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梦里花开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子落...

“哥，你怎么来啦？不在学校好好读书？”晓然一看见晓洛走到店门口，激动地跳到他的面前，一脸惊喜。

“你说呢，新店开张也不和哥说一声！”晓洛带着笑容，瞥瞥嘴。

“没有啦，只是不想打扰你学习啊，来，快来看看咱们的店怎么样？”晓然一把抓住晓洛的手，朝店里走去。

那天，北纬已北的地方逐渐被朝阳里光线轻轻抚摸，暖暖的！

壹

“哥，盐……”五岁的晓然一只手指着高高灶台上的盐，看着正在切面条的晓洛。

“不是让你烧柴火吗，要盐干嘛”六岁的晓洛，回头看了看。

“我要做饭”晓然把一把干燥的枯树叶塞进灶台里，瞬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行，让咱妈教你”晓洛继续切着面条。

那个麦子熟透的季节，周围响着拖拉机轰鸣声，在很远处都能听到用来碾碎小麦的石磙滚动的声音。中午了，爸妈依然在麦场翻腾着碾碎的麦秸，妈妈说“晓然，这天气太热了，你和你哥回家吧，这里我和你爸就行了”。

回家路上，一辆满载着麦子的车经过，由于公路崎岖不平，车斗有些颠簸，晓洛边走边去捡着从车上掉下的小麦。晓然怯弱弱地跟在晓洛身后，看到哥哥去捡时，晓然也跑在晓洛的前面去捡着麦头。“哥，捡了小麦换西瓜吃？”晓然用手擦了擦热的通红的小脸。“恩，让咱爸给咱们换”晓洛顺手折断麦秆，把小麦头塞进了口袋里。

到家后，晓然刚坐到风扇下休息会就嚷着晓洛说：“哥，给咱爸妈做饭吧”“你会做吗？”晓洛迟疑一会。“你不是和咱妈学过吗，我可以帮你烧火啊”晓然起身跑向了厨房。

近两点，爸妈从田地里回到家，妈妈看到烟囱里 烟雾缭绕，口里呢喃道“这两个人捣鼓什么呢”

“妈，尝尝我们做的饭”晓然端着一个小碗小心滴走向妈妈。“哎呦，我的小祖宗呀，谁让你们做饭啦，快点快点，给我”妈妈快速走向前，接过热腾腾的面条。妈妈又训斥了几句，脸上却一直笑着。她尝了一口“咸了，谁放的盐？”“是晓然”晓洛抢着说。晓然站在一边看着妈妈，吐了吐舌头，嘟起了小嘴。“没事，能吃，来！快点吃饭，都饿坏了吧!”说着把自己碗里的青菜用筷子夹晓然的碗里。

晓然笑着说“妈，多吃点”。

向来很严厉的爸爸也露出了笑容“看来我们家的晓然晓洛已经长大了”

贰

“妈，我不想上学了，让我哥继续读书吧”妈妈突然停住了手中的针线活，再也没有说些什么。

“不行，那是重男轻女，妈，我们家不是，我们家不是，我们家—不是……”晓洛有点声嘶力竭，一边擦着泪，一边蹲在妈妈身边。

最终，小妹还是踏上了去广州的汽车。在离别前，晓然说“哥，我的学习成绩不好，你以后好好读书啊，等我挣了钱支持你读大学，爸妈也不用那么累了”

“妹，你怎么可能成绩不好，每周少先队员评选，期中期末考试都比我好，我应该去打工的”晓洛显得苍白无力，依然争辩着。晓然笑了笑“爸、妈、哥，你们回去吧，放心，我没事的”爸妈僵硬地笑了笑，生怕被抑制的泪水突然强涌而出。

他们远远地看着车离去，挥了挥手。夕阳下，晓洛脸上被泪水划过的痕迹泛出微微的光芒，看上去却是那么耀眼。

那年，晓然十四岁。晓然知道，家徒四壁的三间瓦房，不允许两个人一起读书，再加上落后的观念逼迫，晓然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南上的命运。正读初二的晓洛，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些什么，怎么才能样去帮助小妹。村里和晓然一起长大的女孩们几乎刚读完小学就外出打工了，只剩下几个男孩依然每周末骑着自行车来往于学校和家之间。

晓然自始至终没有留下一滴泪，坐在紧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瞬间划过的树影，心里想着：爸妈哥，我一定要改变咱们家的命运。几缕霞光透过窗，晕染了一种心情。晓洛的脸上渐渐泛出一丝微笑，那样神秘，那样生疼。

