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回不来

“大圣成了斗战胜佛，就不再是大圣”...

（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

“大圣成了斗战胜佛，就不再是大圣”

在听戴荃的《悟空》之前，虽然看到过一些写“悟空”的文章，不过也就是当时震惊了一会儿。直到如今，单曲循环了一段时间的《悟空》，把今何在的《悟空传》看完，再联想起之前的《大圣归来》，从小看到大的《西游记》，突然对“孙悟空”有了更多的理解。

不记得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说：孙悟空的一生就是由“狲”到“悟”，再到“空”。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这篇文章，我就围绕这三个字来谈谈我眼中的“孙悟空”。

1

从小学认字开始我们就会去总结，带有“犭”的字一定是和动物有关。所以总是觉得有这个偏旁的东西，都会有那么一种“野性”。

他是一只石猴，无父无母，集天地之灵气而成。自然从一开始就缺乏亲友的调教，从心性到行为都充满了“野性”。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这是今何在笔下大圣年少时的轻狂，年少时的豪言壮志。

后来因为看不惯神仙们把人的命运捏在手里，便大闹阴曹地府，撕毁生死簿。也反反复复和天兵天将大打出手，蔑视那些在他眼里不公的天规。再到后来大闹凌霄殿，殴打神仙，毁灭着辣眼的一切。在众仙看着他胡闹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他却放声大笑，无所畏惧。众仙们总以为他们无所不能，万物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而大圣就是来让众仙警醒的。对大圣来说，不知有何可畏惧？

“这个天地，我来过，我奋战过，我深爱过，我不在乎结局。”

2

“五百年桑田沧海，顽石也长满青苔，只一颗心儿不死，向往着逍遥自在”

压在山下五百年，即使有一颗再不安的心，即使在出来，在戴上金箍的那一刻都还不愿放弃，最后不还是屈服于凡人，走上了去往西天修正果之路？

我就在想，在这一路上，那么多妖魔鬼怪，凭借当年大圣大闹天宫的能力，他真的需要历经这么多才能到达西天吗？即便是那些妖怪从神仙那里偷来各种各样的神器，真的就能困住他吗？要是真能这么轻易困住，当年还用得着等他把天宫毁成渣再等如来来收拾？或许是因为大圣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些妖怪的来历吧。或许知道自己没必要因为打死一只小宠物再得罪神仙菩萨。所以才会每次在妖怪现出原形的时候假装要打死，却又在神仙菩萨阻止的时候及时停下。算是给神仙菩萨们一个面子。

如果是五百年前的那个大圣，或许毫不犹豫就打死了妖怪，还用得着跑去天上找玉帝来帮忙解决？因为他已经开始“悟”。

这又让我想起了今何在的《悟空传》里写到的杨戬和“三圣母”杨婵的故事。杨婵心性纯良，总是想要帮助有困难的人，直到最后为自己对很多人的困难无能为力而苦恼，杨戬劝她放弃管人间琐事的时候，她感叹到：“既然是这样，这神仙又当得有什么意思？我看到那些人的苦痛，却无力相助，这比让我自己受苦还要难受。”

杨戬叹道：“有些事我们是无能为力的，不如想开些，只当都是他们前世未修来福分罢。”

杨婵摇头：“可是你我明知不是这样的。”

杨戬叹一声：“看得清楚，不过更痛苦。所以不如骗骗自己吧。”

……

其实杨戬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选择和妹妹一起去帮助世人。可是他看得太清，悟得太多。最后留在我印象当中的就是一个没有人性，没有心的三眼二郎神。后来他把自己的妹妹压在了华山。

在这神话故事里，华山应该是一座不受人待见的山吧，它更像是一座墓碑，压着一个曾经打破天规，自由寻爱的魂灵。

那天，和两个朋友在吃饭的时候谈到许多的身边事。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之后，都是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我们总会去想，一个在我们看来这么做事认真负责，待人这么真诚的一个人，ta的遭遇却是这么令人觉得无奈。我也就在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去打听，不要知道的好，当自己知道想要帮忙，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比起一无所知更痛苦。

我们渐渐地都学会了把自己的不满憋在心里，独自去宣泄，即使有太多的委屈。当着面表达自己的不满，即使理在自己，也是被当成不合适的。有人会把前者看成是成长。

嗯。

“年少轻狂的好日子，一懂事就结束”

3

最后，孙悟空一路斩妖除魔，护送着唐僧到达西天，修得正果，成为了斗战胜佛。

其实，他早已经不是大圣。

他早就没有了“紧握的战旗狂风里招展，挣脱命理纠缠挥杖向天”的精气神。不知道在哪里，在什么时候已经把“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要这变化又如何”的自我审视都忘却。

曾经踏碎凌霄，放肆桀骜，最后不还是因为世恶道险，终究难逃。

小的时候，看《西游记》，我不懂。我很羡慕如来的无所不能，我会因为孙悟空西行受阻而担惊受怕，我会为他最后修成正果而兴奋，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

现在，我听着《悟空》，看着《悟空传》，我懂了一些。我开始恨孙悟空，狠他为什么要接受上天的安排？为什么不在逃出山的那一刻披上战甲从头再来？为什么就不能像他五百年说过的那样：我要天下再无我战不胜之物？

或许让一个已无力作为的人去看他年少的理想确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将来，或许在看到和“孙悟空”相关的信息的时候，我会理解。毕竟我没有大圣那样的神通广大，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让上天颤抖？这不是自欺欺人么？或许走套路努力一番，修成正果，躲在一个没有危险的地方，过余生，才是最现实的。

其实，我很想说说我们曾经心里也住着一个大圣，我们曾经……

但是我又不想说，因为似乎再多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总会让人觉得很矫情，无病呻吟，可是在我看来，大圣就是一个悲剧。他年少所做的事情，不管多么励志，多么振奋人心，他最后的结局却终究是很令人失落的。

或许对于生活来说，历经磨难之后，得“正果”，成个佛，安逸生活有什么不好吗？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很好，其实我也觉得不错。可是我就是会觉得不甘，明明神通广大，明明可以去做很多随心的事情，最后却每天起床睡觉，吃饭睡觉，从一只充满灵性的猴子活成了一头猪。

杨戬成了二郎神，哪吒成为了三太子，齐天大圣孙悟空成为了斗战胜佛。

于我而言，他们都悟得了些什么，修得了正果，看似目空了一切。其实最后的“空”却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