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与潘世昌在一起的日子

 

怀念与潘世昌在一起的日子第一次知道潘世昌的名字,是1999年我去临夏中阿学校报到。当时教学楼一楼大厅的宣...

  怀念与潘世昌在一起的日子


第一次知道潘世昌的名字,是1999年我去临夏中阿学校报到。当时教学楼一楼大厅的宣传栏上贴着不少照片,是80年代以来学校送出去的留学生的,其中一张就是1996年欢送潘世昌留学巴基斯坦的合影,照片的背景是香匠庄的老校区。

学校把历届出国留学生的照片贴在宣传栏,一方面是展示教学成果,一方面是为新来的学生树立榜样,鼓励他们怀揣梦想,刻苦学习,日后可以去更辽阔的世界探索知识。

2002年,我有幸成为众多出国学子的一员,去巴基斯坦留学。那时候,大学里有一份中国学生办的杂志《文明信使》。杂志主要刊载学生们的原创文章和译作。一次,读到潘世昌翻译的赞圣诗歌《斗篷的赞歌》,让我非常感动。优美的译文把作者对穆圣爱慕之情,思念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译文引人入胜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诉说的人,流泪的人。因为这篇译作,让我对潘世昌学长有了新的印象。因之前在中阿学校宣传栏见过欢送潘世昌留学的照片,后来有次在宿舍楼里见到了潘世昌,他着装朴素,中等身材,话不多,手里拿着文稿,实实在在是一位安静内敛的穆斯林学长。

有一年冬天,同宿舍的安徽学长柏运震对我说,他们阿语系的研究生潘世昌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做饭,要过来和我们搭伙。那会儿,大学宿舍楼每层有四个厨房,供吃不惯咖喱饭的中国学生自己做饭煮茶。我一听,高兴不已,可以和钦佩已久的学长在一起,实在是真主的恩典。就这样,我们在一起吃饭交流,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

相互熟悉之后,我们谈了很多,而且很谈得来。他得知我也是中阿学校毕业的,就问哪些老师教过我?我说有韩建兴、马东、马明吉老师等。听我一说,他乐了:“那你得叫我师爷,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学生。”他给我们讲述在中阿学校求学的往事,说那会儿学校里有台电视,有一次大家特想看春节联欢晚会,趁阿訇爷离开学校偷偷把电视打开。谁知阿訇爷杀了个回马枪,他们几个小伙伴逃之不及,被阿訇爷挨个儿训了一顿。

有一天,不知道怎么聊起来,他说他家是开饭馆的,特别是他家做的水煎包,实在好吃。我和柏运震都没吃过水煎包,对水煎包是何物全无概念。他讲的眉飞色舞,我俩听得直冒口水。我们当时就激将:要不你给我们做一个。他看着我俩,楞了两秒干脆地说:行!就这么定了。当天晚上,我在潘老师的指导下和面,柏运震负责做包子馅,等一切就绪,潘老师开始表演:先是把包好的包子倒放在平底锅里煎,煎到金黄色,又翻过来继续煎,没等我注意,忽然他将一碗稀释的面水迅速倒入锅内,锅内咵兹一响升起一大股白气,然后盖上锅盖。待到水分快干的时候,他将平底锅在炉子上旋转。包子出锅的时,外皮金黄,香味四溢,咬一口,令人难忘。

和在海湾国家的留学生不同,在巴基斯坦留学的学生没有生活津贴,许多人利用假期打工来维持平日生活费用。潘老师也不例外,他在巴基斯坦国际广播电台中文部做兼职播音。我对播音很好奇,有天吃过饭,我问他能不能带我去台里看看,他满口答应。我俩乘坐小巴士来到电台。那会儿安全形势还不错,进入电台不需要过多的检查,差不多四点半左右,编辑部会将当天的播音稿发下来,不过是英文的。拿到稿子后有半小时的时间将稿子翻译出来,通常每天的内容比较固定,半小时的播音涵盖了时事新闻和一个新闻短评,中间穿插一些巴基斯坦民族音乐。时间上需要自己根据内容把控。潘老师曾对我说,在电台播音非常锻炼人,一方面扩充了词汇量,同时还可以练习速译。而且,比起其它就业渠道,播音这块不会占用太多的学习时间。

当时的留巴学生中人才辈出,大学下属一个宣传研究机构,主要从事伊斯兰教的学术研究及出版,其中设有中文办,负责翻译和出版中文类的学术刊物。前期由两位在读的中国博士生主持日常工作。两位博士于2003年毕业后,潘老师被两位博士学长推荐,接班继续开展工作。潘世昌的不少译作,如《四大哈里发文集》、《穆圣传》、《穆圣演讲集》、《伊斯兰苏菲概论》等,就是在此期间翻译的。