到了广州第二天，晓然找到同村的另外一个女孩，小曼。她是晓洛儿时发小，一起长大，小学没有读完就比晓然提前一年去了广州。

“哥，我进不了厂了”电话那端突然停止了声音。

“怎么了？为什么进不了？”晓洛紧张起来。

原来小妹不仅不满十八岁，而且是乙肝病毒（大三阳）携带者，体检时被检查了出来。如果没有借助同村小曼的关系，借用别人的身份证，抽取了小曼的血液是很难掩盖过去的。晓然的声音渐渐舒缓，低沉。晓洛在电话一端说，“妹，先别急，进了厂以后咱慢慢治啊”。晓然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别和咱爸妈说，知道没？”

“为什么”晓洛一脸疑惑。

“别管为什么，不让你说，你就别说，记好”

挂断电话后，晓洛明白了。他看了看饭盒里的饭，再也吃不下去了。

叁

晓然在厂里工作了一年，每天过着单调枯燥的规律式生活。由于组装着零散的电子零件，并且受着组长主任的压制，疲惫的她工作十一个小时，颤颤悠悠的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小曼看着刚从下夜班回来的晓然，自己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晓然，晓然，先别睡”

“干什么？你是今天休息有精神，我可不行”晓然闭着眼，凭借着朦胧的意识回答。“我们换工作吧”“恩恩”晓然轻声恩了两声便进入了梦乡。

半年后她们在一家大型超市找了一份收银员的工作，工资没有在厂里的时候那样高。但是以晓然的观点，能接触到很多人，每天都有新面孔也是挺好的。

“晓然，小曼，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有验钞机还能收到假钱，这个先不提。但是别把帐给人家算错了啊？”经理怒声呵斥着。

晓然低着头，偷偷地瞥视了身边的小曼一眼，她和自己穿着一样整齐干净的制服，打扮的很漂亮，但是总是缺少什么让晓然想不通。

事后，小曼说“晓然，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啊”

“没有上学，你不明白吗，今天我们算错帐难道不是我们知识太少了”小曼坐在晓然身边，手里翻看着自己以前买的假学历证。

“不后悔，我有我哥呢”。晓然毫不犹豫的说出，那样决然。

在厂里的时候，晓然对很多英文字母看不懂，常常拿错零件，装错配件。有时看到大街旁边的店铺名称，一些字不认识，以至于先向路人打听一下才会进去。小曼说，自己因为看不懂地图常常迷路，还有一次就是走错了地方差点被骗去酒吧做陪酒小姐。晓然脸上略显无奈，突然视线闪过一道光，记忆回到上个周末。

“妹，没事时别忘了到书店转转，多看看书，否则以前你学的知识也会忘完的。只要见到自己觉得很好的，就买几本，一定有用的”晓洛电话里，提醒着。

“恩，知道啦”晓然笑着，随声附和一声，却没有放在心上。

“走，去书店”一手拉着小曼，一手提着包。“去书店干嘛？”“去了你就知道啦”两个人挽着手走向大街拐角处那家大型书店。

一进店，她们就惊呆了。店内及其的安静，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类的书籍，放眼望去，像华丽的宫殿一般，上面装饰了朱玉翡翠。晓然翻看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喜欢的书，旁若无人般坐在看书区，徜徉书海。她很想买下选好的几本，但是一看价格，还是不得不放了回去。小曼看到几本关于地图之类书籍，也好奇地沉浸了半个小时。以至于出了书店感叹道：很神奇啊，自己竟然看到喜欢的书就不想离开了。“对啊，以后我们经常过来吧”晓然突然心里产生了一个莫名的想法，并且隐隐约约的有一种感觉让她走出书店后，已经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以后，这家书店每天晚上八点后就多了两个人的身影。直到十一点书店关门，她们才回宿舍。后来，只有晓然一个人如痴如醉，不知疲倦地每天往来书店。她自学着初一至初三的课本，不时还会给哥哥晓洛发短信请教关于数学的问题。每次晓洛脸上带着微笑，都耐心地回复着，直到短信里容纳的字数达到最大限度才给晓然发过去。晓洛手机内存早早地被短信塞满了，不得不隔几天删掉一次。或许在晓洛心里总是影藏着一种愧疚感，唯有小妹快乐幸福才会心安。

一年后，晓然用毅力自学完了初中的课本知识。过年回到家还和晓洛比起了背诵诗词，解答数学题等。最使晓洛惊叹的是她的楷体字，漂亮工整“妹，我都崇拜你了”晓然笑了笑，其背后每日托着疲惫的身体依然坚持练习，只有自己最清楚。初六，临行前，晓洛送给晓然几本她喜欢的书，是晓洛专门从书店买的。并且开玩笑地说“小妹，你要是把我们高中的书读完了，我就叫你姐”晓然和晓洛相视笑了笑。

肆

十六岁那年，晓然从东莞到了番禺，工作也从超市收银员换到化妆品店的一名代理。晓然到番禺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工作的地方和书店的位置，她想，有书的地方就有希望在。

在化妆品专卖店里，晓然作为代理更懂得怎样去接触客人。她尝试着学着把书里的关于推销等知识运用到现实里。有一段时间就如何让顾客成为回头客，老客户，怎样保证产品质量的同时与顾客建立一种信任等等问题困惑不解，但是晓然没有松懈转而不断地学习。每次谈成一个客户，都会有慕大的成就感。晓然始终微笑着面对每一个顾客，用独特的方式留住他们脚步。偶尔也会有外国人光顾，晓然不懂英语，尽管自己怎么比划或者书写老外们都很难懂，未然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老外们离去。工作之余，除了看书，她又报了英语补习班，成为班级里年龄最小的学生。

“hello  my name is xiaoran,come from Guangdong panyu…….

