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顺生活儒学全国学术研讨会”系列发言】沈顺福:生活儒学与儒家情感理论的关系

 

编者按:2016年8月20日-21日,六家单位联合主办的“黄玉顺生活儒学全国学术研讨会”在山东济南举行。此文...



编者按:2016年8月20日-21日,六家单位联合主办的“黄玉顺生活儒学全国学术研讨会”在山东济南举行。此文根据现场录音整理,并经本人审定。

生活儒学与儒家情感理论的关系
沈顺福
(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教授)


首先我想表达我的感谢、祝贺和高兴之情:感谢山东社科院文化所涂可国所长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祝贺黄玉顺先生的“生活儒学”在学术界得到了高度认可;很高兴在这个场合和旧朋新友们相聚一堂,共同探讨学问。

我与黄老师已经是六年的同事了,可以说在工作、学术、生活上都非常了解。他的大作,我也时不时地拜读过。在学术上,我与黄老师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和而不同”。这种“和而不同”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虽然我们对儒学的理解是有所不同的,但我们都是从哲学的角度去理解儒学。二是我们对儒学的开放性的认识相同。我觉得黄老师的“生活儒学”实际上是用现象学来重新理解、建构儒学,让儒学在现代社会中成功地实现转型。所以他把儒学看作不仅是历史的,而且是当下的,更是未来的。三是我与黄老师虽然没有师徒之交,但是我曾经跟黄老师的弟子们聊天的时候说:“我与黄老师在对儒学的基本问题的认识上,可能比你们这些弟子们还要更接近。”在儒学的很多问题上,我和黄老师的观点是一致的,比如说对“性”、“情”关系的认识。我们2014年曾经一起在《江西社会科学》发表过关于儒家情感理论的文章。关于原始儒家的“性”、“情”关系的看法,我与黄老师表达的观点基本上是类似的,就是早期儒家是“性”、“情”不分的,后来是“情”由“性”定。虽然我和黄老师的讲法可能不太一样,但是基本的主张是一致的。

当然,这些一致性并不能掩盖我和黄老师在某些具体问题上的分歧。下面我就简单地谈一谈我和黄老师在某些问题上的分歧,讲一讲“生活儒学”与儒家情感理论的关系。

儒家的情感观念,我把它分成五个阶段,当然这个划分不是很严格。第一个阶段是孔孟荀原始儒家时代。这个时代是“性”“情”不分,在这一点上我和黄老师的观点是一致的。第二个阶段是汉代儒学。从汉代开始,“性”“情”有别。这个“有别”包括“性”“情”之分和“情自性出”。既然“情自性出”,那么肯定是一个在先,一个在后。第三个是魏晋玄学时期,主要是以王弼和嵇康为代表。王弼的基本观点是“以性定情”。第四个阶段是唐朝儒学。韩愈和李翱的比较极端的性情说,我把它们概括成“性善情邪”。最后一个就是宋明理学阶段。这一阶段,用朱熹的话来说,就是“性体情用”。

我把儒家情感理论分为这五个阶段,这五个阶段充分地体现了儒家对性情观念的认识和逻辑进程。这种逻辑进程实际上也体现了儒家对待情感问题、对待儒家哲学的核心问题的认识。从早期的“性情不分”到后来的“情由性出”,到最后的“性体情用”,这样一种转变,是一种形而上学式的解读方式。我个人觉得,这种认识实际上体现了思想上的进步。

在这个问题上,我与黄老师就有了分歧。他认为,原始儒家“性情不分”很好;从《郭店楚简》开始,后边的儒家对于性情关系的认识一概都是邪了、歪了。这一点,我从情感上接受不了。我觉得这是对过去儒家的不公平的评价。汉代儒家你把它抹杀了,魏晋玄学你把它抹杀了,宋明理学你全把它抹杀了。只有孔子说的对、孟子说的对、荀子说的对,后边的人说的都不对吗?所以,在性情问题上,我与黄老师在基本认识上是一样的,但是在评价上我跟他完全不一样。他认为“性情之分”、“情由性出”这些是走邪了,这是我不敢苟同的。

他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原因在于他把情感看作是本源。其实,这个问题,我觉得在孟子那里就能看出来:如果情感就是本源的话,那么孟子的“性”是什么呢?当然了,他可以解释孟子的“性”就是“情”,那“性”不也是本源吗?在王弼、嵇康那里,“性即情”说得非常清楚,“性”是本源,“情”是后来的。到宋明理学朱熹那里,“性”是体,“情”是用,早一些的二程说的是“情是性之动”,显然,性是情的本源。如果你完全抹杀了,那肯定是不成立的;如果不抹杀的话,那么你的情感本源论就需要再进行重新解释了。这是我对他的情感理论的一个请教。

最后,我觉得黄老师经常讲的“存在论”、“存在”这些概念,我们搞中国哲学的人把这些好像看作是理所当然的,但实际上这两个词在哲学史上的内涵是非常不一样的。在柏拉图那里,存在论跟我们的存在理论是相似的;但到了康德那里,存在论其实完全变成了对于我们的思维方式的理解,那个存在其实就变成了我们的思维。我不知道黄老师的这个“存在”指的是客观的存在,还是康德意义上的、贝克莱意义上的一种主观性的思维方式?我想,对于这些词,还是有必要做一些说明的,否则的话会容易引起误会。也许他做过解释,而我没有注意到。我们通常把“存在”看作一种existence,但实际上哲学里边讲的存在是being,这个being有可能是existence,也有可能完全是康德那种涵义,那就跟现实完全没有关系了。在康德那里,现实全部都是non。我们中国人讲“存在”,往往着眼于它的客观性;但是西方人讲“存在”,可能着眼于主观性。那么,你的“存在”是胡塞尔的那种“生活世界”、更多也是主观性的吗?如果你仅仅是从现象学角度来讲“存在”的话,那么“生活”究竟是有意识的生活还是无意识的生活?我觉得,黄门经常讲的一个词“前主体性”,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因为“主体性”本身就是一个非时间性概念,怎么还会有一个“前主体性”?当然了,你要把生活讲成“前主体性”的也未尝不可,尤其是如果按照胡塞尔那种理解好像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做一个说明。

总之,黄老师的思想对于儒学的现代化转型是具有创造性的,尽管这种创造性是否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还有待于我们进一步的观察,但从哲学的角度来说,我是完全支持的,也是充满期待的。

谢谢各位!

(录音整理:杜阳)

责任编辑:张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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