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文化原创展示——石门峪的夜色

 

一弯新月从东山升起。柔情款款,照亮西山,让东山越发显得黑黢黢。空气中夜的分子抹上一层白雾,氤氲着下沉,让高处清朗,低处更迷濛了。是谁抢了我“夜色凉如水”的妙句?...





石门峪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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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峪的夜色城市让黑夜无处遁形。你可能听说过光污染这个名词,但你一定没留意自己有多久没享受过真正的夜色了。那种自然的,悄无声息又暗无边际的神秘,被无时无刻不在的光劫持、被忙碌的生活节奏忘却了。偶尔你会怀念记忆里的夜的宁静,可即使你走在深夜的大街上,即使路灯已经入睡,路两边店铺的广告灯让夜光怪陆离,或者呼啸而过的汽车灯光坚硬的劈开夜幕,让你这偶尔的念想化为泡影。你回到家里,关上灯、拉上窗帘,可是,各种开关的的指示灯、充电器的指示灯,让黑夜永不完整。

回老家的享受之一,是真实地感受夜的黑、夜的静,感受久违的夜的拥抱下心灵的干净与自在,让身心彻底的回归。

就像今晚,吃过晚饭,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一个人走出院子,顺着熟悉的小路,去寻找久违的夜色。这黑色的分子是从哪里来的呢,好像是山坳处地底下冒出来,或者是河水里漾出来的?又好像是从你的身后包围过来。它如此真实但你又无法确定它的来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盼望它尽快把我包围。终于,当树梢、山坳的余晖褪尽,黑色的染料让空气溶解均匀,淹没一切。因为不是一下子从光亮处到了黑暗处,我的眼很好地适应了这夜色,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相反,能透过夜色看清近处田地里玉米梢的枝杈,远山的轮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他来寻找黑夜的影踪。”我得意于自己的修改。

乡村也有灯光,零星的散布,随山村的地势的高低起伏。即使这灯光,也是安静温暖,谦和恭敬的,小心翼翼地晕开一团夜色,却决不贪心,够主人用的面积就好,反而更显出夜的深邃与神秘。山村自然少不了犬吠,随着敲门声或者送客声,一声狗叫引来全村的共鸣,群山的和声总显得滞后。这让静谧的夜色随声波流溢,又很快趋于平静。

走过门前不远的小桥,三爷爷、四爷爷摇着蒲扇,坐着马扎的慈祥安逸,清晰如昨。夏夜的故事在一张一合的胡须间,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丰富了贫穷的夜色,生动了简单的童年。对神的敬畏,对妖魔鬼怪的又恨又怕,对星座的朴素的认识,正是从这些故事开始的。

如今小河已经干涸,桥头上讲故事的人儿也早已驾鹤西去。连那托着腮听得入神的顽童,玉米田边追逐萤火的少年,都已成为往事。不只是“去日儿童皆长大,昔年亲友半凋零”的唏嘘,物质富足了,环境却越来越让人揪心,手里有钱了,可人与人的交流却越来越少了。

一弯新月从东山升起。柔情款款,照亮西山,让东山越发显得黑黢黢。空气中夜的分子抹上一层白雾,氤氲着下沉,让高处清朗,低处更迷濛了。是谁抢了我“夜色凉如水”的妙句?一边欣赏一边感慨着,月色下捉迷藏、丢手绢的笑声,又响彻了山村。同样的月光,城市的总是直直地砸在水泥地面,反射冷漠的寒光,折射建筑物尖锐的棱角。家乡的月色,透明慈祥,从远天飘落,掠过树梢,拂过孩子们的额头,怕捉迷藏的孩子跑得太快,她小心让脚下的凹凸现形。怪不得小时候我们都管月亮叫“神妈妈”,这样想着,脑海里突然就响起徐小凤的歌声:“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 回忆往事恍如梦 重寻梦境何处求……”这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月亮,怎么离开了故乡,就远没有那么亲切了呢?

偶有一两声蛙鸣传来,才让我想起这最熟悉不过的老朋友。余光中说蛙是夏天的代言人,不无道理,不过好像也都是记忆中的事了。每当夏雨过后,夜色里,一声蛙起,千呼万应,沟渠呼应着沟渠,小河撩拨着水库,整个山村被这交响激活,这种简单的快乐,机械地重复,是另一种寂静。我们往往不耐烦,捡一块石头仍进水里,嘭的一声,万籁俱寂了。可这专业的乡土歌手,极具敬业精神,少顷,交响又起,如此几番交锋,我们悻悻然败下阵来。而今,这老朋友也面临着极大的生存挑战,那聒噪的合唱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听到。

不知不觉夜已深,回到院子,父亲跟侄子已经入睡。轻轻关上院门,满院的月季,淡淡的幽香。借着月色走进自己的小屋,关门上床,夜色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屋内的黑暗温暖。光明是上天的恩赐,阳光让一切肮脏无处遁形,让人倍感生存的压力,夜则策划一场善意的阴谋,淹没一切,安抚所有的躁动,让阳光下的打拼、灯光下的交易都做暂时的休整,万物沐浴着夜的柔情,安静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虫声新透绿窗纱”的和谐里,不知不觉,鼾吸均匀了。
作者简介:

蔡世国:笔名菜畦,男,1973年11月,山东蒙阴人,蒙阴县作协会员,酷爱文学,作品散见于《晚霞报》《老年人》《青岛日报》《红河日报》《快读》《三省坡》《美术教育与研究》《沩水》《国防时报》《边城晚报》《武陵都市报》《三门峡日报 今日渑池》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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