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365天，在家5天
我知道他们有时候会不开心，可是，我却要走了。...
1
上次我说，难过的时候不写字。后台收到留言：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都乐于被表达。午间趁着情绪失落，用手机敲了几行字，想着晚上回来再把剩下的悲伤写完。结果半小时午休起来，神清气爽，重新看着备忘录里那些个矫情怪字，一怒而起，拍桌呐喊：谁特么在我手机里写日记了！快乐的文字，每每回头看，都会笑出声来。而难过的，即使写了，也不愿意去翻第二次。因为有关痛苦，总是穿心而过。
2
今天早上5点就醒了，看过时间翻个身以为还能继续睡，结果清醒地捱到起床，隐约听到公鸡一阵阵打鸣。醒着，就要想点什么。想多了，多半不好过。Woo 前两天问我：过年了，没点啥感受么？怎么不写作文了。
怎么会没感受。可是今年，特别不愿意去直面内心的波动。因为我发现，时间确实带来了改变，那些曾经视而不见无动于衷的事情，这一次，却总是深深戳在我心里。
3
大年初四跟我哥去大姑家走亲戚。坐在车上，我很认真地嚼我爸给的两个泡泡糖，想着赶紧吹个两层的泡泡发个自拍秀一下。我哥斜着眼看我，拿手指比划了一阵，我没看明白。他又多放出一些眼白，重新比划。哦，说我的年龄呢。至于么，嘴都懒得张了。我的年龄就这么难以启齿？
大姑还是住在那个小院子里，门口堆着些她捡回来的塑料制品，木头双开门磨损得厉害。走进去就闻到家禽的臭味，不知道除了看到的两只狗，是不是还养过别的什么妖精。房间简陋，但收拾得干净。
不记得上次到这里来是哪一年，印象中，那会儿房间里还有两个小男孩在看电视，是两个表哥家的儿子。其实房间的摆设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少了那两个孩子，生活有点不像生活。我坐在床沿，大姑问我冷不冷。我说不冷。
“穿那么少，哪能不冷？我把这个充上电你暖手。”
“不用了不用了，真不冷。”
坐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聊啥。就觉得酸酸的。
一个人过日子，平时都干些啥呢？想些啥呢？电视虽然开着，可是看得进去么？还是只是为了弄出点声响？
大姑去张罗做饭，我跟我哥起身说不吃了要走了。现在过年好像都是这样，提着东西，走个过场。
回家我问我妈：“大姑为啥不跟她儿子一起住？”
我妈：“你英秋哥在乡下。”
“在乡下咋了？”
“你觉得你大姑还愿意回乡下去么？”
“现在住的还不如乡下呢。”
大姑生养了5个孩子。
4
那两天，我妈血压飙得很高。我爸我哥我嫂子都不在家，我妈抱着小侄女坐在沙发上，我坐在沙发的靠背上，用我在深圳学来的功夫给我妈按摩。直到我回深圳那天，我妈的血压也没彻底降回正常水平。我爸送我去车站，现在没票进不去候车室了，我说你回去吧。我爸说等你上车了我再回去。我说外面这么冷你不回去那我也不进去了。我爸说那行你进去吧我走了。往里走的时候，我一直往窗户那里看呢，我知道我爸在那里。
大一的时候回学校，我上了车放下东西准备休息，同车厢的大叔笑着喊我看外面，我爸正对着我挥手呢。
去年过完春节回深圳，我爸送我去汽车站，人多得很，挤到暴躁的人开始把着车门骂街。我爸愣是把我塞到了车上。他说：就像当年排队挤着买电影票一样。
5
上了去机场的大巴，我的眼泪就扑腾扑腾掉。车上人少，也没人认识我，懒得控制情绪了。一路上太阳照着，眼泪干得也快。为啥掉眼泪？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来时的车上，又被我爸拿别人家孩子教育了，心里不爽。可能是因为从除夕那天，我妈就开始叨唠找对象的事，心里不爽。可能是因为家里下雪了，我却要走了。可能是因为，我知道我哥会惹爸妈生气，爸妈之间也会生气，哥和嫂子之间也会生气，我知道他们有时候会不开心，可是，我却要走了。可能是因为，我像块木头一样，莫名其妙跟着春运大潮漂回了家，又漂回深圳。都不知道做了什么，感受了什么，就已经来了走，走了来。
6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年变成了一年一度的评判大会，工作，存款，对象，胖了瘦了丑了美了，一样一样都别想逃过。像案板上的死猪，任开水烫，任大刀砍，装得不动声色。再也没别的意思了。我是除夕下午到的家，头一天还在车上的时候我发了个消息：除夕准备白酒了吗？我爸没回复，但我知道他会因为我发了这条消息而准备的。
其实我只是想到小时候，我和爷爷奶奶在老家吃年夜饭，爷爷奶奶一人一杯白酒，给我的杯底也盛一点，三个人喜气洋洋碰杯，我大喊：祝爷爷奶奶新的一年不再吵架！爷爷奶奶笑得合不拢嘴。第二天早上，我爸我妈我哥才会回老家跟我们一起过年。爷爷会跟他们说，昨天晚上碰杯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爷爷奶奶不在了，新年的感觉也不在了，那就像小时候一样，喝一点白酒吧。
7
一年365天，在家5天。祝新的一年，不吵架，不生气，快乐，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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