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z：扭蛋扭出个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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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去日本玩啦。

在此之前，除了几年前在东京成田机场转过一次机，我从未有过踏上这片领土的经验。不过即使短暂的停留，也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还匆匆用 Delta 的菜单纸记下了对这个机场的粗浅印象（如果有兴趣的话，请点击文章末尾的阅读原文查看我当时手写的笔记）。

尽管有那次转机做铺垫，加上这几年去日本旅游的势头也很强，我却几乎没有动过认真去那里看看的念头。所以，当大家决定我们今年集体旅游的目的地是日本的时候，我也只是随口答应，并没有抱什么期望。甚至连相机也没带。

真正去到那里，我才发现，这个国家简直大大超出我的想象。没带相机是无法原谅的错误，就算是用最好的相机，距离拍出这里真正的美、干净、克制、自然，也差一个光年的距离。它绝对是一个典型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却同时又具有东方的内敛和克制。很多极端不同的特性，都在这里完美地融合了：古朴与未来感，极简与精细，高度机械化与人文关怀，无处不在的鼓励与极端抑郁及坚忍，纯洁少女崇拜与色情文化盛行，去性别化与强调性别化的两极装扮，西装革履的秃顶大叔沉醉在动漫周边商店⋯⋯处处都是谜，处处令人着迷。原来是这样一个奇妙而难以言说的地方，长期困扰我的迷雾好像突然得以褪散，那么在这里诞生太宰治，川端康成，村上春树，三岛由纪夫，诞生《银魂》《猫汤》《告白》《笃姬》《逃避虽可耻但有用》，都是再正常、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日本人真的将自己的风格和文化守护得非常好。非常强势地守护着。



11月13日

前一天晚上到达京都，我们在京都御所附近租了一栋三层楼的民宿住。趁着大家都还没醒，志欣、潘潘和我，悄悄地起床洗漱好吃完早餐出门了。有了阳光，我才看清楚邻居们的家门长什么样。京都的普通人家的住宅大都颇具古风，就是我们在图片或者电影里会看到的日式建筑，以木、竹装饰为主。每户人家都会把自家的姓端正地写在一个小牌子上，挂在家门口。有小院子的属于奢侈了，院里的树木都长得很克制，只在深处院门的顶部会规规矩矩地长出茂密的枝叶。大部分人家里只有门外一两平米的空地，他们也会悉心种上植物，培育出迷你的景观。街道都很窄，几乎没有垃圾桶，却一尘不染。车也干干净净，就连建筑工地也不见一丝灰尘。潘潘说，整个京都大概有两个洗车行就够了。

上午一行人坐公交车去岚山。日本的公共交通并不便宜（出租车当然就更贵了），车上本地居民和游客参半。老年人很多，是一个老龄化相当严重的国家。绝大部分乘客都和我们一样，打算在末站那个有山有水有红叶的地方度过这一天。

非常懊悔，拍不出它百分之一的美。图不多放了，建议大家自己去感受。



11月14日

今天下雨了，但气温还是舒适的。赶早去了伏见稻荷，结果到的时候早已经人满为患。大家常在网上见到的有很多鸟居（即第一张图中门型的建筑，代表神域的入口，在手机上输入「鸟居」会出现对应的 emoji 符号）的照片，就是在这里了。伏见稻荷就是因为「千本鸟居」而闻名。比想象中更为壮观，这里的鸟居绝不止一千个。从山下开始就密密麻麻地排列开了，每个鸟居背面都刻着捐献者的名称和日期，一直绵延到山顶，再从山顶沿路排列到山脚下。日本人的信仰很复杂（仅代表我的观察，如果说得不对请指证），古代历史英雄、神话人物、成仙的动物、佛教神明、道教仙人，只要他们认为值得信仰或者拥有神力的，通通都敬畏。在这座大社里就有许多类的信仰共存。我在这里给爸爸求了一个「交通安全」御守，给妈妈求了一个「足腰」御守。保护得十分精细呀。

下午去祇园那边溜达，不知不觉沿着河流走到了鸭川。在夜晚的街头迷着路，别有趣味。暴走到腰腿酸疼，我们还是在回家之前坚持去伊势丹看了漂亮的灯光楼梯。我找到一个很不错的角度，想等一两对情侣在那里拥吻，却发现大多数情侣之间都隔着一小段距离，手都不爱牵。年轻人啊，在一个前有硕大无比的圣诞树，后有大型浪漫的灯光楼梯的地方，你们就不要这么克制了好吗？最后没办法，只得我自己站到那个位置，请潘潘帮我摁了一张。完满的一天。



11月15日

我们转移到大阪啦。中午表哥请大家吃了超棒的牛肉，还喝了没有酒精的啤酒。同行的少女们早就忍不住，一解散就溜出去购物了。还是我们三个人，趁着天守阁还没关门，连滚带爬地上了八楼，推开门，一片开阔。这里算是大阪的制高点了？四面八方景色都一样美，天守阁附近有大片的树林和草地，秋天红、黄、绿色层次丰富，鸟群自由自在地飞过。看到一栋教堂似的房子，前面还有一个广场，恍惚间像是在某个欧洲国家。天守阁的城墙和古典装饰又立刻把我拉回现实。楼下刚好有展览，学习了一下日本战国时代的历史。

