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行山散记----康柏郊游径(20160910)

 

行山,与其他许多事情一样,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就根本停不下来。...



行山,与许多其他事情一样,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就根本停不下来。

这周六,罗同学在出差中,阿萌全天参加集体水上活动项目,而我本打算去珠海,但小高同学的军训还未结束,所以珠海之行推迟到下周。

没有行山活动的周末,确实有些百无聊赖。

下午1:00,天色阴郁得就象一张不太讨喜的脸,我难以忍受站在阳台上看维港风帆的静默,匆匆装备行装,走出家门。

走哪条路呢?大潭郊游径,经400多米高的紫罗兰山继续观赏大潭水塘;或者是重走以前走过的康柏郊游径,看看那里二战期间的英军灶台是否完好?

选择了临近市区、平坦易行的康柏郊游径,从住所沿英皇道东行,大致1公里后到基利街,右转上行穿过南丰新村,进郊游径入口,行至终点柏架山道,郊游径长3.5公里;又过柏架山道入金督驰马径,走至宝马山入口处。前后两段共历时3小时,行走9公里。

最后经云景道、天后庙道、百福道(马路)步行,约摸6:00到家,全部行程累计逾11.5公里。

不过,此行与我最初设计的目标又发生了不小的偏差。



一、康柏郊游径

背上行山包、登山杖、一瓶1.2L宝矿力水特,斜挎相机“小莱”,沿英皇道向东走到路边相熟的摊档买瓶矿泉水,老板娘看我的装束,问:

又去哪里行山呢?一个人要当心啊!

我收好找回的零钱,将矿泉水插进背包侧袋,笑着答道:谢谢!我会小心的!

继续沿英皇道东行,走过鲗鱼涌地铁站、柏架山道口,来到基利街口,右转入基利街直上南丰新村。

两侧人行道上,三三两两的人,有去购物的,有拎着物品返回住所的,还有如我一般装束去行山的;中间的车行道上车来车往、声音不绝,只有眼前的一段空寂。



康柏郊游径环绕着柏架山西北部山麓,它的入口隐藏在南丰新村后的树林中,亦是多条山径的交汇处,有卫奕信径(二段)的路标。



初始的水泥路面甚是平坦、宽敞,除了在入口处碰到一家三口走出,几乎再未见到其他人,与方才英皇道与基利街的车水马龙仿佛是两个不相干的世界。



路边植物枝叶繁茂,海芋将蒲扇般大小的叶片伸到路上,好生招摇。



一位摄影者头戴渔夫帽,在金属围栏边半蹲着,在等待重要目标的出现。



我轻手轻脚地从他身旁走过时,试图从对面高矮不一、层叠错落的植物群中,发现些蛛丝马迹,但仔细观察后仍无所获;见拍照人专心致志的样子,也未敢打扰探问。



与其他郊野地段相似,较为平坦的区域,总会摆放些长椅和常规运动设施,供周边居民使用。



上到一个阶梯小坡,满目深深浅浅的绿色里,路边次第盛开的几朵扶桑跃入眼帘,红得格外耀目。



来到郊游径的入口处,指示牌提示这里属大潭郊野公园的鲗鱼涌扩建部分。



一条水泥小径通向密林深处,路上仍然静寂无人,我不免有些心中忐忑:难道今天真要一人独行吗?



山径两侧,断断续续出现树木的名称标牌,大概是鲗鱼涌树木研习径的一段吧!

黄牛木,标牌展现的是它花开时的图片,好生眼熟,曾在凤凰径8段见过。


途中多是这种带有围栏的梯级路,耳畔没有城市的喧闹,流水声却绵绵不绝。

山中遇到的第二个人是一位女士,身着长裙、脚下轻便鞋,肩挎一布质购物袋,迎面缓步走来,又与我擦肩而过,不象是行山,娉娉袅袅的样子貌似是去走亲访友。



路边水泥台上是一凉亭,较以往见到的略显宽大,应是歇息、避雨的好地方,不知哪位好心人在屋顶横梁正中挂了一把红色雨伞,以备路人之急需。



站在树林的缺口处,远望连绵的山峦,没想到逼仄拥挤的鲗鱼涌后山,竟有如此广阔的区域。

或许是开发较迟的缘故,山上树木葱郁,基本保持着天然环境,不似其他山区屋宇满布。

天色依然阴沉,缥缈的山岚若有若无地萦绕着山脊,山中浓郁的绿也朦胧起来。





密集的草木丛中,循哗哗的水声可见纵横交错的集水道,水顺着渠道自上而下流淌。隐藏在树林中的集水道是如何设计、又如何施工的呢?



