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纪事:二伯的柿子经

 

霜降一过,中条山下的柿树经霜一染,一夜之间齐刷刷地红了,柿和叶被山风掠过,映红了天际。二...







霜降一过,中条山下的柿树经霜一染,一夜之间齐刷刷地红了,柿和叶被山风掠过,映红了天际。

二伯操着碎步,挑着百十来斤的生柿子往回走着。“呼呼呼”的山风打着口哨,卷起枯草朽木味漫过山脚下的沟坡,将他的粗布衫刮得招展如旗。二伯和着有节奏的步律,挑着担儿就像扭秧歌,全身儿都泛着鲜活。过了萝卜沟,上了瞪眼坡,二伯放下担儿,站在坡顶,回望一眼相距十多里远的条山脚下一片火红的柿林,眼圈不自觉地已同柿子林一样通红。

每年深秋,为了养家糊口,二伯就干起了卖柿子的营生。在离我们村三四十里远的中条山下,出产的柿子个儿大、肉儿甜,远近闻名,人称“南山柿子”。年年寒露一过,二伯就早早地准备开了。他先在后院打了两座小土窑,然后在墙角下堆起两垛半头砖,上面小,底盘大,再将黄黏土加水拌匀,在上面覆盖三四寸厚,用砖头拍打结实,等三四天干后,在顶上开一个碗口大的小圆孔,后把砖头一块一块地掏出来,再用泥巴做一个盖子,盖子中间留一个拇指粗细的出烟孔,然后在地平线上开一个进气口,烘柿子的烘窑就算做成了。这烘窑就像两个半拉大的馒头,靠放在墙根下,小巧玲珑,更像草原上缩小了的蒙古包。有一次,邻居家的二小扯着他奶来到后院,指着烘窑说:“奶,我要吃两个奶奶里头的软柿。”众人一愣,紧接着开怀大笑。多少年了,二伯一直奔波在这条路上,每次都是头顶着星星上路,半下午返回,哪儿上坡,哪儿下坡,该在哪歇脚,沿途的沟沟坎坎都熟记于胸。累了饿了,二伯从挂在担头的馍布袋里掏出一个窝头,就着顺手摘来的几个软柿子,“嘘呼、嘘呼”吃开了,甘甜的柿汁和着玉米的清香,使饥饿乏困的二伯顿感精神了许多。

秋白罩着田野,天地间的肃杀张狂着欲将大地的绿剥尽,路旁夏日里丰盈的草木泛着玄黄枯味。半下午的时候,二伯赶到了家,他把挑回来的生柿子,一个一个像宝塔似的整整齐齐码放在土窑里,盖上盖子,然后,在下面进气口点上软柴火,用扇子不停地扇,烟火就顺着进烟口进去,绕满窑内,再从出烟口排出,停火之后,堵住上下进出口,让土窑内保持较高的恒温。一天早、中、晚点三次火。三天之后,烘好的柿子就可以出窑了。这样烘出的柿子光泽鲜艳,甘甜可口,既有柿子的原味,又包裹着草木的清香,味道儿别具一格。二伯像伺候先人一样侍弄着他的柿子,细心操控着每一道工序,唯恐因疏忽大意而前功尽弃。

烘柿出窑了,二伯端来一盆清水,用干净的抹布蘸上水,将烘窑内的柿子宝贝似的一个一个掏出来擦洗干净,又一层一层地摆在长方形的木食盒里。这些柿子看上去又红又大,吃来又软又甜,抢眼又利口,真真是一份功夫一份货,比起温水泡的柿子强多了。二伯掏毕柿子,盖上食盒,准备次日早儿叫卖。

别人卖的温水泡柿子色差质硬,甜度不够,一毛钱一斤,整天沿村叫卖,有时都卖不完。二伯的柿子两毛钱一斤,都不用出村,半天就卖完了。二伯说:“好货不愁卖,人心都有一杆秤,多会儿划算日弄人,倒霉的都是自个儿。”时间一长,吃惯了二伯软柿的老头老太太一听见二伯的叫卖声,就赶紧相互转告,生怕跑慢了买不上。

紫气在东方的天际凝聚成朝霞,红彤彤的太阳射出了万道霞光,二伯挑着担儿出门了,担儿上下晃荡着,食盒儿就像吊在皮筋上,上下舞蹈着。二伯先来到东门的巷东口,拉长嗓子喊了一声:“软柿哪!刚烘出的软柿哪!”叫声刚落,李家的老太太就颠着小脚端着一个洋瓷盆儿出来了。二伯忙笑脸相迎,说:“婶呀!慢点,没谁吃的还没有你吃的。”李家的老太太拾了满满的一瓷盆儿,称毕付钱刚要转身走时,二伯从食盒里拾了一个柿子放在瓷盆里说:“婶呀!再给你搭一个。”老太太沾光了,满脸喜色,忙说:“老沾你的光。”其实,二伯的心上有杆秤,不管大人小孩,秤杆宁可抬高点,也从不缺斤短两,叫人买得放心,特别是常客,常来常往的秘诀就是人要实心诚意,该让利时须让利。白白给人家添一个柿子,看似吃了亏,人家沾了光,知了足,时间长了,就会对你产生信任感,每回都会来买你的柿子,你不发财都不行。其实,让利是为了更长久的获利,这就叫吃小亏沾大光,用现在的话说就叫情感消费。再者,生意人嘴要甜,心要正,坑蒙拐骗的事儿,千万不能干。

李家的老太太头脚刚走,后脚王家的媳妇就到了,一会儿的工夫,二伯连窝都没挪,食盒里的软柿已经卖光了。

正午时分,二伯挑着担儿,哼着东一句蒲剧,西一句眉户,乐呵呵地跨进了家门。放下担儿,用手拍了拍腰间一叠鼓鼓囊囊的票子,眉目间流出了舒心的笑容。(作者: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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