电话一段，熟悉的声音用正在用英文介绍自己，虽然发音不标准，但晓洛立刻想到了晓然。

“妹，是你吧？？”晓洛还是有些不确定，用试探语气问了问。

“of course,是啊，怎么？这才几天啊，连你妹的声音都辨不出来了”晓然佯怒着，笑说。

学习半年后，其口语水平早就超出高中校园的学生了，包括晓洛。

晓然由于逐渐流利的英语，与老外们签订了许多合同，化妆产品也开始推向了国外，而后她被提拔为化妆公司一名小经理，负责市场拓展和销售。

随着职位提升，晓然的工资也涨了。如常每年给家里汇寄之外，也会给晓洛寄去一部分，自己只留一小部分来填补日常生活需要。每次晓洛收到钱后都会给晓然打去电话“不是让你别寄了吗，自己留着”“没事，我这有呢”晓然笑着，那种笑容里透着谁也觉察不到的秘密。

伍

“晓然，再去见一个吧”妈妈略带恳求的语气。

“不去，回家过年不到半月就见了六个了，不想相亲了”晓然躺在床上，翻了翻身体。

村里的女孩子按照旧观念在十八九岁就要嫁为人妇，从此就会像父母一样作为一个平凡的农民，在田地里挥汗如雨。晓然呆呆着看着天花板，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会不会和其他女孩一样的命运，她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过完年，晓然回到工作的地方。但是两个月后，她辞去那份被人看来很光鲜的经理职位，打算回郑州。当和父母说自己辞掉了工作时，父母起初是生气的，辞掉了会有更好的工作吗，以后怎么办？晓洛在电话里却表现的很平常，他相信晓然有自己的想法。

“哥，我想开一家化妆品专卖店”晓然鼓起了勇气。

“开店？”晓洛惊奇地问道

“对啊，我不可能在广州呆一辈子的，不如在郑州找个很好的地段租房开店。我知道开店会有很多困难，可是你小妹我是有经验的哦”晓然的语气带着几分自信，晓洛知道小妹已经考虑很清楚了，否则也不会断然辞掉现有的工作。

“恩，我明白啦！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另外一位，就是我妹夫啦”晓洛开着玩笑，“哼哼…..”晓然也笑了。

“对了，这事我没有和咱爸妈说，他们正为我辞掉工作有些生气呢。他们那一辈和我们想法不一样，回头有时间你和咱爸妈说说吧”

“恩”晓然走出电话亭，看了看广州湛蓝的天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想呼喊几声，想让全世人都听见，最终还是走进了两旁全是高大粗壮的芒果树荫里。

五月的空气里渐渐浮现着夏季独有的燥热，为了店铺的位置，晓然冒着毒辣的阳光奔波在郑州各大街道。店铺位置确定后，又一个人寻找装修公司，去置办展柜等。最后坐上去广州的火车，找到以前再熟悉不过的那家化妆公司，进了近万元的产品。前前后后始终一个人忙碌着，曾经一个干净，相貌清秀，皮肤白皙的女孩整天坐在空调房里，半年后变成了清瘦，皮肤黑黑的“妇女”。以至于晓洛高考完，在暑假要帮助她管理店里一些琐事，一见到晓然就惊呼 “天呐，你是我妹吗？”，晓然听到后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抿嘴笑说“说什么呐，怎么不是啦？不就黑了点嘛，没事，过一段时间就好啦”晓洛则哈哈大笑起来。 -

那年十一月，晓然的店开张了。门前，鞭炮声，唢呐声混合在一起，爸妈还请来了舞狮队的人舞起了狮子，引来许多行人驻足观看。晓然由于忙着店里的事，开张时忘了给晓洛打电话。还是晓洛从妈妈那里得知开店的时间，随后向老师请假赶到郑州为晓然祝贺。

晚上，店门上装饰的霓虹彩灯闪闪烁烁，晓洛晓然并排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行人匆忙回家的身影。晓洛偷笑着说“老妹儿，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真的吗？”晓然笑着，疑问道。

“当然啦”晓洛点点头。

“那说明咱们的化妆品质量好啊”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大笑了起来。

而就在一瞬间，晓洛分明看见小妹的眼角有晶莹透亮的液体泛出光芒，刺眼却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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