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泡脚

 

冬天来了,寒风呼啸,人总是被冻得抖抖瑟瑟,于是裹上厚厚的棉衣,身体算是被捂得暖暖的。但是在...








冬天来了,寒风呼啸,人总是被冻得抖抖瑟瑟,于是裹上厚厚的棉衣,身体算是被捂得暖暖的。但是在身体最边远地方的脚,即使穿上毛茸茸的袜子,也被冻得生疼,于是,有事没事,总是不自觉地跺跺脚,活络活络,让脚不至于麻木。

晚上入睡时候,把袜子脱掉,钻进暖暖的被窝,想做一个美美的梦,但不轻易总被那冷冰冰的脚冻醒。在深冬的夜里,窗外格外安静,只有一丝丝冬雨嘀嗒嘀嗒的单调声。长夜漫漫,难以度过。

可是心细的母亲绝对不让我们深受冻脚之苦。每每夜幕降临,灯火点起来,一家人吃完晚饭,忙完收拾洗碗。一家人便相依相偎坐到电视机前,欣赏那精彩的节目,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白天,上学的上学,下地的下地,各忙各的,极少坐在一起,只有到了晚上,才有难得的相聚机会。

母亲坐了一会儿,急急忙忙往厨房里去。她忙乎有好一阵子,便乐呵呵端来一大盆的热水,摆到父亲和我们面前,叫我们赶紧泡脚,待会儿好睡觉。



看到热气腾腾的水,脚便愈发感到冰冷。各人赶紧找来拖鞋,一字排开。父亲那粗大的脚先伸进了那热乎乎的盆里,表情很舒服的样子。大哥也忙不迭地伸进,哎呀一声,触电一般抽回,连声说太烫太烫了。舌头不断地伸出,不断地呵气。

父亲笑眯眯地说,小孩子待会儿再泡,这水烫着呢。大人皮厚不怕烫。父亲的脚确实又大又厚。厚厚的一层茧,踩在那砂砾上,咯吱咯吱直响。那脚掌也大,走起路来,扑扑地响,感觉很有力量。

是呀,父亲要糊一家几口,风里来雨里去,上山砍柴,下河捞沙,只要能弄到钱,什么劳苦的事情都去做。有时候来不及穿上鞋子,长年累月踩踏在坚硬的石头砂砾上,脚板自然变得这样粗糙。没有如此粗大的脚,我们怎能吃上白花花的米饭,穿上暖乎乎的棉衣?

等到有些凉了,我们几只小脚呼啦啦伸进盆里。母亲的脚也伸进来了,我们用手摩挲着父亲那粗大的脚,感觉有力结实。有时候,调皮的大哥故意抓父亲那厚厚的脚板底,像挠痒痒一样让父亲发笑。但挠来挠去,父亲竟让没有感觉似的,原来是脚板太厚了,没有感觉。

大脚小脚搅在这热乎乎的盆里。脚挨着父母那大大的脚板,不断地蹭着,像是挠痒痒一样舒服。母亲也不停地用她的双脚帮我们蹭着,还弯下腰,帮我们搓洗着,让热情不停地往身上冒,全身热乎乎的。

渐渐地,我们兄弟几个就不安分起来,不停地踩踏着水,像是在村头的小溪里玩水一样,弄得盆里的水不断溅出。水弄湿了地板,弄湿了父母。父母不断地训斥着,我们调皮的玩闹才慢慢停止下来。

有时候,父亲便用着这机会,讲讲狼外婆的故事。那一惊一乍的语气,让年幼的我们望着窗外黑乎乎的一切,不由自主地往母亲怀里靠。还有孙悟空三大白骨精的故事,我们都听得如痴如醉。心里暖乎乎的。

讲完了故事,脚也泡得暖暖的了。睡意渐渐袭上心头。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呵欠一个接一个。母亲找来抹布,一个一个地把白嫩的脚丫擦干。我们穿上暖乎乎的拖鞋,迷迷糊糊地钻进被窝里,甜甜地睡去。一夜竟没有被冻醒过,睡得那么香,那么甜。



母亲渐渐老了,待在乡下。每每冬日来临,妻子也像母亲一样,在寒冷的冬夜,端来一大盆热乎乎的水,让我们暖暖地泡,然后暖暖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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