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桐乡】余兮：在风雪中相互背诵情人宣誓的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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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兮
诗选
一个人守侯在春的窗口
来自温水域的翠绿
在蔓延 在长高
遥远的风在翅膀下飞翔
午后的光线多么温厚
我能说些什么呢
隔着鸟的语言
只是一棵树的距离
其间充盈的是阳光和爱意
星空和心灵之间 光亮着的
是默然相对的幸福
椅子的爱情
公园里
一只石椅
一张木椅
背靠背
在夜里
在风雪中
相互背诵
情人宣誓的蜜语
它们彻夜品味
月光的静谧与无常
落叶贴在椅子上
又被风吹起
传递彼此的微凉
四季的轮回
剥蚀了蛙鸣
路的拐角处
腊梅盛开
有一对情侣
在雪中拥抱
纠缠一时
或一辈子
椅子彼此空着
等待两个人
代替它们转过身
点点金黄的小姊妹向着太阳跳跃
那是“小叮当:夏日风暴”的余韵
桂花香铺就的道路能穿透
一千层的梦境，几度轮回
香透唐朝的雨巷，明朝的宫殿
它等他等了千年吧，这香味
这美好的秋季，这嗅觉灵敏的年华
他在远方已经修建了一千幢哥特
水里的倒影是鱼游不出的迷阵
让他建造一趟诗歌的列车开往秋天
作他的旅途，我的居所
将他带往遥远的地方
他不知道它的方向
他只想着奔跑得迅速
一匹马驮着战士和冷兵器
逐水草嘶鸣，与月儿吟唱
在奔跑中，我将复活
远方是否有一个
穿自己编织的毛衣，散着头发
准备到远方去寻访诗人的女子
在哪一个站台相遇
他与她要在一起
请允许我盗他和她的梦
在她的文字里他找到了夭夭桃花
在悠长的隧道里想念他和他的声音
如何放缓那么沉重的想念
念着诗人的名字，用铁轨叩击的节奏
那通往天堂的韵律，桂花香更浓了
最难制造的是恋人的回眸如何更多情
一定超出了桂子的甜香与清浅的笑
十指相扣的温度，拥抱时的耳语
月光里的暗香，鸿雁将爱与痛带到天上
南京•悬铃木
一座六朝垒砌的石头之城
只信赖灰白结实的树木
根系吸着秦淮河的水
吸着长江的水
也吸着冤魂的血水
一场场白雪在覆盖
可以倾诉，不可以遗忘
几十年的树干是沧桑的见证
直插云霄的树枝
是向上的不屈的抗争
那是伸向天空的手指
残缺不全的
是母亲的呐喊
是不再愤怒的拳头
悬铃在秋风中飘摇着
西方警示，东方思念
那挺直的树干再高
也高不过
中山陵上逸仙的安息
我在南京城穿行24小时
只是一个游客
被秦淮夜景迷离了两小时
一片叶子落下，黄了，离开了
悬铃木敲响了祭坛的钟声
身姿在空气中游泳
味蕾击打卡拉OK
双眸释放雾气闪电
耳朵在孵化蜜蜂
鼻子里蹲着藏獒
手在指点过往优伶
胃里揣着一个铸剑的铁匠
思想在聚拢虚无的子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媛，莫非王妃
端起这个湖泊
用那座山下酒
赏赐你一匹战马去追月
我留下一把弯刀来刮骨
痛悼辛酉：月光、河水与诗
“这些猝然发生的事故
好像都不是真的”
——辛酉《一个朋友死了》
“大地隐隐传出了深埋的哭泣”
——辛酉《2004年的第一场雪》
你的一生多像一首不合韵律的诗，未完成的
在仄仄仄仄中，在逆行中追逐盛唐之音
“温岭就是悲伤的代名词”，你写道
它仅仅是你诗中的一个名词或一个逗号
一方水的陷阱与倒影合谋成虚幻的句号
《暮晚及其他》的蚌壳收拢着悲痛的珍珠
那南下列车喘息的省略号一个个被遗弃
在月光中跌入水中，会有另一个世界的诗章么
在寻访太白的旅途中，那月光可照亮你故乡的路
