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中，命运已待我不薄了

所以即便他一生从未下船，却也能精彩绝伦。...

原题目：想那初时（卧牛山腰上续）

作    者：阿雯

编    辑：小鹿有些记忆在不经意间总会被封藏起来，不是它多见不得人，也不是它有多悲伤，而是因为想起它来总会让人忍不住陷入封陈的往事。它织成一个硕大的网，会让人沉溺其中，就算好不容易惊醒，也会在大暑天气冷不丁打个寒颤，然后想，要是当初不是那个样子，我的人生会不会更完美些呢!

我的初一生活就是属于这样的记忆，所以原本在写《卧牛山腰上》的时候，虽然它在脑子里闪现过，可是最终却没有出现在纸端。后来经同学提醒，我想，既然如此，还是写写吧。就像一抬头看见天上有一群飞鸟经过，赶紧大喊着给身边人去看，好漂亮好壮观好闪耀!沉浸其中满脸艳羡，后旁边有个人拍拍肩说看看那后边还有一群，也十分美丽，完全不输给前面这群呢!这时才猛然发现，原来后者正以它独有的姿态滑过云端，并且还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我的小学是在另一个很美的地方读的，现在那个小镇在我的脑子里还清晰的呈现着。早在小学时期的最后一个农历新年我就知道自己的初中生涯会在父母的故乡小镇开启，而对吕中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记忆里储存的关于那里的片段仅是镇上的拥挤街道、房后不远处的大垃圾堆、堵住家乡人外出之路的雄浑汉江、幼年时家门前的竹林、外婆家所在的大山、舅舅家房前的葡萄架。

那个暑假我随父母回到了家乡小镇，身边的一切既新鲜又熟悉。在两个表妹的陪伴和引导下我熟悉了周围的邻居，熟悉了村上的小伙伴们，并且加入了她们的朋友圈子，东窜西逛的还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地方。很快在那里我过上了符合那个环境和我年龄的生活。我开始憧憬即将到来的中学生活。

那是一个脆生生的早晨，我和爸爸早早的一起来到吕中，两个校区间的来回奔波让我知道了原来自己的到来并不是那么受欢迎，而在烦闷的等待中期待和忐忑的心情早已被来来往往的人群冲刷掉了。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心里腾升起莫名的担忧。

开学的那天终于来了，背着自己的铺盖箱子再次站在校园内，我终于感受到了这个在后来无数次出现在回忆中的地方所带来的热情。叽叽喳喳的同学就像初春的柳条一样张开新枝随风摇曳，那姿态优美又友好。很快，在我所在的班级教室里，我见到了自己的同学和老师。

有一个身影在此时跃入了我的视线，在一群同学里她鲜艳又夺目，并在第一时间对我报以了微笑，那笑容很灿烂，和我整个初一生活深深的烙在了一起。就此，我们成为了好朋友，成为了同桌。那种感觉跟初二开学时老张向站在教室后面的我招招手，指了指一个空位让我坐下截然不同。她像向日葵一样阳光，笑得时候眼睛会变得像柳叶一样好看，整张脸也让人感受到真诚和幸福。她的头发总是束成一个很高的马尾，上面永远别着一个粉色的花朵，那马尾在走路的时候会随着她欢快的步子左右摇摆。而我们也开始出双入对。我们会一起去逛镇上街道；一起坐在操场的草坪里聊天；一起复习背书；一起站在操场边的大树下往下看连接镇上的石阶和下面的拥挤房屋。后来有一天我们俩都换了同桌，她好像坐在了我的前面，具体原因记不清了，好像是因为班主任老师的要求。



我们所在的校区只有初一，据说它才是最早的初中所在地，好些父辈们就是在这里延续梦想的。从我们宿舍和食堂的砖瓦上也能看出它的历史，也许在很久以前，有不少出自吕中的才俊就是站在我们正站的砖块上，就是坐在我们坐的板凳上呢！想想也挺振奋的!我们一共七个班，教室不多不少也正好只有七个。我们班在整个校区靠后的位置，一共两层楼下两个班，楼上三个班，一二班是快班刚好在校区中间，他们在二楼，楼底下是老师们的办公室。从我们教室门出来往右走下台阶穿过一二班的教学楼就到了前面的院子，院子一圈都是老师的办公室，我们经常能看见老师在里面做饭，在门口刷牙或者是聚在一起聊天。他们见到我们的时候有的会笑笑打招呼，有的视而不见。而我们的班主任老师比较和善，也很少批评我们，所以从院子经过去操场或者去打饭的时候我也从来不着急。

