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的饮茶之道

 

名茶、名泉,清而不俗,自是名士之好。...





名茶、名泉,清而不俗,自是名士之好。

在北宋,对于许多非茶区普通民众来说,茶不是日常的主要饮品,而是一种奢侈品,却已在各种民俗礼节中扎根。宋代何梦桂在《状元坊施茶疏》写道:“暑中三伏热岂堪,驿路往来,渴时一盏茶,胜似恒河沙布施,况有竟陵老僧解事,更从鸠坑道地分香,不妨运水搬柴,便好煽炉熁盏,大家门发欢喜意,便是结千人万人缘。小比丘无遮碍心,任他吃七碗五碗去。”如果到处有茶铺,想必不用那么费力了吧。即便是喝得起茶的人,想去参与斗茶,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涉及到茶在北宋的地位,北宋茶叶大兴,与皇帝的喜好脱不了干系。

某些茶品的精贵,在《归田录》中欧阳修已经有详细的说明:“茶之品莫贵于龙凤,谓之团茶,凡八饼重一斤,庆历中,蔡君谟为福建路转运史,始建小片龙茶以进,其品绝精,谓之小团,凡20饼重一斤,其价值金二两,然金可有而茶不可得,每因南郊致斋,中书、枢密院各赐一饼,四人分之。宫人往往缕金花于其上,盖其贵重如此。”

茶和茶文化都是由南往北的传播过程,宋代南茶北上已经取得很好的效果,加之宋代经济重心南移,南方士族阶层在兴起,这都为茶文化的发展带来很大的推动。

张舜民在《画墁录》里吹嘘宋代茶法精到之处时说:“陆羽所烹,惟是草茗尔。迨至本朝,建溪独盛,采焙制作,前世所未有也。士大夫珍尚,鉴别亦过古。”那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们先从欧阳修谈起。

欧阳修非常好茶,认为“茶为物之至精”,“吾年向晚世味薄,所好未衰惟饮茶”。好友梅尧臣评价他鉴赏力很高,“欧阳翰林最识别,品第高下无欹(qī)斜”。

欧阳修为品茶做了宋代的美学定制。《尝新茶呈圣俞》说:“泉甘器洁天色好,坐中拣择客亦嘉。”在这里,他提出了品茶需“五美”俱全,才能达到“真物有真赏”的境界,所谓“五美”即茶新、水甘、器洁、天朗和客嘉,可分为三部分:自然条件(天朗、水甘、茶新),茶具(器洁)和品茗者(客嘉)。假如这三者中有一样达不到要求,喝茶就完全没有必要。就像他在《尝新茶呈圣俞》中说:“建安三千五百里,京师三月尝新茶。年穷腊尽春欲动,蛰雷未起驱龙蛇。夜间击鼓满山谷,千人助叫声喊呀。万木寒凝睡不醒,唯有此树先萌发。”

欧阳修也强调茶的新。《和原父杨州六题──时会堂二首》(其一)说:“积雪犹封蒙顶树,惊雷未发建溪春。中州地暖萌芽早,入贡宜先百物新”。茶贵新,皇帝要喝的建安龙凤团茶,不仅要新,还要快,二月的茶,三月就要喝到。

泡茶的水,欧阳修做《大明水记》,对陆羽《茶经》和张又新的《煎茶水记》则发出了质疑:“江水在山水之上、井水在江水之上均与茶经相反。陆羽一人却有如此矛盾的两种说法,其真实性待考,或为张又新自己附会之言,而陆羽分辨南零之水与江岸之水的故事更是虚妄。水味仅有美恶之分,将天下之水列分等级实属妄说,是以所言前后不合。陆羽论水,嫌恶停滞之水、喜有源之水,因此井水取常汲的;江水虽然流动但有支流加入,众水杂聚故次于山水,其说较近于物理。”水贵活,千里之外的采来的水,已成死水,何来甘冽?欧阳修对泉水的态度也暗示自己的理想之水。

像欧阳修这般的权势人物,身边梅尧臣、范仲淹、苏东坡一类的才子云集,喝茶自然不用考虑没有人来,当然,最怕的就是来多了。按照陆羽的说法,茶至多只能分五碗,要是多出两个人,开始的时候只能在一边看着别人喝,等到下一泡才能品尝。所以在欧阳修的茶事里,与他喝茶的人总共也不过就那四五人。

蔡君谟既为余书《集古录邓》刻石,其字尤精劲,为世所珍,余以鼠须栗尾笔、铜绿笔格、大小龙茶、惠山泉等物为润笔,君谟大笑,以为太清而不俗。后月馀,有人遗余以清泉香饼一箧者,君谟闻之叹曰:“香饼来迟,使我润笔独,无此一种佳物。”兹又可笑也。清泉,地名,香饼,石迪也,用以焚香,一饼之火,可终日不灭。(欧阳修《归田录》)

名茶、名泉,清而不俗,自是名士之好。

本文作者为云南大学茶马古道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

刊于《茶博览》2011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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