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段黄昏,都有一个故事

 

想对那个被少年挤下水渠的少女说:笑一个,以后就没人这么真诚地追你了。想拉拉因高考失利而倍感绝望的姑娘的手,安慰她:世界上还有很多比这更严重的事情等着你。...



一九九几年的某黄昏,一个还是朴素女学生的她。踩着脚踏车,迎向夕阳,满头大汗,手把上挂着银色铝质水壶。

甘甜的凉白开,随着车身,一次次,溢出来。回过头,有车痕的地方,落满零星水滴。而头上,正霞光漫天,景色好美。

那些年穷得还没有见过牛仔裤,她尚且穿着缝纫机连夜赶制的像裙子又像裤子,流行当时的东西。那东西大她好几个码,被往来的风,吹得翻来覆去,也滴满水。

一个很陡的坡,刹车失灵,她直冲进对面的果园。爬起来后的第一件事,检查被打翻的水壶,愣愣看着满地潮湿,胆战心惊,一阵惶恐。

要挨骂了。

夏天,大雨滂沱的黄昏。放学后,她奔向车棚,急急寻找自己的自行车。然后,风风火火挤出大门,企图在最短的时间里,抵达不远的家。

雨那么大,瓢泼而下,睁不开眼,人心慌慌。她没有回头,所以,也没看到身后紧跟着一个的男生。

在将拐弯的路口,那男生一个刹车拦了去路。她笨笨的,惊慌失措,失手掉进最近的水渠。咬咬牙,不接他递过来的伞,死命瞪着那人,扶起车,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哭,大雨抹着泪水,泪水更多。离开很远后回头,模模糊糊,大雨中,有身影跨在自行车上,单脚着地,一动不动。伞,还在他手中,不曾被打开。

后来,每次踏上那段路,往往想要发笑。

不一样的年月,相同的是黄昏。醉成金色的黄昏。
考上了?
嗯。
多少?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不好?
一点都不好。
......
高考后的暑假,她使劲宅在家里,读了很多很多很可恶的书,折了满满一个玻璃杯的五角星。每天下午,拎起大的篮子,像赎罪一样,带着愧疚和耻辱,悄悄走进屋后的果园,一个一个,认真地捡拾落了一地的苹果。虽然,她的分数上一本绰绰有余,可对父母而言,全天下只有两个大学,清华和北大,她没有做到。

那时候,少女如她,多愁善感,坐在肥沃的土壤上,心想,该不会人生就得如此,充满失望和艰辛吧。

大学时候,她回家,往往选择在黄昏,天擦黑那会儿,最好。

无论季节、天气,都甘愿步行很久,很久。借着暮色,耐心辨认每一棵树,每一个迎面而来的人。就像,辨认过去的,每一个自己。

遗憾的是,没有再邂逅任何一种雷同的心情。时间、年岁、傻了吧唧的小聪明、可以为之拼了命的友谊、能够哭尽长夜的暗恋,就像路面上的坑坑洼洼,在这个现代又时髦的世界,越来越少,万分稀缺。

这么多年过去,还不能忘记,大一的一个黄昏,第一次走进北大街的以纯店,第一次看着有人,花一百多块钱,买了一件中袖,而眉头都不曾动一下下。她激动得,拿右手捏紧左手,跟自己说:这才好。

两天前的黄昏,夕阳将归入地平线。和闺蜜结束了一下午的约会,拎一包蔬菜匆忙往家赶。家里有等着饭的人。

那一刻,看着漫天的云,漫天的光芒,突然就想,时间这双手,可真是万能。推着人向前走,一步步实现昔日所想,一步步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一步步跨过坎坷、淌过浑水。

就好像,那打翻了凉白开的女孩子,还蹲在原地,为一场近在咫尺的责备而惴惴不安,脸色难看。而我,多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告诉她:别怕,以后比这让你恐惧的事情多了去了。

想对那个被少年挤下水渠的少女说:笑一个,以后就没人这么真诚地追你了。

想拉拉因高考失利而倍感绝望的姑娘的手,安慰她:世界上还有很多比这更严重的事情等着你。

想跟那个因为一百多块的衣服激动万分的妹子说:有更昂贵的,你也会拥有。



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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