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小说——DDL(七)

 

作者:刘桔...



卿小说——DDL(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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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熟悉的街道,却是不熟悉的寂静。我们转进了街区,母亲才发现自己是糊涂了。凌晨两三点,根本没有正经餐馆营业,街头只剩了一家大排档,盘成“串”字的霓虹灯发出令人困倦的红光,老板和老板娘也在忙着收摊打扫。母亲很是为难。

“要不咱家里吃吧。炒俩菜,咱家好像还有黄瓜,柿子椒什么……诶回去看看吧,内黄瓜都多少天了,是不是都烂了……”

车七转八转,到了楼下。父亲去停车,我同母亲和沈清上了楼。母亲掏出钥匙,开了门。乱糟糟的门厅,横竖乱放的鞋子,看起来都是那么熟悉。我走进家,落灰的人造皮沙发,发黄的马桶,没错,这就是我家。所谓家庭的温暖,大概是指这几台性能优良的暖气吧。我拉着行李箱到我的房间门口,打开门,发现里面却不像外面那样熟悉了。如果说地上的手纸团和饮料罐已经被我妈收拾掉了也就算了。窗帘拉合,将窗户挡得严严实实。床上铺了一床根本没有见过的粉色调床单,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头。地面干干净净,一点灰都没有。这个屋子干净的令人生畏,我甚至没有勇气踏进去,双腿发麻,停在门口。

“诶呀那是你妹妹的房间不要随便乱进啊……来来来这边这边。”

母亲走过来关上房间门,把我引向客厅。客厅的沙发上放了一套被子,一个枕头,我暗暗说了声不妙。

“在家也住不了几天,咱家地方太小,你晚上就睡这里吧。”

果然是这样。

“时候也不早了,那就先睡了吧。”

不由我分说,母亲关上客厅的灯。随着咔的一声脆响,客厅再次遁入黑暗之中,只有灯圈还泛着微微的红热。我脱了风衣,丢到地板上,侧身躺在沙发上,盖上被子。

我曾为不回家找了一万个借口,那么现在,又多了一个。

我闭上眼睛,去寻找脑海中那个频道,呼号了很久,沈清也不出来。她或许是没有收到,但我想更多的情况是她想借助传输距离太远的接口回避这次交流。我也只得作罢,侧过头去,很快就睡着了。

早晨,我被嗡嗡响的吸尘器和洗衣机吵醒。我本想吼叫一番,后来觉得有心无力,便也作罢。我想着用被子捂住耳朵就能再睡一会,结果过一会吸尘器呼啸而来,啦啦声足以撕破耳膜。我愤而起身,嚷了一句,“干嘛!”

母亲的声音充满了傲慢和挑衅,“太阳晒屁股了都不起,你还有理了。要不这地你扫?”

“地上有什么啊,天天扫天天扫。”

“你是不是住猪窝住惯了?……”

母亲还说了很多听不太懂的话,牵扯到了遗传学,土木,社会科学,以及马克思唯物主义的有关知识。我被呛的哑口无言,自认技不如人,索情起来漱了口(根本没找到洗漱用具,连这口漱口用水都是用手捧着接的),准备出去走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待我即将出门时,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昨天随手脱在地上的风衣不见了。

“妈,我内风衣呢?”

“风衣?哦,你是说内风衣啊,洗衣机里转着呢。都馊成那样了还穿啊,说实话我都不想给你洗,直接扔了算了,这么大人了不嫌寒碜,你就欠去内猪窝里住……”

我啪的摔了门。母亲的训责和吸尘器洗衣机的嘈杂声都消失了,世界迎来一片难得的清静时光。阴风从楼道的窗户灌进来,钻进我的领口,我感到寒冷。我打量了一下自己,一件衬衫实在是有点单薄,但想到如果再开门去拿衣服,又要被母亲嘲笑数落一番,而且衣服在那个奇怪的房间里,沈清可能还在睡觉,我也不能进去,我头也不回,走下楼梯,宁愿冻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去。

出了楼门,刺骨的寒风糊上我的脸。我愈发的觉得寒冷,愈发的想诅咒还在温暖房间内的三人,哦不,父亲早上应该是去上班了,我诅咒那两个人。一个霸占了我自由的房间,一个侵犯了我甜美的早晨,我诅咒你们。我想着是不是要去街边的小店避避寒,家附近有家牛肉拉面,原来老在那吃拉面,老板娘应该认识我,去了好说话。或者再走一条街就有家麦当劳了,里面也足够暖和,但我这能扛着风走这一条街吗?……我正在思考去处,忽然觉得背上似乎被人披上了些什么。我惊得回头看,是沈清微笑着,给我披上了一件风衣。

我看了看这风衣,好像是大前年买的,囤在衣柜里几乎没穿过。陈年旧货,怕是已略微显瘦了。我没有道谢,而是转头回来,穿上了这件风衣。确实有些瘦。我不回头,大步向小区大门的方向迈步。我能感觉到沈清一直在后面跟着我。

“喂。”我的脑海中有人叫我。我没有回答。我想掐掉这个频道,但不得其法。

“喂,喂,听得到吗?”