已至山林深处,仍未发现记忆中的“英军灶台遗址”,路中除初始见到的拍照人和走亲访友的女生,没遇到任何车声人影。

不免想起吕同学和王同学曾经讲过的香花径上路遇野猪的惊险故事,心中渐由不安生出些许的恐惧,我摸了摸背包侧的登山杖,这武器或许能够抵挡一阵吧?

王同学说野猪视力不好,吕同学说野猪害怕大声异动,如果遇到野猪,可以利用这些弱点快速脱身。

又一林中空隙处,望到远处山腰矗立一大片楼房,甚至见到阳台上住户晾晒的衣物,不知他们能否看到山上独自行走的我呢!



带着忧心的思虑一路疾行,顾不得象往常一样有规律地歇息、补水。到一开阔处,停下歇口气,补充点儿水分。



继续向前,一道山梁上齐齐挺立着一长排松树,身姿挺拔,宛若骏马背脊上那根根突出的标志性鬃毛,是植树人特意设计的造型吗?



路边又见一座凉亭。



亭边略显芜杂的野花正在开放,有些还结出黑色的果实,旁边高地上放着不少纯净水空桶,似有人生活的痕迹。



我未敢多做停留,仍然保持疾步快行的状态。

突然,感觉身后不远处有脚步声,回头终于看到山径中的第三个人:一位身穿白色短衫、草绿色短裤的中年男士,身背小型背包,外侧插着一瓶水。



我停住脚步,站在路边假意拍几张照片,男士走到了前面,我马上快步跟上。



转过两个弯路,跟随的目标突然失去踪迹:

一个岔口,正前方提示“此路不通”,而指向柏架山道的路标箭头直指前方,向左、向右均有小路,右侧的小路更规整些。

那位男士走的哪个方向呢?这让我颇费思量。



算了,还是沿右侧小路行进吧!此时,GPS的提示也与我的判断保持一致。

近百米后,规整的小路结束,前路变得光线灰暗,树木、山石杂乱。

我怀疑走错,赶紧退出,顺原路返回。



回到岔口,改依左侧小路行走,钻出树林却别有洞天:

一块平展的巨石宛若悬在半空,站在石上能够望见维港周围的景色,石头下面好似陡峭的切面,有点儿无法落地的感觉。

我有点儿迷惑,原以为左侧方向是深山,没想到直面大海!





想顺这条路走过,前边道路却被铁丝网围住,只有一个一人弓身才可通过的出入口。

没有见到路标,我实在不敢向前迈步。

只好又退回原处,右行,硬着头皮进入方才的密林深处。

康柏径全长不过3.5公里,看来要在岔路上不断折返了!

走过山石路,面前是一块平地,一些破败不堪的折椅立在一角,上面还铺着一块可以拉起充当遮阳幔帐的白色帆布。

眼前的岔道,左侧是一条痕迹明显的上山小径,右侧一条细长木板横搭在小溪上,走过去亦是向上的登山径。

先走向左侧,攀上小径,见几块巨石横卧,树木、巨石中难觅道路。

GPS也在提醒我选错了方向。我从石上快步走下,退回原路。



此时只有一种选择,踏过右侧溪涧上的小木板,沿山路上行。

心里默默计算一下选择错误的次数,俗话说“事事不过三”,如果这次还是选择有误,那就说明今日行山不宜,只能彻底放弃,返回康柏径的入口处----康怡花园,待选好“黄道吉日”后再行出发。

或许是上天被我的不断折返探索而打动,此刻走上山来又见巨石,不过,巨石边可是窄小但清晰的山路。



走在路上,依稀可以辩出对面山上两座白色大圆球,那是柏架山顶的发射站。



散落在山中绿野的石头真不少;



还有的在山路上制造“障碍”。



路边植被也发生着变化,低矮树木与竹林交错着,山径始终由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包围。

再也没有上半段独自行走的寂寞和微微的恐惧,不同拨次的行山者陆续从山径对面走来,大部是如我般徒步行进,还有人身着短衣裤,简单背着两瓶水沿山路快跑,身体在蜿蜒小径中跳跃、起伏。



路旁的集水渠,不知谁别出心裁地用一只塑料瓶“改装”为出水管,让行山人很方便地取用山水,一路的疲惫和湿热被清冽的山水痛快淋漓地洗刷,此处绝对要手工点赞!



明晰的指示牌立在路边。



路从巨石中间穿过,人亦如是。


一位年轻人从我身后走来,又大踏步地将我甩在身后。



又一番曲曲折折,我到达康柏径的终点----柏架山道。

不是上次“鲗鱼涌植物研习径”的入口,而是靠近大风坳的多条山径汇聚地。

再仔细想想,刚到香港时与波仔、华仔一起走的,有英军灶台遗址的山径,难道是卫弈信径二段?