老师宿舍那个院子的一边顶头是上学生宿舍的石阶，另一边是学校的食堂。那时候我们大多数同学中午都会在学校食堂吃，中午一下课同学们就会飞奔回宿舍拿碗，然后下去排队。每天中午如此，乐此不疲。我们那时候没有营养午餐，恒古不变的浓稠玉米糊就着从家里带来的酸菜或者炒豆豉就能把我们吃的心满意足。就连原材料也是我们从家里背到学校里的，想来现在的学生肯定是不敢想象的。也就是这简单又原始的食物喂饱了我们的整个中学时代。

在宿舍门口有一排乒乓球案，每天下课后总有很多同学会围在那里打球，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打乒乓，并且在一段时间内相当热衷。有一学期期末考的时候还不嫌麻烦的找到了学校下面的一个乒乓球案，而且还不幸的被班主任给看见我正在激情挥板，想我费尽心机也还是没能躲过他。



在入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告诉老娘我的班主任是袁涛时，她表现出很熟悉的样子，然后向我大概讲了袁涛家近两代的简要历史。现在还记得的就是袁家住在我妈娘家那山靠近山脚的地方，过去也过的艰难，后来出来了个有出息的就是袁涛了。那时候我舅舅还没有搬下山来，每年上去的时候都还要从他们家房后面过，也因为袁涛的关系，每次路过我的心里就不由得会对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他老家的房子生出亲切感，想着可能我敬爱的袁老师就是在这个其貌不扬的小房子里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袁涛那时候很年轻，白白的，五官比较清秀，长得一副有文化的白领模样，戴一副很朴素的近视眼镜。他对我们很温和，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背微驮，头顶的头发有一点点谢顶。他很爱笑，而我那时候也很喜欢看他笑，那样子像清风佛面一样，有一点含蓄，有一点微温，又非常的会心。所以那时候我们班的所有人都不做作，包括现在我感觉都还是。他老婆教我们英语，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因为她也很爱对着我们笑，所以我记得还很清楚。那时候袁涛经常表扬我，从他的眼神里我还看出了非常厚重的期望，不知道后来得知我的情况后他有没有失落。那时候的我倒是没想过这么多，只是现在想来，其实挺不忍心让他失望的，那么好的一个人。记得那年元旦，每个班都要出节目，而我这种当时什么都拿不出手的人也愣是被袁涛一手打造的还拿了个第一名的奖回来。

那年好像是澳门回归，估计袁涛也是琢磨很久终于想出来了个点子，于是在班里物色了我和另外一位长发飘飘的温柔女生一起来呈现他的创意。我们俩起初一起学什么都同步，后来可能袁涛发现我在手工艺方面确实没什么造诣就让我专心描地图了，把叠鸽子的艰巨任务交给了我的搭档，而我也乐的轻松。现在，我脑子里还清晰的记得一次次在袁老师宿舍里练习、我那温柔的同学和她的那头长发、表演当天最后呈现出来的作品、上台领奖时那像小兔子一样的心情和自己当时满手的冻疮。至于鸽子的叠法前几年还会，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想叠给家里的小孩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而在那一年所带给我的还远不止这些。一次期中考过后让我成为了年级里的名人，主要原因是我不合时宜的在一个非快班的班级里考出了让人意外的成绩。好像在一夜之间，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了我，而当时的自己还挺为这点骄傲的。同时，在那个时候，估计所有的老师同学包括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后来的自己竟然会在中考中失利并无缘高考。命运总是那样的爱开玩笑，它在不经意的时候改写了剧本却偏偏不添加任何注脚，而蒙在鼓里的我却还在为自己蹩脚的表演沾沾自喜。其后的很多年我都在悔恨中度过，为自己对人生的轻率表现埋单。而现在，一切早已归于尘土，我也逐渐明白即便那个时候再努力，即便自己如愿读了心仪的高中和大学，人生也不会因此而幸福多少。就像《蝴蝶效应》中所演的：男主角在改变了所有自己认为错误的过去，在尝试了所有可能后所拥有的任何一种生活却依然充满痛苦和折磨，以至最后选择在一切错误的源头，也就是在他母亲的子宫内终结了自己的生命。而我们不可能去改变过去，所以，只能也只有唯一的选择就是坦然接受现状，努力让自己幸福。



可是，退回来说，就算我的生活最好也不过如此，对于回忆来讲那却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一个人如果没有回忆的话就会像一个没有过去的人那样可怜。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还是希望如果可以，我能够改写自己曾经的命运。因为毕竟作为普通人，我做不到像《海上钢琴师》中男主角那样可以在弹琴的时候随着意念把自己带往世界各地，或者跟着船上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一起去感受他们的精彩人生。所以即便他一生从未下船，却也能精彩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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