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文学 闵子骞为我们留下了什么?

一个“孝”字，还不能完全涵盖了闵子骞。虽然我们比他年轻了两千多岁，真正较起真来，倒是在好多地方还不如他先进呢。...

从《论语》与司马迁的《史记》，我们得知，闵子骞是孔子最著名的十大弟子之一。闵子骞当然是以德行著称，而显示他德行光彩的最主要的是一个“孝”字。孔子说：“闵子骞真是孝顺呀！人们对于他的父母兄弟称赞他的话，从没有什么异议。”（《论语·先进》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一个“孝”字，具体实践起来并不简单，没有仁厚的宅心，缺少斑斓的细节，不花费漫长的时间，这个“孝”字是立不起来的。一旦幼苗长成大树，看似不起眼、甚至有点婆婆妈妈的“孝”字，就会拓展开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让一个人焕发出人性的力量来。闵子骞不就是这样吗？家里的孝子，也是一个尊师好学的贤学子，常常恭敬地侍奉在老师孔子身旁，一副正直的样子，“闵子侍侧，闇闇如也”。

孝子闵子骞出身贫寒，因师从孔子而知名之后，并没有忘记当年贫苦的日子，更不会“一阔脸就变”，以新贵的嘴脸骄横于百姓之前。宅心仁厚的老闵（只比孔子小15岁），反而更加地将心贴着百姓了。有一次鲁国的执政大臣，为了摆阔气要重修名叫长府的国库。面对炙手可热者的形象工程，讷于言的闵子骞毫不犹豫，公开反对，说原来的长府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动不动就要破费百姓的钱改建？“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论语·先进》）惹得难得夸奖弟子的孔子也击节称赞：“这个人平日不大开口，一开口就很中肯正确。”

长期处于穷蹇之地的闵子骞，是有着做官的机会的。《论语·雍也》中就有着这样的记录——有一回鲁国的掌权者季氏派人请闵子骞担任费邑的长官“费宰”。费邑，相当于当今的一个县，重要而富裕，而“费宰”其实就是一县之长了，这可是好多人觊觎而不可得的好去处好位置。没有巴结，没有贿赂，几乎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闵子骞是怎样对待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非但没有喜形于色，还紧锁着眉头对季氏派来的人说：“好好替我推辞掉吧！如果再来召我，那我就一定逃到汶水之北的齐国去了。”（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老闵的拒绝，其中大有学问。他不会以“忠孝不能两全”为借口，只顾自己的前程，而扔下父母不管。此外，在他仁厚的心中，更有着黑白分明的是非。社会腐败黑暗，还出来做官，这是可耻的事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论语·泰伯》）——这可是老师孔子一再教导并为自己由衷赞同的信念，一个知识分子起码的信念。他的拒绝，实则是对于黑暗社会的否定与反叛，也是对于自己自主人格的坚守与塑造。

闵子骞也是个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七情六欲。譬如，他对别人豪华排场的车马，不仅羡慕，而且还想获得。拥有华车美马，这是财富与权力的象征，对于长期处于贫寒地位的闵子骞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尸子》中曾记载有这样一则故事：闵子骞胖了，子贡问他：“为什么胖了？”闵子骞这样回答：“吾出见美车马，则欲之；入闻先王之言，则又欲之。两心相与战。今先王之言胜，故肥。”获取还是拒绝，曾让他矛盾并痛苦着。他没有回避这一矛盾，而是在反复地反省之中，让自己的生命与精神涉过物的泥泞而达于自由高迈的精神境界，从而令自己的生命摆脱了物欲的包袱，获得了真正的解放。

这样看来，一个“孝”字，还不能完全涵盖了闵子骞。虽然我们比他年轻了两千多岁，真正较起真来，倒是在好多地方还不如他先进呢。如此，我们不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好好会会这位济宁老乡，再细致地抚摸抚摸他的心地与精神，或许能够让我们异化了的人性回复得受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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