二、金督驰马径

意犹未尽的行走,还有错过英军灶台的遗憾,让我生起再走一段金督驰马径的兴趣。

凑到山径终点的告示牌前看地图,恰好一位年轻人在旁边做拉伸运动,我便询问他是否知道“金督驰马径”如何走。

他指着稍远处柏架山道对面的一个石阶入口,热情地说:

就在那里!带你过去吧,我正要去跑步。



登上金督驰马径入口的台阶,是一弯套着一弯的山路,较刚离开的康柏径又宽又平。右侧不远的“鲗鱼涌缓跑径”,不少人在那里跑步。

山路前方,一位老先生挎着小包、右手拎一条白毛巾,不紧不慢地走着。



左手侧是山,右手侧是葱郁的树木,再下是山谷沟壑。

行进在这条山间小路上,我的心情绝对放松下来,一会儿快步走超过前面的老先生,一会儿停下来拍照,反被老先生落下几步的距离。




就这样不疾不徐地走着。

大概是山路平坦的缘故,前面、身后,总有人快步跑过,带我过来的那位男生手握一瓶水,又从对面折返跑回来。

我一边与他挥手打招呼,一边低头审视自己全副的行山装备,猛然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小题大做了。

又遇岔路口,一边是金督驰马径的继续,一边指向北角方向的宝联径,我犹疑着,不知该走哪条路回家?

天助我也!老先生踩着他不紧不慢的步伐,从后面走了上来。

唔该(劳驾)!我要去北角,边道(哪里)行(走)啊?

我使用最简单的粤语句子,向老先生问路。

老先生完全听懂了我的意思,用慢了半拍的粤语跟我解释,大致意思是:

这条路(指着金督驰马径)是正路,稍远;那条路(宝联路)是条捷径,一会儿两条路还是能够汇合的。

他又问我想走哪条路?

想到今天的行山距离还不够10公里,我指了指那条正路,说:

当然这里了!

他说,好啊!我们正好一路呢!

一路走,一路与老先生聊天儿,只是,他的普通话与我的粤语一样蹩脚。

我们先用普通话、粤语交替着,后来他大篇幅使用香港味儿的英语交流。

好在我们的讨论基本围绕在行山、摄影及鲗鱼涌周边环境等专题,我用普通话、粤语及英语关键词全程应对下来。

老先生讲得神采飞扬,我在旁边简短应答,路上行人还以为我们是相熟的山友呢!

老先生说他今年已七十有四,是政府公务员,已经退休在家,每周至少三天行山,每次2-3个小时。

他见我背着相机,问我从哪里来?

我说从北京来,在香港工作四年时间了。

他说:怪不得,行山的游客一般是不会行这条僻静的山路的,会行龙脊呀、麦径什么的经典路段。你行了很多山径了吧?

我说:是的,长山径和经典路径都行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差凤凰山,准备今年完成。

哦,香港的山径很平缓,各种设施比较齐备,也很安全。他说。

我说,是啊!不过,山路中有很多岔口,有时容易走错,今天幸亏遇到您!

路上无论遇到哪个人,都会告诉你正确线路的。他肯定地说。

他指着我的相机,说:

现在相机都是数码的,我也喜欢摄影,我们年轻时用的胶片机,调什么都要手动,拍照片时小心翼翼的,怕拍不好浪费胶片;当场又不能看效果,只能洗出来才能看到好不好。

我说:是啊,现在简单很多,如果效果不好可以当场删除。

你拍过香港的夜景吗?老先生问。

我说:拍过,天气晴朗的时候,我到山顶的卢吉道拍维港夜景。

那你知道香港最有名的一张夜景照片是在哪里拍得吗?

我一听老先生话里好象藏着“包袱”,就特别认真地回答:

不知啊!难道不是在山顶拍得吗?

嗯、嗯,不是、不是!

老先生又摆摆手,说:

山顶的夜景照片拍得太多了,已经引不起大家的注意。

有一张特别有名的照片,七十年代曾经在美国纽约火车站挂出过,作为香港旅游推广的形象照。

噢,是吗?那是在哪里拍得呢?我顿感好奇地问。

你猜猜!

我的脑子快速转动着:除了山顶,还有哪里呢?

拍摄香港夜晚灯火通明、溢彩流光的都市景色,要有高度,还不能离中心区太远。凤凰山够高,但距维港、中环太远;那就是大帽山,或者飞鹅山道?