我继续向前走。沈清也没有再次唤我,只是继续跟随。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出了小区,我到了那家面馆,拉门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沈清也跟着进来了,坐在了我对面,不住的咳了起来。已经是午饭点了,小小的面馆塞满人,几乎所有人,男人女人,都在抽烟,面馆上方的空气被染成蓝灰色,飘飘袅袅,宛如仙境。

老板娘和气的迎上来,应该是认出我是老顾客了,满脸堆笑,说了句,“哟,小伙子你来了。”又看到了对面的沈清,似乎是生面孔,随意搭了一句说,“啊,这位是?”

“哦,我……”我本想以沈清的表面身份草草了事,结果感到右脚被踩了一脚,钻心的疼,就没有把“我妹妹”三个字说出来。

“我是他女友。”沈清很艰难的说出这么句话,又开始不住的咳嗽。

“哦,我就说这姑娘长得怎么呢么俊嘛,小伙子眼光不错……这姑娘怎么老咳嗽啊。”

沈清本想说什么,但咳得停不下来。

“啊,她闻不了这烟味。”

“诶呦那可麻烦,我们这啊客人都抽烟……能忍得住吗?”

沈清还在咳,眼角溢出泪水。

“老板娘,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把桌子搬到外面吃吧。”

“可以是可以,你们不觉得冷吗?”

“不不不。感谢了感谢了。”

我赶快拉沈清出了门,沈清到外面,又是咳又是呕的,好长时间才缓过来。老板娘和伙计搭了张桌子出来,又拿来两条板凳。我们二人坐下了,我点了两碗面。

“不要紧吧。”

沈清将脖子缩进领口,摇摇头。

“也是难为你了……还好今天比较暖和,外面吃也能将就。”

阴风骤起,打了我的脸。我赶忙戴上风衣的帽子,把手缩进袖子里。沈清似乎是好一点了,在一旁偷笑,眼角上泪还没有干。我想了想,转到了那个一个频道。

“所以你的表象身份是?”

“在家的话我是您的妹妹,但出来了就不能用这个身份了,我就改为您的女朋友。毕竟等我离开了别人再次说起我,你就说分手了就好,要是妹妹的话可就不好解释了。”

“哦,明白了。可以可以。”

我看着她,不知到之后该说什么。她也看着我的眼睛,不说话。我们双目对视了一会,空气有些安静的令人发慌。

“觉得委屈?”沈清竟然张开嘴,把话说了出来。

“哪里哪里……”我慌忙回应到,“毕竟像我这么渣的人,有个女友真是八辈修来的福分了。”

沈清哦了一声,停止了对话,将头转到一边,平静了一会,却不住的捂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感觉很尴尬。

“没有没有,想起了些别的事。”

正好老板娘把面端来了。我便也懒得顾沈清,低头吃面。沈清也坐正,表情故意严肃了一会,低下头吃面,吃到一半又不禁笑了起来,以至于放下了筷子,开怀大笑。我觉得脸有些发烫,想必是热面汤熏得,也没有抬头,一直吃一直吃一直努力吃,一口气将那碗面吃了个精光。

不知道为什么,听沈槐这么一说,我愣是感到有些饿。中午检查的时限快要到了。虽然我几乎每天都在时限之后回去报道,护士长好像也没有表示过不满,但这毕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我借用了这个借口,打断了沈槐,表示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哦对了。明天是我实习的最后一天,然后我大概就不会来了。沈先生,我会再次跟护士站和我师父讲您检查的事,您稍安勿躁。OK,今天就这样。”

我把椅子放回原位,开了门,刚要推推车出去,却感觉有人拉着我的衣角。我低头看,是杨絮。她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你也要和我一起出去吗?”

杨絮抬头看着我,眼睛闪烁着晶莹的光。我感到有一丝为难。

“诶丫不行不行,你是不能离开这个房间的……诶丫……”我突然想起我的口袋里还有一块巧克力,就在我的口袋里,是我早上从家里顺出来的,或许可以为我解燃眉之急。“这样。如果你听话的话,我这里有块巧克力,送给你好不好。”

杨絮再次低下了头,大概是有些失望吧。我正欲说点什么安抚的话,杨絮却向我身上贴,抱住我的腰。我一惊,一时语塞之时,她从我的口袋里掏出巧克力,将我推开,转头小跑到自己的床边,爬上去,并用被子蒙住了全身。我又无奈又好笑,也趁着这个机会推车溜出了五号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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