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无聊却又忍不住盼望着,这就是过年...

 

其实,过年是件无聊的事,但是年年还会忍不住盼望着,盼望着……...



记忆里的年永远是灰灰的,白白的,红红的。灰的是老家胡同和院墙,白的是麦秆堆上残留的积雪,红的呢,自然是贴得到处都是的春联和福字。

小时候,总是一放寒假就被爸爸送回奶奶家。进了腊月,爷爷会去赶每一个集。奶奶把要买的年货一样一样地说给爷爷听,还不断嘱咐着别买了假烟、太细的带鱼和粘牙的水果糖。爷爷就听着、答应着,有时候还会用小纸条记下来。临走前,爷爷会说:“给我钱吧”或者“你倒是把钱给我啊”。奶奶就会走进里屋,掏出挂在腰带上的钥匙,打开大柜子的门,拿出钱包,数出估摸着够爷爷买东西的钱,交给爷爷,还不忘叮嘱一句“别弄丢了。”

每每看到这时,我都会忍不住笑。奶奶一辈子没上过班,家里的钱都是爷爷当老师挣的,可怜爷爷挣了一辈子钱,却从来没管过钱,不管干什么都得跟奶奶要钱,还不一定次次要的到,嘿!

有时候爷爷也会带着我赶集,但是我不喜欢跟着爷爷赶集,我喜欢跟大娘和堂哥、堂姐一起去。快过年的时候,集是隔天就有一次的。我在集市上看到过卖新衣服的小摊,卖玩具的、罩着玻璃罩子的三轮车,还看到过卖鞭炮的大拖拉机。

最盼望的,是年三十的集,因为可以买过年戴在头上的小红花。



临近三十,爷爷就会从集上买很多红纸回来。我们家的春联从来都是爷爷自己写的,爷爷的字非常好看。写春联是一项非常巨大的工程,而且除了自己家的春联,爷爷还要帮街坊写,加上他又是个做事一丝不苟的人,所以,往往到腊月三十下午才能完工。

我喜欢看爷爷写春联,喜欢看他把大张的红纸用镰刀(是的,是镰刀,不是裁纸刀)裁成一条一条或者一方一方的,对折、对折、对折、再打开,留下一个一个的小格子。然后,他会拿出一本全是春联的小书,还有别人给他的抄满春联的白纸,对我说:“你看,这副对子贴大门上,这副贴里屋好……”

爷爷写字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有时候还会在没用的纸也写几个字。我写的很丑,爷爷只是看着我笑,说:“不错,多练练就好了。”

写好的春联要晾干,所以写春联的日子里,里屋都铺满了红红的春联,是没有下脚之地的。我会远远地站着或者蹲着,一副一副地读,时不时还得问问爷爷我是不是读错了上下联。



奶奶的腊月也不能闲着。蒸年糕、蒸扣肉、摊炉糕、炸豆腐……过年总是少不了好吃的,过年总是累坏了奶奶。当然了,不管多忙,奶奶也不会忘了数落爷爷炖鱼放多了酱油放少了醋,数落爷爷写春联总是磨磨蹭蹭到最后一天,数落爷爷都三十了还不急着去理发,数落爷爷院子还没扫就去喂狗……

在爷爷奶奶的忙忙碌碌和我的百无聊赖中,腊月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年三十。爸爸妈妈会在这天回来。

爸爸一进门就像总指挥一样,开始给每个人布置任务:他跟堂哥扫院子,我、堂姐和妈妈擦玻璃。打扫完卫生,妈妈和奶奶做饭,其他人去贴!春!联!

我非常讨厌擦玻璃,因为水很凉,而且玻璃怎么都擦不干净。大部分时间,我都是拿着抹布随便抹一抹,然后跑到这里跟爸爸闹一闹,跑到那里跟哥哥玩一会,然后等姐姐说擦完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当然,整个过程中爸爸会不断地批评我,可是,要过年了,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贴春联是最欢乐的事。奶奶会提前用白面做好浆糊,放在大水瓢里。我通常就是负责端水瓢的。爷爷、爸爸、大爷、哥哥负责抹浆糊、贴春联。大人们总是觉得小孩不靠谱,所以抹浆糊这个关键步骤都是爸爸或者爷爷完成,哥哥只有往上糊春联的份儿。我呢,就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歪了歪了!后来我们长大了,爸爸就不让八十多岁的爷爷跟我们一起贴春联了,他自己也不用亲自动手,主要负责指导,哥哥成了贴春联的主力。这无形中增加了我的劳动量,我不得不一手拿浆糊一手拿春联。后来,我有了一个小帮手,我的小侄女。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家从来没有吃过年夜饭。三十晚上总是匆匆忙忙随便吃点,就各忙各的了:妈妈和奶奶包饺子;爷爷不知道在院子里收拾着什么;爸爸则挨家挨户地去串门,他说这叫“辞岁”;我呢,就守着电视,不停地报时“妈~还有十分钟春晚就开始了!”“妈,快点,马上就开始了!”“妈,我爸怎么还不回来,一会儿就该赵本山了!”所以,每年春晚的前半部分我都是一个人看完的。

等到大家都忙活完了,终于可以坐在一起看晚会了,我就会无比得兴奋。当然,兴奋过后总是无尽的痛苦——冬天在农村上厕所可真是……

然后就,十二点了,敲钟了,放炮了,爸爸催我睡觉了,我睡不着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妈妈叫我起床了,大人们去拜年了,我躲在里屋看书了,拜年的人走了,我看春晚重播了……年就过完了。



其实,

过年是件无聊的事,

但是年年还会忍不住盼望着,

盼望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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