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感】灵魂之舟破冰而出

———读蒋子丹小说《囚界无边》整整一个星期，几乎一俟有空，我就像梦游的人一样，走到蒋子丹四十万字的《囚界无边...






———读蒋子丹小说



整整一个星期，几乎一俟有空，我就像梦游的人一样，走到蒋子丹四十万字的《囚界无边》里，和大墙里的那些人物在一起。我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他们的一言一行，他们细致的内心活动，都在我眼皮底下，栩栩如生。就在梦游一般的阅读里，我找到了久违的快感，以致小说到了最后一页，仍意犹未尽，希望前方还有文字在等着我。

一个看守所里发生的故事，很容易被写得落入俗套，但是刚刚几页纸读下来，就让读者预感到后面的故事会很精彩，就像大海上远远奔过来的海浪，你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感觉得到它的来势。文字和海浪原本毫无共同之处，然而你会在无形中感到文字的力量，有时候就像海水一样可以波澜壮阔。

开始的时候，有点像话剧，剧中人物很有秩序地出场，沈白尘、魏宣、修丽、纪石凉……一个一个，平静地叙说，不徐不疾。每个字也都像铅字印刷那样，按部就班。每个人讲话的声调也都非常克制。但是读着读着，就会感到这其实是冰河的表面，冰河的下面有很多文字在涌动。

或者说，在这里不是文字的涌动，而是人心的涌动。在这本书里，每个人物都是立体的、饱满的，几乎没有详略之说，作者似乎没有刻意地要去塑造哪个角色，只要你出场了，就会给你很细心又周到的笔墨。小人物似乎更是人物。在这里，无论是看守还是被看守，每个人都有故事。整个剧情，实际上是几组人和一朵“野花”以及两条狗的故事。几组人是魏宣和周小乔，朱颜和周小乔，纪石凉和戴汝妲，万老头和彪哥、歪脖子……一朵“野花”是安莺燕。几组人物的故事，一环一环，环环相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且精彩纷呈。虽然读到柳暗花明时，会觉得有时情节安排实在太妥帖，却又心甘情愿、并且心情愉悦地接受了。

其实这些故事，皆是日常伦理中的常态，但是在蒋子丹的叙述下变得特别可读，这就是讲故事的能力吧。那些人与人之间原本非常细微的小事，经过作家的微距拍摄，变得清晰动人，并且让听故事的人牵肠挂肚，这的确是一种超人的文字驾驶能力。读完这本书、我在百度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是蒋子丹在“天涯”的“临屏”写作，是在网络的“枪林弹雨”中诞生的。一个已经“一把”年纪的女人，还能够在网络上一边写作一边和读者互动，并且赢得读者的心，确实很让人敬佩。

这本书之所以精彩，或许还因为它的层层递进。就是说，前面的按部就班在你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有磁性，能将你的眼睛紧紧吸引住。而递进到最高处时，是地震的出现。一场大地震，让剧中所有人的命运和行为发生了重大变化。



作者在之前对这些人物的描写中，就细致入微地描写过这些人，就像微雕，虽然很小，但是你若用放大镜来看，这些人就连酒窝都带少一个的。因为细致，所以这些人的缺点和优点都能看得清晰。你会觉得原来好人也有不易让人察觉的阴暗面，坏人也有不为人所知的心路历程和令人同情之处。于是书中的每个人皆变得“好看”了，因为他们被讲出了心灵里的故事——作家走进了每个人的心灵深处，细致地探入到人性的隐秘角落，让人心回到了原生状态。

有人说，书中人在地震之后，都仿佛从混沌中苏醒过来了，并且发生了自己和自己的置换。确实，在天灾降临眼前时，身在绝境中的人们几乎一致表现出善的情感。具象的牢房坍塌了，人的心灵也从冰冻的状态中迎来了春天，于是大爱从冰封中解冻、汹涌而出，从此沉落的灵魂之舟在地震之后浮上了正义的海面。

这正是这本书最可贵之处——以古典文学的理想，用有限的文字，努力将人心引领到有阳光的地方，让每个人都能感到正义的力量在自己的心灵里生根、发芽与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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