我说出自己的推测。老先生摇摇头,公布他的答案:

宝马山!

这怎么可能?

见我一脸的疑问神情,老先生说:

一位外国摄影师(忘记他说是英国还是美国的),带着七、八个人帮助他搬运设备上到宝马山;那张照片经若干次曝光合成,那时宝马山前还没有那么多高楼,维港景色可以一览无余。不过,设备没有今天的先进,难度可想而知了。

宝马山,虽然就在我的住所后身,但一直没有去过。或许离自己越近的地方反而越容易被忽视。

老先生建议:天色晴朗的时候,一定要去宝马山拍些照片,与在山顶看到的景色绝对不同。

不过,夜景就不要去拍了,晚上下山比较危险!老先生叮嘱着。

又看到宝联径方向的路牌,我们继续前行。



一处小石桥,桥下急流湍湍,水量丰沛,这里是金督驰马径水涧休息处。

老先生说,二战时,香港的山林遭到战火毁坏,后来经过战后持续地植树造林、保护树木才有今天这个样子。他七、八岁时与同学们上山玩耍,山上漫无边际地都是荒草,差不多半人高。

他又指了指桥下水流:更早时候,鲗鱼涌一带是重要的工业区,山下海湾建有太古糖厂,由于糖厂用水量大,为了保障糖厂用水,这些细流都通过集水道汇集起来,注入修建的水塘。

那时在柏架山兴建过太古水塘,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在宝马山上兴建七姊妹水塘,又叫“赛西湖”。

我说,太古水塘,好象没听说过呀!赛西湖也去过,现在改赛西湖公园了,那里已经没有水。

附近地区还有大潭水塘,四座水塘我都走过,现时水量依旧很大。





走过小石桥,顺着小路前行。

天上开始稀稀落落地掉下雨滴,我们加快脚步。

走到“宝马山-渣甸山”的指示牌前,老先生指了指渣甸山方向,告诉我从这里可以去往宝马山,行上去要找到一条细(小)路,就能直通山顶。


从此地转向水泥路,不到百米,我们就由山中密林进入居民区。

老先生又谈到他去内地摄影的几个地方,比如青岛,比如新疆,景色都很美。

三、北角后山

临近赛西湖公园大门,他与我告别,说他家就在附近了,又向前指给我往北角的方向。

我再次向他表示感谢!



顺着怡景道、云景道缓缓下行,这一带是北角的半山地区,集中着若干有名的中、小学校和富裕家庭住宅区。





路边的榕树,虬劲的根紧紧抓着地面,成为独特的街景。



天后庙道上的“香花径”,这里有过野猪出没。虽然已入市区,天近黄昏,我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香花径的步行,选择宽阔的车行道路回家。



站在百福道上,看林立高楼间,仍有见缝插针的建筑工地正在紧张的施工中。

记得有一次,一位同事带着还是小学生的儿子到香港旅游,面对香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孩子做了最为形象的描述:

香港的楼象火柴盒,挨得密密麻麻的;不过,有的楼象一根火柴棍,尖尖的单个立在火柴盒中间。

山腰处的这一排楼房,肯定是小朋友眼中的火柴盒了!



百福花园围栏上,浓密的绿叶露出一个个硕大的绿色果实。

曾在春日里,见绿色藤蔓爬满栏杆,原以为是爬山虎之类的攀爬植物,没想到是“薜荔”。

发照片向钟先生确认时,钟先生说:

薜荔又叫木莲、凉粉子,果实可以制作白色的凉粉,台湾夜市所见的饮料“爱玉冰”就是用薜荔果制成的。



今天的行程就在薜荔果的绿色中结束,尽管,最终我还是要回到市区,回到火柴盒般的楼房里。

后记:

对于老先生提到的“太古水塘”,我通过网上查阅资料,综合维基百科等记录如下:

1883年,太古洋行在鲗鱼涌设立太古船坞、太古糖厂及香港汽水厂,使鲗鱼涌成为当时香港最庞大的工业区。同年,太古公司亦于鲗鱼涌柏架山下兴建太古水塘,为各厂房供应淡水。第一个水塘于1884年落成,第二个水塘于1893年建成。1895年又在北角宝马山建成“赛西湖”水塘,又称宝马山水塘、七姊妹水塘。

1970年代中期,太古公司各厂房陆续停业,太古水塘原址改建为私人住宅区“康景花园”;1977年,赛古湖水塘填平后兴建私人住宅,名“赛西湖大厦”,1985年市政局在旁边建成赛西湖公园。

在这次一个人的独行中,感谢一路遇到的诸多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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