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楼的春天(远望)

 

春山多胜事,赏玩夜忘归。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望山

在莒南县境内北望马鬐,宛如一位醉仙人,看着陡山水库这一湖春酿,玉山倾颓,枕臂而卧,伏向东北。

而在中楼境内马亓河一带西望,只见怪石嶙峋,剑拔弩张,山势陡峭,直冲云天。至于在北坡南望,则更是如此,壁立千仞,直耸而刚硬,这南北的差别,柔与刚的区分截然,仿佛不能糅合在同一座山身上。

我们一般的审美认为是阳则刚、是阴则柔,此山却是阳面柔和,阴面峻拔,在天幕下坦然展示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我们可以闭目冥想所谓“混沌初开”时的一些影像,甚至可以将想象继续蔓延开来,在脑海里勾画这样的图景:一只无形之手将地球攥紧、捏握,因为受到巨力的影响,地心内部起了剧烈的冲突——地火冲涌,岩浆崩突,于是大地上流淌着火焰之河、高原持续隆起直至超过云层,海洋翻滚咆哮,云流奔跑吟哦——这是生命的前夜,一切正在为了人类的到来而做着准备。地球因此被重新装修,彻底地改造了一番。

在马鬐山的原址,一股地火奔突着朝东北涌去,地面虽然扭曲翻滚,但还没有被岩浆所攻破;它在地表下奔涌之际,恰巧遇到了另一股向上喷发的地火,两两相抵,开始较量、搏斗、厮杀,直至僵持、溃散和冷却。

千万年过去了,土层被岁月剥蚀,于是马鬐山逐渐破土而出,直到成为今天我们所看到的样子。那涌向东北的地火凝固后如波似浪,那与它直接迎面冲撞的地火岩岩而立。特别是北坡形成的几道山脊,既像是攻城的云梯,又像是支撑着危岩、避免其倾倒的重重护梁。

地火无数次的冲突,都变成了剑芒,层层叠叠,罗列直上,保持着格斗时的姿势。这是地底下出土的一座山,就像庞贝古城,就像兵马俑,它们都是曾经想要隐藏在大地之下的秘密。

春日望山,是颇可玩味的,你不仅可以冥想以上的图景,将思想来一次漫游;还可以再想一想于良史的诗境,将心灵来一次洗涤。

春山多胜事,赏玩夜忘归。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夜静春山空,偶尔有飞鸟在山谷里啼叫着飞过。松柏和野草的气味在鼻息间盘桓,湖面水波不兴、清冷平静。你在湖岸,月在水里。此时虽不能发“念天地之悠悠”之感慨,却仿佛有一曲高山流水的琴音在心脉里回荡。

无舟可泛,酒却可以置一点。祛寒,抒怀,沉醉,都可以。风景如画,秀色可餐。

说到“秀色可餐”四个字,不由想到这是在将马鬐山这个执铁板亢声喝唱“大江东去”的“关西大汉”,比作了执红牙拍板曼声唱“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十七八女孩儿”,真是名词乱用,比喻不当。

不禁一笑。
望湖

湖是湖,湖地也是湖。望湖,望的是水,顺便望的是地。

春日远望,有助于眼睛健康。目之所及,一派安泰祥和,心里自然也就会喜气洋洋。

水暖了,土醒了,清晨的雾气都带着一丝暧昧,这从池塘和土壤里蒸发而出的水汽,徜徉在田野里,浮游着,飘摇着,青色轻清,袅袅婷婷。

曙光初绽,太阳憋着个红脸从东山露出头来,连䁖侯加撒目的,很不情愿的当值,连它也开始犯了春困。

当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湖面上就一点一点多了光亮。没风的时候,山影倒映在湖面,静伫无声,山影之外,波光细细碎碎,像是白鳞鱼的鳞片点点;起风的时候,搅碎一池琼瑶,光亮随着波涛起伏不定,闪闪烁烁,跳跃个不停。

一只灰鹤站在湖岸的浅滩上,此时水草尚不丰美,鱼虾尚未上浮,这位渔翁想必收获寥寥,于是索性做了思想家,单腿站着,像个雕塑,一动也不动。或许它前世是位诗人,因为寄情山水太久,于是此生轮回成为一只水鸟,在这片山水间继续流连忘返。

什么叫做诗意的栖居?鸟鸣里自有诗意,自然中处处禅机。你坐在松软的土地上,感受着来自大地的温暖,诗意自然也就在你心里了。

野鸭开始成群地在湖面上游动,它们体型瘦小,颜色灰黑,像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样,不时踩踏着湖面前行,表演着“水上漂”的绝技。至于它们为什么能够成群而不受猎手的打扰,一位当地的居民告诉我:不好吃。这个答案再也明白不过了。所以,上天饶恕了这批飞翔的肉类,让它们得以在春天里恣意享受风流快活。

还有一种鸟,也开始了它的辛勤。

湖地被耙开整理,又被成垄堆起,作物的种子即将投入和埋藏。农民和春天的契约尚未签订,喜鹊却先行一步,开始了在地里的搜索。它鬼鬼祟祟地刨开土层寻找着种子,探头探脑地东张西望。这种精明的飞禽,过于滑头,而且杂食,还有着偷窃的恶习,却偏偏背负了一个“喜”的名字,真是辜负了人类对它亲切的寄托。

湖地延伸的终止点,梯田乘着山势向上蔓延,岭顶有一只雉鸡在散漫地踱着步子。

这是丁酉年春分前五天,正午时分。蓝蓝的天上布满了丝样的云絮,阳光灿烂而耀眼。

2017年3月15日

注:文中所用图片来自“百度图片”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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