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殴鼠记

词曰：滔滔大河东逝水，黄沙淘尽英雄。是非成败寻鼠踪。古窑依旧在，几度居人惊。　年少师生楼阁上，惯看飞檐...



词曰：滔滔大河东逝水，黄沙淘尽英雄。是非成败寻鼠踪。古窑依旧在，几度居人惊。　年少师生楼阁上，惯看飞檐行凶。一记板砖怒相铿。生死多少事，都付省思中。

话说天下大势，优胜劣汰，强弱有分。陕西洛川，乃自古兵家必争之地，且贼素猖狂。如晋书有记，怀帝永嘉年间，刘曜寇洛川，王师频为贼所败，帝蒙尘于平阳。又元史录，木华黎曾南徇洛川，拔鄜州，获金将完颜六斤、纥石烈鹤寿、蒲察娄室等。今虽华夏盛世，举国繁荣，然天下尚未一统，我等还得努力。诸业之中，发展大计，唯教育为本，故今实习如昔用兵也。有西北名校陕西师大者，励精图治，秋日用兵，调詹氏晋杰者，李氏化成者，各率一干人马，浩浩荡荡，直奔洛川，会师于光明招待所。两人素昧平生，一见如故，常同室畅谈，夜深不寐；时恨身在革命老区，却文功有余，武功不足，抱以为憾。

某日，二将讨论兵法，黎明尚眠。未几，成感内急，恼怒不已。诸位看官有所不知，因英雄为钱所困，两军大营扎的简陋之至，全体男女将士，共用室外一厕，成睡意正浓，怎乐意出门耶？然古语有云，天地可管，内急不可管。成皱眉头，缩身骨，蹒跚而下，刚一开门，忽一阵阴风袭来，躲藏不及，战栗不已，方知衣尚未蔽体也。成扭转马头，回到床前，披挂完毕入厕不提。话说成事毕，复入被窝，就听得窗外报得五更，暗思古云两大幸事者，睡回笼觉，娶二房妻也。虽娶妻之事思之可恨，不敢动心，但回笼之觉，还是可以享受的，于是小人得志，暗自发笑。

然笑未出声，就听得门口处有窸窣之声，连绵不断。成暗思，莫非詹兄步我后尘，外出释放内存而忘带钥匙耶？遂抬眼望去，却见杰酣然而睡，有涎自口角滴下，三尺有余。成猛然警觉，莫非有梁上君子造访？复思今贼遂笨，尚不至未曾踩点，就公然撬锁也，或是有隔壁兵卒，夜起更衣，错门而走，也未可知。想到此处，成欲抬身相告，不料响声骤止。成思或许是来者开锁不得，辨明房间，回房去了，遂反身而睡。不料，睡未入梦，动静又出，尚未反应，突见杰自床上跃然而起，开灯披衣，一气呵成，大喊一声：有老鼠！

成亦惊醒，急寻之，未见。遂想小小老鼠，想必乃刚才如厕之时，溜入房内，巡视一圈，未见佳肴，出而不能，遂啃门耳。纵使留在房内，也未必有大害，还是回笼觉要紧。杰笑之未答，沉思不语，闭灯暗坐，啮声遂起。成方知和平共处之事，纯属自作多情耳。杰复开灯，下床找寻，未果，踱步而走，目有凶光，正言道：或杀之，或放之，二选其一。成懒而不动，又思鼠亦无心而入，遂议开门放之，杰云：然。

主意已定，杰出如厕，以谋返回后耐心驱之。成躺被窝之中，正思鼠之藏身之处，忽听扑腾一声，鼠已上于杰之卧榻，两尺有余，体格伟健，傲然而走。成大怒，鼠窃小丑，岂能猖狂至此？！鼠猖狂，君子当自强而不休息，遂杀心顿生，暗思虽佛有不杀生之教，然西人达尔文者早已确言优胜劣汰之理，今鼠来犯，当全力殴之。逃之，它福；灭之，我能。杰归，闻之亦怒，又议若放之，必奔隔壁之居室，淑女当为之色变，什物当遭之撕咬。二将遂同心同德，共商灭鼠大业。

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鼠素狡猾，贴墙而隐，窝角而避，今若殴之，必先催其出动。战术已定，分工而作：杰清房而减鼠地，成鼓噪而催鼠出。然鼠亦极敏，稍见其踪，便隐不现，纵使奋力振打床铺等物，亦按捺无声。两人遂止，燃香烟以沉思，考古战例之天机，大计渐成。遂掐烟而作，将沙发、茶几一干乱物逐一挪出，坚壁清野，层层深入，十面埋伏，杀机顿生。杰细致谨慎，逐一搜索可疑之处；成勇猛紧张，（港人周星驰有言，我一紧张就会开枪的！）一手持棍，一手握砖，蓄势待发。诸位有所不知，成乃齐人，乡寡山而多土，故民居多以土烧砖砌成；而民相殴，亦善用砖。果真，杰惊扰正乱，鼠猛然呼啸而出，跃起一丈有余，几乎撞成之腿。成抬眼紧盯，瞄准硕鼠，扬手掷砖，鼠应声而亡。

两人静视鼠尸，自得之余，颇有愧意。鼠虽小丑，坏人物品，委实可憎，倘若放出，又将扰民；然其终是一生灵，入房似无心，丧命亦无奈，惊恐之心，实颇凄惨。将心比心，人有时岂非与鼠无异乎？！优胜劣汰，终是死生之定理；人为至灵，却不应盲然而从之。凡事慈悲一二，周全而成，调和阴阳，顺万物之宜，岂非更好。不胜嗟叹，不胜嗟叹！师大李化成记于洛川县凤栖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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