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故事 四爷和他的后代们

我的祖父兄弟姐妹九人，他有四个哥哥，三个姐姐，一个妹妹。爷爷的四哥，我叫他“四爷”的。记得小时候，父母带着我...



我的祖父兄弟姐妹九人，他有四个哥哥，三个姐姐，一个妹妹。

爷爷的四哥，我叫他“四爷”的。

记得小时候，父母带着我们姐妹几个和四爷的儿子一家合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四爷的儿子也就是我爸的一个堂哥，他的故事我在2月25日《老照片故事 | 67年前，六个堂兄妹的合影》一文中写过），他们家住堂屋和南屋，我们家住西屋（大家住的房子都是“分家”分来的房子），堂屋在我的心中是阴森可怕的，那屋子暗，其中的一间地面还鼓出一片来，屋子经年散发着一股腐败的气息，那时我正上小学，如果哪次放学回家，恰巧父母都没在家，或者院子里人特别少，我的心就会突突地跳得厉害，感觉后背有凉风一样，这时我就用极快的速度低着头经过堂屋门口，往自己家走去，进了屋赶紧把门关上，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现在想来这可能叫“自己吓自己”，但事实上，堂屋所散发出的气息，就是那么瘆人。

院里人多的时候，我还是经常忍不住往堂屋正中那一间房子瞄上一眼（小时候我是那样好奇，什么都想看看。可能小孩都这样吧），记得里面有四爷的画像，或者是照片放大的罢。



四爷的照片，年代不详，约1940年代后期？

那是1980年代中后期，相框里的四爷已死了多年。

最近跟父亲闲聊，听父亲讲了四爷的故事。

四爷比我的爷爷大三岁，1910年出生的，他在1946年之前是在我们老家这条大街上开酒店的，他在酒店是掌柜的，也就是店主吧。那酒店是合资经营的，股份制，据说四爷入了十股中的一股，他的三妹妹也入了一股，我的爷爷从外地寄钱来，替我父亲入了一股，我好奇地问一股是多少钱？父亲说五、六万块钱吧，我又问相当于现在多少钱？父亲说一两万吧。这么说，就是个小酒店喽。

据说酒店一直经营的不错，但是在1946年，被当时的国民政府给收走了。到了1950年的前后，四爷又在酒店附近的地方开了一个油店，据说生意非常的红火。但真的是好景不长，到了1952年“五反”的时候，他们说四爷漏税，实际上他并没有漏税。四爷就喝碱水想自杀，喝下碱水后，肠子都给烧坏了，异常痛苦地挣扎了五六天，终于死掉了。死的时候是42岁。（是用死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四爷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他的大女儿、二女儿，也就是我的两个堂姑姑都嫁在本地，现在都已过世，他的小女儿比我的父亲大两三个月，早年考上了医学院，毕业后在贵阳工作，九年前过世了。四爷的儿子，我的这位伯伯，他一共和三个女人生活过，共有五个孩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



四爷的儿子、三女儿（左二，正中） 1950年

他们这同父异母的五个兄弟姐妹当中，大姐今年已近70岁，儿孙满堂，倒也享尽天伦之乐。大哥夫妇今年也有66、67岁了，他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北大数学系毕业后，留学美国，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获博士学位，后成为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的终身教授，现在香港大学任教。小儿子也是名校毕业，现在京政府部门工作。二哥从小跟着三姑姑在贵阳长大，现在应该也当爷爷了。小姐姐名霞，婚后受婆家的气，想不开自杀了。活到现在也应有60几岁了。年龄最小的三哥一直在外地生活，前几年回来认祖的。

这就是四爷还有他的后代们的故事，中国千千万万个家庭中的一个，平凡的人，却有着不平坦的人生。

沈丰写于2017年3月1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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