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社专栏//南阁子

《项脊轩志》　　　　　　　　　——归有光　　项脊轩，旧南阁子也。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百年老屋，尘泥渗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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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至一年清明，暮雨纷纷，行人断魂，声声杜宇不忍闻。而我作为百年老屋，已看惯无常世事，生死别离，再难有半点唏嘘和情动了。随着几代房主更迭，檐角旧燕不来，可叹这大荒之下，皆为一瞬罢。我漠然掩目，任遐思神游，醉梦三生，不知情往......

那日是为正德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天下大雪，状若飞絮，街道冷素，四望如一。我身为一丈见方的南阁子，正百无聊赖，数落年岁，不时暗想来年的燕子该是怎番模样，可会带来途中所闻的奇闻秩事？凡间的戏折子也够我打发这磨人的光阴。心下想时，几声哭啼划破寂静。看内室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哦，许是这主人家的夫人生了，又是一个混世魔王罢。

一晃眼数年已过，原来的庭院一改南北相通，一体浑成，处处直立白墙，内外小门。让我啼笑皆非的是连狗也把原住在同一庭院的人当作陌生人。更有甚者，为客者需越过庖屋方能就餐，厅堂成了良畜的栖息处。这其中的缘由无非是一般评书开头那样，一家族长离世，内外四分五裂，不得安然。而我照旧是那个不知年岁的南阁子。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之前出生的那个孩子年岁渐长成了接管我的主人，他替我取名作：项脊轩，当做他开经阅卷、考取功名的书房。如此一来，我墙上松动的泥土以及每逢下雨便漏水的屋顶便有了修葺的机会。又因我坐南朝北，一到午后，便沉沉昏暗，他又开了四片牖，在庭院四周砌上了围墙，既抵挡了强烈阳光的照射又让室内明亮。不得不说他是个资质聪慧又富有生活情趣的主。而我也在他的照拂下自得其乐，整日戏鸟赏花，过得好不自在。而后他在庭院里随意种上兰花、桂树、竹子等草木，一年四时皆有景致，凭栏而望心旷而神怡乎。每日晨起直至晚间，他动辄偃仰啸歌，亦或冥然兀坐，我则听飞鸟津津乐道，闲扯人间趣闻。亦或闭目神游，沉溺于他吟诗品文声中。其间华光万束，风过树摇，花影姗动，万籁有声。而庭院深深，堂阶寂寂，小鸟点点，憨态可掬。待至三五之夜，月挂梢头，移墙花影，黯香浮动，又别是一番风雅。很久我便没有过此般安稳闲适的光阴，这一刻，我该是那个不知年岁的南阁子。

曾有一日，我像平日那样闲来逗逗乳燕，看看春光，忽闻感慨叹气之声。低首望去，只见他一脸凝重，手持《陈情表》，喃喃道：“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或许是我日听趣闻和受他熏染的缘故，明白他是思亲了。我忆起家中是有个老妪曾在此住过，是他死去祖母的婢女，给两代人喂过奶。那位老妪经常对他说：“这个地方，你母亲曾经站在这儿，当时你姐姐在我怀中呱呱而泣，你母亲屈指叩门问‘儿寒乎?欲食乎?’我就隔着门一一作答......”话音未落，两人皆泣。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如是想。

说来，他自束发便在我处读书。只记当时过了些年岁，其大母曾来探他，心疼道：我的儿啊，许久未见你的身影，何故默默呆在此处？真像个女娇娥。等到离去，其大母用手关门喃喃道：“家中读书人很久没有得到过功名，但我儿的成功，指日可待啊！”少顷，我便见其大母持一象笏而来，欣喜道：“这是我祖父太常公宣德年间拿着去朝见皇帝的，你以后一定用的着！”而今见他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不胜嚎啕大哭。人生而便万缕千丝作缚，无形而最为驱壳累，何苦来哉？我不由困惑。

想来我虽为百年老屋，其间也免不了飞来横祸，前后遭遇过四次火灾，却总能侥幸逃生，终究我还是要在这人世间浮沉罢。时隔数年，待他娶妻，其妻常至我处讨问其陈年旧事，或凭几学书，真真的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此去经年，其妻离世，我则久未见他。庭中荒芜，杂草丛生，不若此前良辰美景。夜深更漏，未闻人语，他可高中？可还安好？我的心思一如阶前雨点滴到天明，似乎一切又回到开头，我还是那个不知年岁，逢雨漏水的旧南阁子。

此后两年，某日察觉身上稍有异动，我喜觉睁眼，恍若隔世，定是他派人来整修我的。可惜终不是他躬行，屋内格局稍有变动，不似从前，确实再也回不去了。自此往后，他多在外，不长居。

我依旧是那个不知年岁的南阁子，戏鸟闲聊，不觉日已过半。无意中看到庭中枇杷树，微风自摇，珊珊可爱，其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有一日恰逢午夜梦回，我途经一地，来者便问：“此阴司泉路，你何故至此？”我便道：“适闻一故人已死，遂寻访至此，不觉迷途。”

“故人是谁？”

“姑苏归有光。”请输入标题     bcdef

借我瞻前与顾后，借我执拗如少年。借我诗情画意，借我看穿古今的神秘。借我昨日辽远的青空，借我往事可鉴的能力。他是天上星，而你，是摘星星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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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作者：文学社　陈佳佳

今日文编：夏梦妮　周芷滢

今日美编：王莉茹

今日审核：冯佳璐　陆　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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