其中《四大哈里发文集》填补了当时中文学术界对四大哈里发继承使命执政期间的文献空白,为各类学术研究机构提供一个参考资料。《伊斯兰苏菲概论》当时是大学宗教系的本科教材,该书的中文版面世对于苏菲知行方面是一个较为全面的普及介绍。直至该书在商务印书馆出版,给中文世界的读者们提供了便利。在翻译《伊斯兰苏菲概论》的时候,由于书中涉及很多专业词汇和术语,为了使译文通俗和易理解,潘老师会查阅大量的资料进行延伸阅读,并请教于身边的修行者。

在我印象中,潘老师和蔼而严谨,生活勤俭朴素,碰到一些新生事物和网络词汇有的时候像个大孩子一样追着别人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爱极了。在学校的时候,他笔耕不辍,走路的时候手里始终攒着手稿,记得曾说过要向陈克礼那样,尽其所能进行译作。其实在中阿学校的学生都非常清楚,阿訇爷时刻以陈克礼阿訇强烈的使命感鞭策自己和他的学生,以实际行动继承陈克礼阿訇未完的使命。潘老师作为陈克礼的同乡,加之在中阿学校期间的熏陶,不难理解他为何以陈克礼为楷模,时刻鞭策自己。

有一次他在翻译印度学者穆巴拉克福尔的英文版著作《穆罕默德传记》时候,我就问他,现在中文版关于穆圣传记的作品已经有好几个了,为什么你还要翻译一个《穆罕默德传记》,他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说:固然国内有一些关于穆圣的传记,但是在中文世界之外,人们对穆圣的研究和探索时至今日还在进行,关于穆圣的传记那多的数不清楚,因为我们的圣人太伟大了,他的任何一个点滴都值得让大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探索,中文世界应该有更多的关于穆圣的研究作品,让大家从不同角度认识和了解我们的先知。他一席话说完,我才恍然大悟。
后来师娘回巴基斯坦,潘老师就搬到外面住去了,后来去他家里吃了几次饭,往后的联系越来越少。回国后,得知潘老师在兰州西北民大任教,打心里为他高兴。正规大学这个平台更适合他展示才华,为祖国和穆斯林大众奉献。他曾说过,当时出来留学的时候希望学成之后报答母校(临夏中阿学校),但回头一想又觉得如果不进入主流学界又有点可惜。后来他在西北民大任教,可以看出中阿学校的阿訇爷是相当支持的。

潘世昌老师在巴基斯坦留学期间,自身生活并不宽裕,但他十分关心在校品学兼优而经济条件不太好的同学,尽可能帮助他们申请助学金,想方设法解决同学们在求学图上的燃眉之急。由于他的阿拉伯语功底好,先后被沙特驻伊斯兰堡使馆邀请前去协助使馆处理朝觐签证事务,为申请签证的哈吉通提供了不少便利。这一点,前些年通过巴基斯坦去朝觐的哈吉都记忆犹新。

大概2011年暑假,他带着家人来到云南,还专程来了趟沙甸,那是我们回国后第一次见面。我那时刚学会开车,心惊胆战的开着车把他从车站接上,带着他和家长直奔沙甸,中间熄了几次火,让他也跟着心惊胆战一回。而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在2013年中阿学校35周年庆典,他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他说最近一直忙于《圣学复苏全集》的翻译工作,寒暄问好后各自忙于和各自的同学叙旧。

此后一直没有联系,偶然一天在亚马逊网站上看见他的译作《古筛勒苏菲论集》在售,心里暗自赞叹,为他祝贺。看过《伊斯兰苏菲概论》的读者应该知道,该书大量的引用就是来自这本《古筛勒苏菲论集》。如今能阅读到中文版,高兴的同时,更是默默向真主祈求,多多地回赐潘老师。在此前,国内的学术界在研究伊斯兰苏菲课题的时候由于没有直接阅读阿拉伯语文本的能力,大多采用西方学者或英译本的观点,或者一些存在理解误区的资料,在引用和转译的过程中,存在很多硬伤;而国内的穆斯林学者又拿不出一套能说的清楚摆到台面上接受大众审阅的作品。该作品的问世,填补了这一个缺憾,不但受到主流学术界的好评,也备受教内学者的称赞。
10月25日的时候,好友马锦丹来三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提到了潘老师,当晚他回去后给我发来一条语音,说潘老师患重病住院。得知消息后很吃惊,心里默默为潘老师祈祷,希望能早日康复。没过几天,早上打开朋友圈就看到师娘用潘老师的微信发出讣告,老师归真了。心中默念:我们来自于真主,必回归于真主。

潘老师英年早逝,是中国穆斯林的一大损失,十多年的寒窗苦读,默默无闻地致力于民族文化事业的复兴。短暂的一生犹如一颗耀眼的明星划过天空。真主啊!求你饶恕他的过错,耀升他在乐园的品级,让更多的后来人继承他未完的事业,让更多的人在主道上奋斗,以两世的成功向他们报喜。

安定的灵魂啊!你应当喜悦地,被喜悦地归于你的主!

马白良

11月1日 于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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