是每一种方式的告别都要用泪水来书写结尾,不是每一种告别都值得我们打碎情绪。

但是,我想当我离开校园的时候还是会不舍,这不是矫情,这是情怀。一种文化将你熏陶,就算离开也带着它的味道。

那么我们选择什么样的方式道别?

是那些照片?是图画?是一条条微博和朋友圈?还是一次次饭局?我无法说我怎么去道别,但是我想应该是平静的。就像往常一样,上好最后一节课,见到同学去微笑,见到老师问好。感受着这个城市的风吹动的心跳,感受着这个校园或热闹或安静的姿态;感受着秋千和柳树相互的依靠,感受着路灯和月光遥远的相望;感受着每一朵花的笑容,感受每一株草的倔强。

然后,背起行囊。
-End-
杨柏新,美读文学奖参赛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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