我买了《大阪夏之阵》的明信片，还有一份带有大名家纹的江户时代地图。从天守阁出来，起风了。



11月16日

今天是买买买的一天。昨晚已经去过药妆店，该买的都买得差不多了。心想今天终于可以无负担地逛街了，但没想到，大阪比我们想象中更好逛。还没去到梅田的商场，我们的双手就已经被在日本桥买的动漫周边塞满了。一排排的扭蛋机就让我们挪不开步了，没硬币就去自动售货机上买饮料换，一会儿功夫，已经收获好几瓶饮料和七八个扭蛋了。扭蛋的世界太奇妙了，迷你卷筒纸、迷你行星、迷你 DJ 台、迷你台灯（真的会发光）、温泉手表、印章、挂饰、萌版动漫人物摆件，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通通可以扭。还闯入了一个被我们称作「宅男之家」的商店。隐藏在日本桥一家不起眼的小店的二层，巨大的空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动漫周边，有模型、漫画书、碟、同人本、手办、还有 cosplay 的衣服（我们差点就买了乌野高校排球部的队服你信吗），并不怎么看动漫的我们在里面无限好奇地转悠，一个小时嗖地就过去了。

拎着重重的收获，当然还得要去吃上一碗一兰拉面啦。在北京的时候我就很爱吃博多拉面，一兰拉面有加辣椒，汤底也是超级香浓，我们饿得顾不上细嚼慢咽就迅速把面吃光了。不过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店里许多非常「日式」的小设计，比如房间外面有一个机器用来显示每个座位有无客人（像停车场的指示灯那样）；比如我要的杏仁豆腐要在餐后上，那么我吃完面以后把一个小铝碟放到桌上一个相应的位置，店员就会收到音乐提示，帮我端上来；比如连勺子都精心设计可以刚好挂在碗边，不会掉进汤里。

吃完出来又刚好赶上大阪当地的一个少女偶像组合在表演，隔着一条河，这边的宅男们激动地挥舞荧光棒，热烈地大声喊话呼应偶像，忘情地跟着起舞。亲眼见到大叔歌迷和宅男歌迷这样，我们又震惊，又羡慕，觉得他们实在太幸福了。而且每个人都很有分寸感，虽然河对岸也是临时场地，明明可以过去近距离示爱，但他们绝不会去打扰偶像，只是在这边激动得手舞足蹈的。这一点也非常可爱。



11月17日

今天跑去神户吃牛肉啦。站在餐厅门外对着菜单研究了很久，虽然爸爸妈妈和胖胖反复交代我不要省钱（基本上从我出生直到今天都一直在强调这件事吧），但动辄上千的一块肉，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吃了的，得保持些敬畏之心嘛。我们去的这家餐馆有 Lean Meat，Fillet，Sirloin，Rib Eye 四种部位的肉，每种肉又分几个等级。

我们决定吃 Fillet 和 Sirlion 两种，研究半天找出了一个相对较有性价比的方案，我们很满意地走进去。拿到中文菜单一看，傻眼了，原来每种部位的肉只有最高的两个等级才是「神户牛肉」，次级一些的都不算。于是干脆都点了最高级别的肉。

你问我好不好吃？嗯，当然好吃，一种说不出来的好吃！真想每天都吃这样的肉！

吃完牛肉，我们往北野异人馆走。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怪谈，但实际上是指明治时期外国人居住的一片地区，还保留着很多西洋风格的建筑。这个地方的位置很高，基本上一路爬坡上去。坡道两边都是房子，居所、小店，像极了旧金山。北野异人馆的区域也很美，除了西洋建筑，也有日式建筑和一座漂亮的神社，好像在这里结婚的年轻人也不少。我们还发现了像宫崎骏动画里的那种小屋子，一条挂满小灯的漂亮街道，还有一栋简直能代表「圣诞节」本人的星巴克。



11月18日

清晨我们就启程回家了。天慢慢亮起来，这下终于看到了来时高速路两边像未来城市一样的建筑都是些什么了。有的是大企业的工厂和库房，有的是港口的建筑，还有的，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也许就是未来建筑的雏形。晚上这里像《1Q84》开篇的场景，早晨却像一张完美的明信片。

回到北京，雾霾浓重。一周的疲劳一下子解放了，瘫在沙发上懒懒地睡了一下午。整理了带回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帮朋友买的，或者买来送朋友的，我自己只买了少量东西和护肤品什么的（请不要嘲笑我这个护肤盲）。不过日本人真的很会生产实用又精巧的小东西，像液体创口贴、眼药水、小甜点之类的，都很值得买。



11月19日

恢复元气三部曲：泡澡、面膜、电影。

看了《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绝对是今年最佳。我觉得被很多人批评的「叙事」恰恰是这部电影最棒的地方之一，桑格格说「拍出了文学的质感」，太对了。那些说不清楚想不明白的，大部分时候困扰着我们偶尔又仿佛被抓住了点儿意义的东西，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就是我们的哲学。李安拍出了比利林恩的，而我也在继续思考我的。

我看的是 60 帧的版本，画面震撼无比。第一次发现 3D 的美妙或者说意义（以前都觉得是累赘），确实不是为了制造什么视觉 candy，而是像李安说的那样：更亲近。能看到演员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会觉得他特别立体，特别真实。一只蚊子飞过都能更加帮助我进入那个场景中。真的是进入了电影本身，而不是旁观。

看完以后，已经午夜，商场关门了，只好从一个不熟悉的电梯下楼。然后妥妥的就在巨大的地下停车场迷路了，和另外一些同样看完电影迷路的人像游魂一样找着自己的车。那会儿我觉得所有的感官都被打开了，对周边的事物极其敏感，对于那些游魂同伴，我竟然抱有一种友善和莫名的歉意。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意识到我们永远没有办法真正理解他人？我们甚至不曾真正尊重过他人？哪怕是我们自认为崇拜对方的情况下？

Anyway，已经买了亚马逊上最后一本精装版的原著，并随时准备抢张 120 帧的票再看一遍。祝我好运。



11月20日

想念火锅，吃到了。

（日本行中出现了我的照片，基本上都是潘潘拍的。谢谢 BOSS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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