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棽林, 凤盖棽林

 

追念王棽林先生...



前言:河南省孔子学会、禹州市孔子学会将于2016年11月11日联合主办首届王棽林学术研讨会,叮嘱笔者作文,记录如下。

我名棽林, 凤盖棽林
——追念王棽林先生
读罢《畏秋楼诗稿》,正值立冬后的一个冷寂午间。窗外惨白的雾霾遮天蔽日,流动的冷空气让指尖发冷,望着王棽林先生这500首诗,我如化枯木,久久未曾动弹。

500首诗,主题从咏史怀古,到友情送别,从田园山水到唱和悼亡;内核从青年的忠诚谋国,到中年的忧世叹艰,到晚年的失意与恬淡。从诗词中我们穿越时空,看到了王棽林的心,一颗典型中国士人的心:

先生的胸怀长风浩荡,心系九州黎民泪,燃烧有限生命竭力而为;

先生的气质横贯儒道,入世则达济天下,出世则山居书海夜著史;

先生的命运迷霾晦日,才华满腹却失意,终生贫乏未曾一展长翼。

因为共同生活在翟山颍水旁,我们与王棽林有着共同的语言俚语、生活习俗、地理记忆、文化传统等,所以读他的诗,亲切,有温度,有情感联系,更易入心。

以我个人的理解,先生从1869年—1936年的六十七年人生中,有两条主线。

一条主线叫失意:他22岁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中秀才,文采横溢,胸怀大志;随后蹉跎十年,饱尝人情冷暖;33岁中举,被考官成为“中原霸才”,一年后进士落第,再两年后清朝废除科举考试,传统士人的立身之阶崩塌。再余下的三十年时光里,他创办煤矿,艰难经营,终以崩盘收局。随后老家归隐读书,县城自费修地方志,诗中不少失意沉郁之语。

这条主线是大时代的局势动荡下,优秀读书人的个人坎坷命运,动作中不免

挣扎,踌躇,失意,痛楚。

而另一条主线叫竭力:他生于小县山区,年少时视野有限,专心读书科举;26岁惊闻甲午战败,开始开眼看世界,倡导经济务实;而立之年赴日本考察,归来后创办新式教育——颍滨精舍;八国联军侵华后,奋起抵御外辱,创办三峰矿务公司,试图经济救国;清末民初,军阀、土匪肆虐,他赴省为民请命,协办自卫民团;旱涝灾荒之年,他上书中央,陈情请赈;及至晚年,燃烧残烛,编写三十卷《禹州志》。

这一条主线是在风雨莫测的命运面前,作为一个中国士人,硬起腰板,挺起精神,竭力而战!

恰如孔老夫子说,何谓君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恰如梅尧臣注《孙子》说,士安得不竭力以赴敌?!

我们并不想神话先人,我们想了解的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痛会乐的真实的人。王棽林先生是一位传统的中国士人,他并不是生而铁骨,也不是精气化身的仙人。在他的诗中,能读出大量的失意,甚至抑郁的内容:

比如《偶咏》是说有些小人得志猖狂;

比如《题唐寅画下山虎图》中告诫老虎山下险恶,诸多人心叵测;

比如《自嘲》一诗中透露的抑郁心情,写到“年来久筑债台高,高到如今上九霄”、“信是我怀春似海,自憎冷面太冰人”。

乃至于,在《三峰山即景》中,他说要及时行乐等等。

但王棽林的精神内核毕竟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儒,依旧是燃烧,是热血。

他赞叹崇尚范仲淹的义气磊落,为民立命。

在《抒怀》中,他直接说道,“生性如顽石,可转不可裂,钝匠误击之,火星飞一瞥”;

在《即咏》中,他写,“明月出树来……照此一腔血”。

正是这两种心境交相碰撞,让我们看到一个人,一个士人内心真实的活动:他才华横溢,心怀大志,偏偏科举并不顺遂,又身处大变革时代,于是他竭力去寻找,去碰撞,去挖掘,去找到散发自己光与热的渠道。

但是作为传统士人,科举仕途在他35岁的大好年华时已经破产,清朝政府在他41岁宣告落幕。

作为地方绅士,他在1901年就做出了经营煤矿,发展地方经济的举动,但先是官商合办、后是官督商办,体制的问题注定了经营的艰难与失败。

在斯过程,他可以借助举人身份,游走官府,借诉讼寻租;他可以在煤矿的黑金窝里上下其手,腰缠万贯。可他没有,他心里有圣贤,他选择了公正与慎独,留下了诗中对于负债、贫穷、对子女惭愧的心情记录。

作为一个人,一个读书人,一个士人,王棽林竭力行驶在命运覆盖下他所能抵达的任一区域。可能是在那些失意的夜晚,在那些被欺负、辜负的日子,在那些月夜青灯下,他捧起了道书,读起了佛经,著作学术,多家思想、多种性格、多种心境融为一炉,成为了最终的那个王棽林,写出了《偶作》里这样的诗句:
《偶作》:
……
男儿生世不得志,吾行吾法了吾事,
第一好妇如隐娘,杀尽仇人剑气扬。
第二侯嬴作良友,为送公子轻其首,
不然且从李白游,朝诗暮酒日悠悠。
不然且去寻赤松,一洗红埃万古空。
……


快哉!先生!

能从这一生沉郁中杀出这样的快意,不愧是我们的中原霸才!

命运虽狭,然我心光明,万物于我何加焉!

我名棽林,

凤盖棽林,繁盛茂密之森林,

达,为天下作荫凉;穷,于一隅默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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