河水将你带走，水草的纠缠和绑架
你以酒为仪式，以月亮为墓碑
一位“举着一颗良心”诗人的歌声凝固了
你把未及轮回的花，妻子与女儿留在水面之上
“另一个人，用无尽的思念/
和孤寂的余生，交换一座沉默的墓碑。”(辛酉《交换》)
我捧起你的诗集一次次合上又打开，
那纸张的留白溢出你爽朗的笑语
那黑字是髯虬客的触须，感知人世的冷与暖
我用半个黑夜默诵，不是超度，只是作为骊歌与悼念
在这个春暖花开迎接海子的日子
你以河流为隐秘的通道去周游世界么
你砍了多少柴，养了几匹马，准备了几条命
至少还有一条命在诗歌里回到我们身边
从酒杯中转身，帮朋友续下一段诗句
你是我见过面的为数不多的诗友之一，我聆听你
总想通过酒接通你隐秘传奇而苦难的人生河流
放飞我心灵囚禁的一片薄羽跟随你去流浪。
在你的盛情中，设想好去你的辋川书院
在葫芦湾品山水、打野兔、钓月亮、摇山歌
带我的女儿思思去认认她的老庚果儿
三月，她们曾在各自的娘胎里击鼓传花
您听从你娘亲、妻子、女儿的呼唤
过山过水过桥不要怕恶人“扶轿回家”吧
请准备好明晃晃的月光照亮你的故乡
“那些秘密的细节，悄然长眠
是多么幸福啊”（辛酉《弥留之际》）
留一桌给去拜祭你的朋友，替你喊出你的诗：
“埋葬过我的青春和爱情的城市”
——辛酉《温岭就是悲伤的代名词》
“末日的黑暗
在我眼前闪闪发光。我突然看到了死亡”
——辛酉《叙事：我熟悉这座城市》
“它每一条路都在结束的地方结束
又都在结束的地方开始”
——辛酉《与老刀一起攀登白马崖》
蔷薇女子
丽江蔷薇
开在石墙上、树上
搬一把梦的梯子
你露出洁白的牙齿
背对着阳光
眼眸明媚有忧郁的回声
你尖利、细碎的刺
给我甜蜜的伤口
孤独的爱
生命复活的叫喊
绿叶已经虚无成一场梦境
在月光中，你沉默
或轻微地颤动，舌尖的红酒
一场纯粹的爱恋
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阳光下你仰起笑脸
举起手
我的四月
在一瞬间开启
在十月想你
该怎样给你
一方蔚蓝的天空
如风的披肩
你的影子
是我诗里的歌
葡萄
爱你小小的不拘
把酸楚修炼成甜蜜
高贵到忧伤的颜色
像一颗颗水滴，串在一起
秋天最牵挂的信笺
一串串葡萄
多像这首一个词扭结另一个词的诗句
它结在你触摸得到的思念之藤
彼此温暖又对抗
在美好的人世
他微笑、忧伤、奔跑
看风景，向着远方张望
心事如葡萄一样的女子
在孤独的骨头里歌唱
爱与重生
请用你的手指剥开
那无法保留的年轻液体
一个少女迷离的眼睛与你对质
在钢丝上倒悬，行走
保持着巧妙的平衡——生活与爱
不断汲取的梦想，需要保留凝聚
品尝一个园子的风花雪月
之后，把那孤独的核收藏
“开始另一段启程时
你别忘了叫醒我。”
种在另一个园子的角落
老了就守着葡萄酿一坛酒
在窗台的阳光里，彼此明媚
一部小说写到第十章第卅一页
在一部小说的第四章第廿四页
桃花妖艳，阳光明媚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来了
她生活在第廿四廿五廿六页
一支笔阻挡不了她的离去
穿过雨季带着幽暗的身影消失
太多的小意外在泪水中亡溺
女子涉水而飞，小说思念它的女子
第十章第卅一页，她又一次现身
梦的前兆。她的身体是干净的
风吹动着小手指和远处田野的白菊花
小说只有纸张是干净的
只有床是干净的，让她堕落
把她送上飞机到意大利或西班牙
或者给她一个合法的称呼，让她老去
她是自由的
第十一章不能把她阻挡
编辑：
王净
余兮
主编：
康泾
主办：
桐乡市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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